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不知何時又沁出一層薄汗,他借著整理袖扣的動作悄悄擦拭,目光卻無法從她身上移開,看著她窈窕地向自己走來,讓他的心跳完全亂了節奏。
“等很久了?”她在他面前站定,聲音清潤。
“剛到。”
餐廳里燈光璀璨,他端坐著,腰背挺得筆直,余光卻忍不住一遍遍描摹她的輪廓。
太失禮了…
他猛地回神,強迫自己盯著菜單,可那些彎繞的法文菜名在眼前飄來蕩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怎么了?我的打扮很奇怪嗎?”云棠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傅晏周回神,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抬頭看她了:“怎么會這么想?”
天知道他說這話時,視線死死釘在她臉上,根本不敢往下移。
那件旗袍的剪裁太致命,每一寸貼合的曲線都在挑戰他的自制力。
“看您一直沒敢看我。”
傅晏周喉結滾動,端起冰水喝了一大口:“你…你今天的打扮,很特別。”
他努力讓聲音保持平穩,像個正經的上司該有的樣子。
“是嗎?”云棠起身轉了個圈,“您說來吃西餐,所以我特意打扮了一下。”
傅晏周只覺得一股甜意直沖腦門,耳尖瞬間燒了起來:“很好看。”
——啊啊啊死嘴!多夸兩句會死嗎!
云棠顯然也愣了下:“就這樣?”
傅晏周在心里把那個笨嘴拙舌的自己鞭撻了八百遍,腦子里的贊美詞堆成了山,到了嘴邊卻只剩干巴巴的一個字:“嗯。”
他絕望地閉了閉眼。
這下完了,她肯定覺得自己是個無趣的老古板了,明明準備了一整天,怎么關鍵時刻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晚餐不過一個小時,卻快得像被按了倍速播放。
云棠始終從容地主導著話題,偶爾抬眼時的笑意撞進他眼里,總能讓他心頭一顫。整場下來,傅晏周的目光總不受控制地往對面飄。
眾人只看見她利落大方的模樣,唯有他,見過她嬌羞臉紅時,像顆熟透的櫻桃般動人的另一面。
這個認知,像顆投入心湖的石子,漾開圈圈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漣漪。
用完餐上了車,密閉的空間里,氣氛又開始變得緊繃。
傅晏周清了清嗓子:“那我們…還像昨天那樣握握手?”
云棠點頭應好。
本是再尋常不過的禮節,可當兩人都帶著某種隱秘的目的去觸碰時,手指還沒碰到,兩人的臉頰就先泛起了熱意。
短暫一握后,傅晏周輕聲問:“怎么樣?”
云棠疑惑地搖頭:“沒有昨天那種感覺了。”
他手一伸,又覆了上去,大拇指在她不注意的時候摩挲著她細膩的肌膚:“是不是握得不夠久?”
其實是云棠來之前逼著系統做了調整,讓金手指變得稍微可控了一些。
半分鐘過去,傅晏周松開手:“這次呢?”
云棠還是搖頭:“難道…我已經好了?”
“不應該。”傅晏周眉頭微蹙,“如果我們真有關聯,我的夢還沒結尾,你這邊怎么會先好?”
話一出口他就愣了,連忙補充:“抱歉,我不是不希望你好。”
“我知道的,傅總。”云棠望著他,忽然提議,“是不是該換種方式接觸?我記得前幾次,好像都不一樣。”
傅晏周心頭一動,她記得這么清楚?
他定了定神:“你說得有道理,那我們…”
“那…那我們抱一下?”云棠怯生生的試探。
車內燈光昏暗,她的眸子卻亮得驚人,不知是方才喝了點酒,還是這種事實在讓人難為情,她臉頰泛著的紅暈在朦朧光影里格外好看。
傅晏周伸出手,兩人一個在駕駛座,一個在副駕,隔著小小的空間,輕輕相擁。
真絲旗袍下的肌膚溫熱柔軟,隨著呼吸緩緩起伏,每一道曲線都透過薄薄的衣料灼燒著他的掌心,他微微用力,將她抱得更緊了一些。
“傅總。”
傅晏周仍牢牢圈著她,手臂收得很緊,方才強裝的冷淡早已在貼近的體溫里土崩瓦解:“嗯?怎么了?”
云棠輕輕推開他,臉頰還帶著未褪的熱意:“我去一下后排…”
兩人不是第一次遇上這種事,這一次倒比先前少了許多手忙腳亂的緊張,多了份默契的坦然。
傅晏周點頭:“你先去,我去拿些東西給你。”
說罷便推門下車,繞到后備箱翻找起來。
嬰兒濕巾,保溫水壺,棉柔布,還有一件疊得整齊的衣服。
這些都是他出門前特意查了攻略備好的,就怕她臨時需要。
車門再次打開時,傅晏周瞥見她胸前有些盛不住的布料,趕緊把東西輕放在座椅上,語氣盡量自然:“我去門外守著,有什么事隨時叫我。”
收拾妥當后。
云棠換上了傅晏周準備的香奈兒新款,除了胸前稍顯緊繃,其他地方竟意外合身。
她推開車門,傅晏周聞聲回頭,目光落在她身上時頓了頓:“好看的。”
話一出口他就暗自懊惱,又是這樣,關鍵時刻就成了鋸嘴葫蘆。
云棠倒沒在意:“謝謝傅總準備的這些。時間不早了,傅總若是順路,可否送我一程?”她說著報出了城北別墅區的地址。
傅晏周揚眉:“巧了,我也住那兒。”
“真的?”云棠眼睛一亮,玩笑道,“那以后豈不是能常蹭傅總的車了?”
一句輕松的玩笑,瞬間驅散了方才殘留的些許尷尬。
傅晏周嘴角不自覺地揚起,語氣帶了點揶揄:“云小姐倒是會精打細算。”
車子緩緩啟動,平穩地匯入車流。
傅晏周狀似隨意地開口:“云小姐,你一個學生,怎么會住在那里?”
城北別墅區是出了名的富人區,安保森嚴,絕非普通學生能負擔得起的。
“以后你就知道啦。”云棠歪頭看他,“傅總該不會以為我是被人包養的金絲雀吧?”
“我從沒這么想過。”傅晏周眉頭微蹙,“我不希望你這樣看我。”
云棠被他嚴肅的表情逗笑了,手指輕扯他的袖子:“開個玩笑而已,傅總別這么認真嘛。”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車內的爵士樂慵懶地流淌,混合著窗外濃濃的夜色,竟莫名醞釀出一種微妙的親近感。
傅晏周忽然意識到,自己竟然在享受這種沉默,他側眸看去,路燈的光透過車窗,在她臉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輪廓。
他呼吸微滯,心跳再一次亂了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