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望著他，眼眶倏地就熱了，視線像被蒙上一層水霧，漸漸模糊起來。

她走上前，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哽咽：“周然…怎么才兩天沒見，你就成這副模樣了？”

周然愣在原地，像是沒聽清她的話，眉頭微蹙：“什么？”

“前兩天你出門時還好好的，”云棠抬手撫過他的臉，“怎么才幾天功夫，就弄成這樣了？”

周然的心猛地一沉，像墜入了冰窖，從頭涼到腳。

前兩天？

他明明這個月每天都在槍林彈雨中數著日子盼著回來，怎么在她嘴里，竟成了“兩天”？

他看著云棠抬手抹眼淚，那心疼的模樣不似作假，突然，一個可怕的念頭還是不受控制地鉆了出來。

他不敢深想，只能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伸手將她輕輕攬進懷里，他聲音顫抖地試探道：“這些天，我有好好陪你啊，忘了？”

云棠在他懷里搖了搖頭，仰起臉看著他，眼里滿是關切：“哪有好好陪，總是經常看不到你，對了，你現在是忙完了嗎？”

周然喉結滾動了一下，只能順著她的話點頭：“嗯，忙完了。”

云棠伸手摸了摸他的胳膊，又捏了捏他的肩膀，眼眶更紅了：“你怎么瘦得這么快？身上都沒幾兩肉了。”

周然扯了扯嘴角，想笑，可那笑容比哭還難看：“這兩天事多，沒顧上睡覺，也沒好好吃飯。”

“餓了吧？”云棠立刻直起身，轉身就要往廚房走，“我去把菜熱一熱，早上特意給你留的，想著你今天能回來。”

周然站在原地沒動，看著她快步走進廚房的背影，只覺得腦子里亂成一團麻，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連呼吸都帶著鈍痛。

廚房很快傳來鍋碗瓢盆碰撞的輕響，接著，一股熟悉的飯菜香氣漸漸飄散開來。

這樣的場景，是他在前線時無數次夢到過的，妻子在廚房忙碌，飯菜香彌漫著整個屋子，溫暖又踏實。

可現在，這份期盼已久的溫暖卻像一根針，狠狠扎進了他的心里。

“快吃吧。”云棠端著熱好的飯菜放在桌上，拿起筷子夾了最大的一塊紅燒肉放進他碗里，眼里帶著期待，“嘗嘗我的手藝，是不是比上次進步了？”

上次？

他與她認識以來，從未吃過她做的飯菜。

周然端起碗，筷子握在手里卻重若千斤，那塊油光锃亮的紅燒肉就在眼前，他卻怎么也咽不下，喉嚨像是被堵住了，連帶著心里也堵得發慌。

“怎么了嗎？不合胃口？”云棠見他不動，有些擔憂地問。

周然抬起頭，看著她清澈的眼睛，那些涌到嘴邊的疑問，猜測，甚至帶著點憤怒的質問，在看到她眼底純粹的關切時，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他不能嚇著她，又不是她的錯。

周然眼眶一熱，滾燙的淚水毫無預兆地落了下來，砸在碗里。

他吸了吸鼻子，聲音沙啞：“沒事…就是…就是太想你了。”

“周然。”云棠突然放下筷子，臉上帶著點羞澀，又有些緊張，手不自覺地撫上了自己的小腹，“我…我有件事想告訴你。”

周然的心猛地一跳，看著她的動作，一種莫名的預感涌上心頭。

“我懷孕了，”云棠的聲音很輕，卻像一道驚雷在周然耳邊炸響，“已經兩個月了。”

“哐當”一聲，周然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他怔怔地看著云棠，腦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懷孕兩個月了”這幾個字在回蕩。

兩個月…

“你是高興傻了嗎？”云棠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想去撿地上的筷子，“看你，筷子都拿不住了。”

周然猛地回過神，慌忙點頭：“是…是高興傻了…太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