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馨樓,后廚。
程處輝正揮舞著一把造型奇特的鍋鏟,面前一口黝黑的鐵鍋里,火光熊熊。
這口鍋,正是系統獎勵的“精品美食鐵鍋”。
導熱快,受熱勻,還不粘鍋,簡直是為炒菜而生的神器。
李麗質就坐在一旁的小馬扎上,雙手托著下巴,癡癡地看著。
她看不懂什么火候,什么顛勺。
她只覺得,夫君圍著圍裙,在灶臺前忙碌的樣子,比他在朝堂上指點江山還要迷人。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郁的香氣。
很快,一盤金燦燦的拔絲地瓜,一盤炸得酥脆的油炸小河魚,就擺在了她面前。
李麗質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夾起一塊地瓜。
長長的糖絲被拉了起來,在燈光下晶瑩剔透。
她輕輕咬了一口。
外殼酥脆香甜,內里軟糯綿密。
好吃!
她眼睛一亮,也顧不上什么公主儀態了,一口接一口,吃得不亦樂乎。
最后,甚至還滿足地打了個小小的飽嗝。
程處輝看著她可愛的模樣,笑著搖了搖頭。
“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
李麗質擦了擦嘴,忽然想起什么,一雙美目警惕地看向程處輝。
“夫君,你待會兒是不是要跟屈突家的哥哥,還有張家的哥哥他們一起?”
“是啊,約好了的。”
程處輝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李麗質的眉頭立刻蹙了起來。
“我聽宮里的侍衛說,他們兩個最喜歡去平康坊那種不正經的地方。”
“夫君,你可不許跟他們學壞了!”
程處輝哭笑不得。
“我的好殿下,你想哪兒去了。”
“我們是談正經事。”
李麗質卻不信,她站起身,麻利地將剩下的拔絲地瓜和油炸河魚打包好。
“這些我帶走了。”
她拎著食盒,走到門口,又回過頭,認真地叮囑道。
“總之,不許跟他們出去鬼混。”
“早點回家!”
說完,便帶著自己的侍女,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程處輝看著她的背影,無奈地笑了。
之前系統一次簽到,直接獎勵了他一個“百年老號養成計劃”。
附贈了全套的菜譜和經營理念。
程處輝今天召集這群紈绔兄弟,正是要啟動這個計劃。
酒樓,天字一號房。
房遺愛、屈突仲翔、張大素、秦懷道、尉遲寶琳五人,早已等候多時。
房遺愛今天當值,為了赴約,硬是跟上官告了假,差點沒被他爹房玄齡打斷腿。
五人圍坐在一張巨大的圓桌旁。
正唾沫橫飛地追憶著當年一起上街調戲……啊不,是維持治安的崢嶸歲月。
房間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程處輝走了進來。
原本喧鬧的房間,瞬間安靜了下來。
五個人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然后齊刷刷地站了起來,神情恭敬。
“處輝!”
“處輝哥!”
程處輝笑著擺了擺手。
“都坐,跟我還客氣什么。”
他拍了拍手,門外的小廝立刻魚貫而入,將一盤盤菜肴端上了桌。
“中午就不喝酒了,晚上再喝個痛快。”
程處輝說道。
眾人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聞著那霸道的香氣,哪里還忍得住。
房遺愛夾了一筷子青菜塞進嘴里。
下一秒,他的眼睛就瞪圓了。
“我靠!”
“處輝,這……這是什么青菜?怎么這么好吃?”
他吃了幾十年的青菜,不是水煮就是清蒸,寡淡無味。
可眼前這盤青菜,碧綠油亮,入口爽脆,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鮮香味,簡直顛覆了他的認知。
另一邊,屈突仲翔正對著一盤鐵板牛肉大快朵頤。
牛肉被切成薄片,放在滾燙的鐵板上,發出“滋滋”的聲響。
黑胡椒的辛香混合著黃油的奶香,直往鼻子里鉆。
“香!太香了!”
他一邊燙得直哈氣,一邊含糊不清地贊嘆道。
其他人也都沒閑著。
一時間,房間里只剩下筷子碰撞碗碟的聲音,以及此起彼伏的吸溜聲和贊嘆聲。
那場面,跟餓狼撲食沒什么區別。
程處輝也不說話,就笑瞇瞇地看著他們吃。
直到桌上的盤子都見了底,眾人一個個挺著肚子,靠在椅子上,一臉的滿足。
“嗝——”
房遺愛毫無形象地打了個飽嗝,癱在椅子上,摸著自己滾圓的肚皮。
“舒坦!”
“這輩子就沒吃過這么舒坦的飯。”
其他人也是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東倒西歪,臉上泛著幸福的油光。
程處輝看著他們這副沒出息的樣子,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了起來。
他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漂浮的茶葉,沒有喝。
“各位兄弟。”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顆石子投進了平靜的湖面。
原本還在回味美食的幾個人,立刻坐直了身子,目光齊刷刷地匯聚到他身上。
他們知道,正事來了。
程處輝放下茶杯,杯底與桌面碰撞,發出一聲清脆的輕響。
“咱們認識多少年了?”
眾人面面相覷,沒明白他為什么突然問這個。
還是秦懷道想了想,答道。
“快十年了吧。”
“是啊,快十年了。”
程處輝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聲音里帶著一絲感慨。
“十幾歲的時候,咱們在長安城里打架斗毆,縱馬狂奔,那叫年少輕狂。”
“可現在呢?”
“咱們都二十好幾,奔三的人了。”
“要是還跟以前一樣,整天無所事事,游手好閑,那不叫輕狂,那叫混賬。”
房間里的氣氛瞬間凝重下來。
嬉笑的神情從每個人臉上褪去。
他們這群人,在外人看來是風光無限的國公之后,將門之子。
可其中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
程處輝的視線,落在了屈突仲翔和張大素的身上。
“仲翔,大素。”
被點到名的兩人,身體微微一震。
“我知道,你們心里有委屈。”
“你們的父親都是國之棟梁,你們也都是人中龍鳳。”
“可就因為庶出的身份,在家里處處受排擠,得不到應有的重視。”
屈突仲翔的拳頭,在桌子下面悄悄握緊,指節發白。
張大素的眼圈,則是一下子就紅了。
程處輝的話,精準地戳中了他們最大的痛處。
庶出,像一道無形的枷鎖,困了他們半輩子。
“所以你們不愿意去軍中,也不愿意入朝為官。”
“因為你們覺得,就算去了,熬到頭,也爭不過家里的嫡子,拿不到最好的資源。”
“我說的,對不對?”
程處輝的聲音很平靜。
屈突仲翔和張大素低著頭,沒有說話。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