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四。
天空如練,晴空萬里。
今天是小年,各家各戶都忙碌了起來。
育嬰堂也不例外。
上午。
姜鴻沒去攤上,姜尋也沒去打獵,就連姜安都乖巧的待在家里。
“老大,你看著小福兒。”
“老二,拿鐵锨去,一會你負責把灶臺里的灰鏟干凈。”
“安安,抹布洗干凈沒?多準備熱水,一會咱倆收拾屋子。”
小院兒里,姜明分好工作之后,大家便熱火朝天的干了起來。
“嘿嘿~”
安安是最活潑的,她擦一會兒桌子,就跑去逗逗小福兒。
姜尋一邊掏著灶臺里的沉灰,一邊扯著嗓子,和外邊抱娃的姜鴻分享著他在山上遇到的趣事。
“爹!”
忽然,姜鴻慌亂的叫了一聲,“小福兒拉了!”
姜明正舉著一把掃帚,站在桌子上,墊著腳用力的清掃屋頂的灰塵呢。
他頭也不回的喊道,“安安,換個尿布去。”
正在給姜尋收拾屋的安安,大聲的拒絕道:“我不去!輪到爹爹換了!”
“胡說!”
姜明在自己屋里繼續喊道:“昨天晚上就是我換的!”
姜安拎著抹布,氣的跑到了院子里,沖著屋里吼了一句,“昨天晚上是我換的!”
姜明繼續嘴硬,“夜里我又換了一次!真的!”
“真的?我不信!”
“你不信問你大哥!”
“大哥,是么?”
“老大,不是么?”
姜鴻雙手抱著小福兒,直接扭頭面向廚房,也難得的扯著嗓子喊了一聲,“老二,換尿布!”
正在掏灰的姜尋一臉懵圈的抬頭,“誰?我么?”
姜鴻一臉無奈,“總不能是我吧?”
“汪汪汪~”
三個多月大的哮天犬,也在它的狗窩里發出了自己的聲音。
說說笑笑,打打鬧鬧,這些活不知不覺間就干完了。
收拾好了屋子。
擦干凈了灶臺。
打掃完了院子。
一個上午,也就過去了。
有些累,但這一上午的笑聲和打鬧聲就沒停過。
下午,姜明又帶大家一起出門去買年貨。
街上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到處都是人。
“爹,咱們買爆竹么?”小老二牽著哮天犬,滿臉期待的問著。
“買!”
“爹爹,小福兒說她要吃糖人!”安安抱著裹得嚴嚴實實的小福兒,說著胡話。
“小福兒說沒說想吃啥樣的?”
“我問問她啊。”
“爹爹,小福兒說想吃那個小鳳凰樣兒的。”
“買!”
“爹爹,小福兒說又不想吃了,我就勉為其難幫她吃了吧。”
“呀~呀安~”
已經被姜明接過來的小福兒,這會正對著姜安揮舞著兩只小手。亮晶晶的大眼睛里,充滿了對糖人的渴望。
姜明調笑道:“我覺得小福兒還是很想吃的。”
姜安不語,反而朝著趴在姜明肩膀上的小福兒吐了吐舌頭,又頑皮的的舔了一口手里的糖人。
聰明的小福兒,當場就哇哇哭了起來,惹得姜明一陣好哄。
一行五人當中,只有姜鴻最安靜。他左手點著盲杖,右手搭在姜尋的肩上。雖然不言不語,但嘴角的笑意卻沒斷過。
置辦完年貨之后,姜明見天色還早,便給了三人每人300文錢,讓他們去街上逛逛。
而且,還不用他們帶孩子。
老二老三頓時眉開眼笑,倆人一左一右,當街就架起姜鴻的胳膊,一溜煙似的跑遠了。后邊還跟著一條小黑犬,汪汪直叫。
姜明笑了笑,抱著小福兒,哼著小曲兒,慢悠悠的朝著茶館去了。
……
“要說臘月十五那天的月夜,可真是精彩萬分。”
茶館里,今天比較熱鬧,大家都忙了一年,到年根下自然要放松放松。
茶館里的座位不多了,小二見姜明進來,連忙迎上來,“姜公子,您這邊坐,這邊給您留著呢。”
姜明幾乎每天下午都會來,點上一壺茶,要上四碟點心,往往都能待一個下午。即便他消費的不算多,但這里的掌柜的卻愿意為他留個桌。
“剛才來了幾撥人,都要坐這兒,我們掌柜的都沒讓,說是給您留著呢。”小二象征性的擦了一下桌子,低聲笑問道:“還是老樣子?”
姜明坐下之后,也笑道,“今天多加份糖水。”
“好嘞。”
說書人看了眼姜明,見到熟客后,他說的似乎更加賣力了。
經過說書人的講述,那天晚上的故事就顯得更加的精彩了。
“……最后,菩提祖師踏風奔月,一舉飛升!”
“好!”
“月夜飛仙啊!”
“真是太精彩了!”
“蕩氣回腸啊!比張祖師的故事還有意思!”
“沒能親眼所見,真是畢生遺憾啊。”
一時間,茶館兒里熱鬧不已,叫好聲不斷。
姜明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這是他聽書以來最爽的一回。
“這還沒完呢。”
說書人喝了口茶,潤了潤喉嚨,繼續說道,“菩提祖師飛升之后,翠云峰上的那些人為了探尋他的消息,便將大耳護法圍了起來。但沒想到的是,大耳護法對祖師忠心耿耿,面對上萬人的逼問,愣是一點關于祖師的消息也沒透露。”
“據說,當時大耳護法以一敵萬,硬生生的從翠云峰上打了下來。”
聽到這話,姜明愣了一下,后邊的事他還真不知道。
這真的假的啊?
那個大耳番僧,竟然這么猛的么?
而且,大耳護法是什么鬼?
這是我走之后發生的故事?
早知道這么精彩的話,當時候就應該偷摸回去在看看!
錯過了啊!
……
此時,洛陽。
城外的一處破廟內。
一位身披破舊袈裟,耳垂碩大的短發番僧,正閉著雙眼,盤坐在殘破的佛像前運功療傷。
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紅,臉上的表情也是一會哭、一會笑,身上還升騰著陣陣白煙。
忽然,破廟倒塌的山門前,飛過了一群麻雀。
他陡然睜開雙眼,臉色回歸正常,白煙轉瞬飄散,“阿彌陀佛。”
低誦了一聲佛號后,他緩緩說道:“諸位施主既然已經來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大師真是好耳力。”
幾道人影,出現在門外。
一共六人,全部手持金錠,為首的是一個胖子,他滿臉笑容,“還請大師和我們走一趟吧。”
“祖師教我與人為善,我不愿與你們動手。”
騰摩釋誦起了佛號,看上去滿臉慈悲。
“大師若是不想和我們走一趟,那便說說那位菩提祖師的事吧。”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我什么也不知道。”
“是么?菩提祖師座下護法,能什么也不知道?”
騰摩釋不再言語,只是一味的低頭念經。
胖子眼里閃過寒光,六人竟然同時出手。
騰摩釋全然不懼,起身迎上。
……
當夕陽照在殘破的山門前,只見一位耳垂碩大的番僧,正一邊哭著,一邊扭斷了一人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