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清晨的陽光,灑在程家小院的石桌上。
程處輝打著哈欠,端起一碗熱氣騰騰的豆漿,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昨晚和李恪的那場交鋒,看似波瀾不驚,實則耗費了不少心神。
尤其是最后那一下,為了徹底鎮住那位蜀王殿下,他可是把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
效果嘛,顯而易見。
李恪最后那句“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雖然聽著有點中二,但態度是端正了。
這就行了。
程處輝要的不是盟友,而是一個能被自己利用,還能幫自己分擔火力的“工具人”。
嗯,這么說可能不太好聽。
換個說法,是“志同道合的合作伙伴”。
一口豆漿下肚,程處輝感覺渾身都舒坦了。
他放下碗,對著旁邊的管家吩咐道。
“去,把尉遲寶琳、房遺愛他們幾個,都給我叫過來。”
“就說,本公子有好東西跟他們分享。”
管家躬身應是,快步離去。
程處輝伸了個懶腰,瞇著眼睛看向天空。
搞定了外部的潛在合作伙伴,也該好好整頓一下自己的內部團隊了。
畢竟,想當一條安安穩穩的咸魚,光靠自己一個人可不行。
得有一群能扛能打,還能幫你處理麻煩事的兄弟才行啊。
……
半個時辰后。
程家小院里,哀鴻遍野。
“哎喲……我的頭……”
尉遲寶琳捂著腦袋,一臉宿醉后的痛苦表情,整個人癱在椅子上。
“處輝,你大清早的把我們叫過來,干嘛啊?”
房遺愛揉著太陽穴,臉色有些蒼白。
“就是啊,昨晚喝得那么多,我到現在還暈著呢。”
柴哲威有氣無力地附和著。
李德獎則干脆趴在石桌上,一動不動。
程處輝看著這群爛泥扶不上墻的損友,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瞧瞧這一個個的德行。
無組織,無紀律,無理想,無目標。
典型的四無青年。
“行了,都別嚎了。”
程處輝沒好氣地敲了敲桌子。
“給你們做了醒酒湯,趕緊喝了。”
丫鬟們端上幾碗酸爽開胃的湯羹,幾人也顧不上儀態,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一股暖流下肚,總算是緩過來一些。
“說吧,處輝,到底啥事啊?”
尉遲寶琳抹了抹嘴,好奇地問道。
“這么鄭重其事,不像你的風格啊。”
程處輝環視了一圈眾人,臉上的嬉笑神色,緩緩收斂了起來。
他的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認真。
“我問你們一個問題。”
“你們,對自己以后有什么打算?”
剛才還吵吵嚷嚷的小院,瞬間安靜了下來。
尉遲寶琳臉上的好奇凝固了。
房遺愛揉著太陽穴的手也停了下來。
柴哲威和李德獎更是直接愣住了。
打算?
什么打算?
他們面面相覷,從彼此的眼神里,只看到了同樣的迷茫。
是啊。
以后有什么打算?
他們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作為長安城里最頂級的勛貴子弟,他們從出生起,就擁有了一切。
花不完的錢,享不盡的榮華。
每天的生活,就是呼朋引伴,縱酒狂歌,在長安城的各大娛樂場所里醉生夢死。
至于未來?
未來不就是繼續這樣過下去嗎?
反正天塌下來,有家里的老頭子頂著。
他們需要考慮什么?
“呃……打算?”
尉遲寶琳撓了撓頭。
“不就……就這么過唄。”
“我爹說了,等我再過兩年,就給我捐個官,去哪個清閑衙門混日子。”
房遺愛也小聲說道。
“我爹也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反正……餓不死就行。”
柴哲威和李德獎等人也是連連點頭。
這就是他們所有人的想法。
混吃等死。
當一個快樂的紈绔子弟。
程處輝看著他們理所當然的樣子,心中嘆了口氣。
果然。
一群沒有被社會毒打過的天真富二代。
“混日子?”
程處輝冷笑一聲。
“你們覺得,這樣的日子,還能過多久?”
他的聲音像一記重錘,狠狠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什么意思?”
尉遲寶琳皺起了眉頭。
“處輝,你別嚇唬我們。”
程處輝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到了尉遲寶琳面前。
他伸出手,拍了拍尉遲寶琳的肩膀。
“寶琳,你爹是尉遲敬德,大唐的門神,當年跟著太宗皇帝血戰沙場,一身的軍功。”
“你呢?你除了會喝酒打架,還會什么?”
他又轉向李德獎。
“德獎,你爹是李靖,大唐軍神,用兵如神,威震四方。”
“你呢?你連你爹的兵法,看過一頁沒有?”
接著是柴哲威。
“哲威,你家也是將門,你爺爺,你爹,都是響當當的漢子。”
“你再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房遺愛身上。
“還有你,遺愛。”
“你爹是房玄齡,大唐的宰相,文臣之首,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你呢?你除了會附庸風雅,寫幾首酸詩,你還懂什么叫朝堂,什么叫政務嗎?”
一番話下來,整個小院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低下了頭,臉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當眾扇了幾個耳光。
羞愧。
無地自容。
他們一直以自己的家世為榮,卻從未想過,自己給這份榮耀,帶來了什么。
他們只是在消耗著父輩們用鮮血和智慧換來的榮光。
“處輝,我們……”
尉遲寶琳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知道,你們覺得有父輩的蔭庇,就可以高枕無憂。”
“但你們有沒有想過,父輩的榮光,總有消散的一天。”
“當今陛下,雄才大略,他需要的是能為大唐開疆拓土,安邦定國的棟梁之才。”
“而不是一群只會依附在父輩身上的寄生蟲。”
“你們現在混得有多瀟灑,將來就可能摔得有多慘。”
“等到長孫無忌那樣的老陰比一手遮天的時候。”
“你們這些沒有實權,沒有根基的國公之子,就是人家砧板上的肉,想怎么切就怎么切!”
最后一句話,程處輝幾乎是吼出來的。
他想到了自己,想到了程家。
如果不是自己有系統,有超越這個時代的見識,程家的下場,未必會比這些人好到哪里去。
眾人被他吼得渾身一哆嗦,眼神里第一次出現了名為“恐懼”的情緒。
長孫無忌。
這個名字像一座大山,壓在所有勛貴子弟的心頭。
他們雖然不理政事,但也知道,那位國舅爺如今在朝堂上的權勢有多大。
“那……那我們該怎么辦?”
房遺愛的聲音帶著顫抖。
他第一次感覺到了危機。
一種前所未有的,足以顛覆他安逸生活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