“那么,莉莉婭想變強么☆?”
莉莉婭:“不想。”
幾乎沒有思考,根本沒有猶豫,在剛剛差點被他砍斷手腕之后,在完全不明白他為何能把薄薄的紙牌變作刀鋒之后,在完全看不清他如何把已經射/出的紙牌重又拿回手中之后,她仍然做出了這樣的回答。
這應該是很奇怪的回答。
在說出后,莉莉婭就知道他一定會追問。
事實的確如此。
不過西索沒有再維持那樣古怪的笑容了,也沒有再似笑非笑,更沒有面露嘲諷。
她的答案顯然讓他很不滿意,可他沒有生氣,只是鼓起臉頰,有點氣鼓鼓地說:“為什么★!”
這樣的人怎么還能做出這樣的表情的!
西索古怪的表情讓莉莉婭睜大了眼,但轉瞬,她就克制住了自己的表情,移開了視線,咳嗽了一聲,平復心情后,解釋道:“我想,如果要得到不屬于我的東西,一定要付出代價。也許這種代價我無法承受。”
她覺得自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但西索是個我行我素的男人。
他聽完她的話,依舊只是輕輕地哼了一聲,表示他聽了,但至于有沒有聽進去,莉莉婭猜應該是沒有的。
因為盤腿坐在床上的他只用手支著下巴,輕哼著手指點了兩下臉頰。
他們離得很近,房間很靜,莉莉婭甚至能聽見他手指點在他皮膚和臉頰肌肉上發出的輕微聲響,為他即將到來的話,她的呼吸微微停滯了,但她依舊什么也沒說,只是靜默地等待著,等待她面前的人微微揚眉,問:“如果我要求呢☆?”
莉莉婭:“……如果你決定了的話,可以。”
她依舊是這樣的態度。
如果順應她的心意,那么她是不愿意的。
但如果西索提出要求,那么輸給他的莉莉婭是會愿意的。
他知道。
莉莉婭也知道他知道、
因為莉莉婭的思維就是這么簡單。
但這是他想要的么?
這樣把這個要求用完,足夠有趣么?
莉莉婭猜測答案也許是‘不’。
所以那時應該完全‘看透’她的紅發男人只是點了點頭:“嗯哼……我再考慮一下★~”
他說。
*
瑪麗聽完了莉莉婭在西索房間里的全部經歷,面色慘白。
但至少現在莉莉婭的雙手還在,所以她還沒有驚聲尖叫。
聽的人已經如此害怕,可講述者、親歷者卻很平靜,她伸手將一直在放水的水龍頭開關關閉,為這個故事做了一個暫時的結尾:“這些對他來說可能太無聊了,所以最終他都沒干。但我還欠他一個要求。”
“……你不該答應他的,他太變/態了!他簡直不是人!莉莉婭……你,你被騙了,你逃跑吧!在他找上你之前,你逃跑吧!”
回過神來的瑪麗看向她,將沾滿水的抹布往水池里一甩,用濕漉漉的雙手抓住她的肩膀,搖晃她,請求她。
但莉莉婭是如此的一意孤行啊。
“沒用的。愿賭服輸。我不會逃跑的。”
年紀不大的金發少女眨了眨眼睛,她的睫毛很長很密,和她的發色一樣也是金色的,像絨絨的花瓣,然而擁有這樣可愛睫毛的人此刻說的話卻是這么殘忍,樂觀,游刃有余:“我讓他要是想到了條件就告訴我。所以說不定明天我就沒有手了,要珍惜我的手啊,瑪麗。”
說到最后,莉莉婭甚至笑了起來,頗有閑心地和瑪麗開起了玩笑。
瑪麗用力捏住她肩膀的手漸漸松開了。
“……這時候你還笑得出來!你是怪胎嗎!”
她退后兩步,不敢置信地看向她,好像她說了什么驚世駭俗的話。
但莉莉婭始終不覺得自己的話,自己做的事有任何問題。
“畢竟輸了,就要付出代價嘛。”
她還是那樣回答。
那樣平靜,那樣理所當然。
她有自己的一套邏輯,可這樣的邏輯在瑪麗看來太匪夷所思了。
只是一場牌局,沒有賭錢,比之前說是要求,那按道理只能是小要求,怎么可以一下鬧這么大?怎么就賭上了手?而且,而且——
“而且你之前贏了那么多次,他也沒付出代價!”
瑪麗提醒她,提醒她可以借題發揮,把這個要求抵消。
但莉莉婭卻拒絕了。
“因為我沒提。不能在游戲結束后再附加要求。”
“可——”
雜物間的門被推開,打斷了瑪麗還要說出口的話,另一個早班服務員蘿絲探出頭,說:“到下班時間了哦莉莉婭,那個西索又來找你了!”
話題中心的男人出現了。
莉莉婭點了點頭,一點也不害怕這個昨天說要砍下她的手的男人,反而平淡地側過臉讓蘿絲幫她傳話:“讓他在外面等一會兒,我把工作服換下來就找他。”
蘿絲出去了,雜物間的門又重新關上。
莉莉婭本來要離開,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在手握住門把手時又轉過頭看向站在水池旁的瑪麗,說:“你不會到他面前說這些的吧?”
“什么……當然不會!”
處于震驚之中的瑪麗思考速度也變慢了,她一下沒聽懂她的話,本來還有些疑惑,但很快理解了莉莉婭的意思,她連忙擺手:“他這個人太恐怖了,太變態了,我不會和他說話的……”
“那就好。”
莉莉婭點了點頭,本來要離開了,可是卻又停住,看向自己的同事,叮囑道:“瑪麗,最好不要在他面前太害怕。不要露出那樣的表情。”
“為什么?”
瑪麗不懂她的話。
“因為,他,其實很看不起普通人。”莉莉婭有些遲疑地說。
其實她覺得也許這話,也許接下來說的話是危言聳聽,可是她已經觀察了西索這么久,即便不完全了解他,也算稍微了解他了,在她心里,他就是這樣的人。
普通人無法被他放在眼里。
按道理,已經是他手下敗將的她應該也不被放在眼里才對。
……
也許是西索太無聊了。
她想。
“我知道,這樣的人從來看不起我們。”
在甜品店工作了很久,見多了天空競技場來的,趾高氣昂的客人們的瑪麗說。
但莉莉婭覺得瑪麗和她理解的應該不是一個意思,所以她又提醒:“他,心情不好的時候看到害怕的表情,也許會殺人也說不定。”
瑪麗露出了驚恐的神色,而后,又立刻鎮定了下來:“在這里隨便殺人會被通緝的!”
她聲音微微顫抖,但法律似乎給了她一定的底氣。
不過莉莉婭并不認為這些底氣是底氣。
“馬上就不會了。”
“為什么?”
“他說他要去考獵人證,考完獵人證,他殺人就不會被逮捕了。”
她復述昨天晚上西索對她說的話。
這并不難懂,可是瑪麗在驚訝,驚慌后——畢竟西索去考完獵人后不一定會再回來,而且她們從沒見過獵人,說不定考獵人很難,所以沒必要為這么未來的事情太慌忙。
所以恐懼很快從瑪麗的心里飛走了,冷靜下來后,她看著莉莉婭,露出了很困惑的表情。
“但是莉莉婭,他這么對你,你為什么說話的時候好像不討厭他?”
瑪麗問。
“……說實話,我有點煩他總纏著我打牌。可現在我已經輸給了他,他不會再找我打牌了。我也不會因為輸給別人就生氣。至于討厭……他難道做錯了什么事嗎?”
莉莉婭歪了歪頭,沒理解瑪麗的話。
但時間已經不容許她們繼續說下去了。
還有人在等的莉莉婭揚起唇角,向瑪麗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后退,壓下門把手,轉身出了雜物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