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外,別院。
程處輝扛著一把嶄新的鋤頭,雄赳赳氣昂昂地出了門。
目標,菜園子。
他一邊走,一邊唉聲嘆氣。
穿越來大唐半年了。
別人穿越,不是王侯將相,就是巨富鄉紳。
可他呢。
程咬金的第四個兒子。
被他老爹一腳踹到這城外的別院,美其名曰“磨煉心性”。
說白了,就是眼不見心不煩。
程處輝對此倒是無所謂,反正他也懶得去應付那些公侯伯爵家的勾心斗角。
只是這日子過得,著實有點無聊。
除了每天搗鼓他那片從系統商城兌換出來的寶貝疙瘩——土豆和玉米,就沒別的樂子了。
菜園子就在別院的后墻外,緊挨著護城河。
冬日的陽光沒什么溫度,懶洋洋地灑在干枯的土地上。
程處輝哈了口白氣,搓了搓手,準備給他的寶貝莊稼們松松土。
這可是他以后發家致富,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的希望。
剛掄起鋤頭,還沒砸下去。
他的眼角余光,忽然瞥見旁邊的護城河里,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漂著。
“我靠,不會吧?”
程處輝心里咯噔一下。
這年頭治安這么差的嗎?大白天的護城河里有浮尸?
他丟下鋤頭,小心翼翼地湊到河邊。
河面上結著一層薄冰,一個模糊的人影在冰層下若隱若現。
看身形,似乎是個女人。
“喂?還活著沒?活著吱一聲啊!”
程處輝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河里毫無動靜。
他撓了撓頭,有點糾結。
救,還是不救?
救吧,萬一是個碰瓷的怎么辦?萬一是什么仇家追殺,自己別再被連累了。
不救吧,好歹是條人命。
他上輩子可是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思想品德課拿滿分的五好青年。
“算了算了,就當是日行一善了?!?/p>
程處輝脫掉礙事的外套,只留下一身單衣。
“噗通”一聲,他跳進了冰冷刺骨的河水里。
臥槽!
真特么冷!
程處輝凍得一哆嗦,牙齒上下打架,差點沒當場抽筋。
他奮力劃水,朝著那個人影游過去,一拳砸開薄冰。
好不容易將人拖到岸邊,程處輝已經累得跟條死狗一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癱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兒,才有力氣去看自己救上來的“浮尸”。
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女。
身上穿著的衣服料子極為華貴,雖然濕透了,但依舊能看出精美的刺繡暗紋。
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凍得慘白,嘴唇沒有一絲血色。
即便是如此狼狽的狀態,也難掩其精致的五官,顯然是個美人胚子。
程處輝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還有氣,只是非常微弱。
人還昏迷著。
這就難辦了。
總不能把人就這么扔在這兒吧。
他嘆了口氣,認命地將少女打橫抱起。
還挺沉。
程處輝踉踉蹌蹌地把人抱回了自己的別院。
房間里陳設簡單,甚至可以說有些簡陋。
一張床,一張桌子,幾把椅子,就是全部家當。
他把少女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又扯過自己那床不算厚實的被子給她蓋上。
做完這一切,程處輝感覺自己快凍僵了。
他趕緊跑到屋子中央的火盆邊,哆哆嗦嗦地點燃了木炭。
橘紅色的火焰升騰起來,屋子里總算有了一絲暖意。
程處輝脫掉濕透的衣服,換了身干爽的,這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他搓著手在火盆邊烤了半天,肚子里傳來“咕嚕?!钡慕新暋?/p>
折騰了這么久,餓了。
程處輝眼睛一亮,想起了自己今天的收獲。
他跑到墻角,從一個麻袋里掏出兩個圓滾滾的土豆,又掰了兩根金黃的玉米。
這可是劃時代的好東西。
他熟練地把土豆和玉米埋進火盆的炭灰里,用炭火的熱度慢慢烘烤。
沒過多久,一股混合著泥土芬芳的焦香,開始在屋子里彌漫開來。
李麗質的意識,就是被這股香味給強行拽回來的。
好香啊。
是什么東西的味道?
她的眼皮沉重得抬不起來,身體像是被碾過一樣,到處都疼。
尤其是身上,黏糊糊的,又冷又濕,難受得緊。
她記得自己是為了躲避追捕,慌不擇路之下失足落水的。
冰冷的河水包裹住她,意識很快就模糊了。
所以,自己是死了嗎?
這里是陰曹地府?
可地府里,怎么會有這么誘人的食物香氣。
李麗質努力了很久,才終于撐開了一條眼縫。
陌生的房頂,簡陋的陳設。
空氣中飄蕩著溫暖的炭火氣息,還有那股讓她口水直流的食物香味。
她動了動手指,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身上蓋著一床被子。
雖然感覺身體被人動過,但并沒有被侵犯的跡象。
這里是哪里?
是誰救了自己?
李麗質掙扎著坐起身,身上一陣酸痛,讓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她掀開被子,光著腳丫踩在冰涼的地面上,身體晃了晃,扶著墻壁才勉強站穩。
屋子里只有一個小小的窗戶。
她循著香味,慢慢挪到門口,悄悄地將門推開一道縫隙。
屋子里,一個年輕男人,正蹲在一個火盆前,手里拿著一根木棍,認真地扒拉著里面的炭灰。
他從炭灰里撥拉出一個烤得焦黃的東西,放在鼻子下聞了聞,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
那股誘人的香氣,正是從那個東西上散發出來的。
李麗質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這個男人是誰?
看他的穿著打扮,不像是宮里的侍衛,也不像是世家子弟。
倒像是個……鄉野村夫?
少女的腦子里一片混亂。
她思索自己是被救還是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