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相原大半個早自習的偷偷練習,他確定了阿賴耶識第二形態的能力是釋放出一個意念場,能夠以他為中心延展十米左右的距離,對領域內的一切施加一種無形的力。
之所以用了這么久,還是因為老師和同學都在,他不敢鬧出太大的動靜,只能暗中進行嘗試。
“原來如此,果然還是跟精神意念相關的能力,只不過從單純的感知,變成了能對物質施加影響,有點意思。”
只不過這種意念場的出力目前倒是不強,經過測試大概跟一個健康的普通成年人的極限力量差不多,而且還需要他本人高度集中注意力,才能達到那種效果。
因此他還是很需要完質術,來提升自己的能力。
相原握著中性筆在試卷上奮筆疾書,把手機放在桌洞的邊緣,隔空觸碰著屏幕,打開了周大師的網課。
憑借著阿賴耶識的感知,他不需要低頭看手機也能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內容,給他帶來了極大的便利。
一天的時間已經讓他習慣了這種憑空多出來的感官,這就像是他先天被賦予的能力一樣,代表著古遺物跟他的融合是完美無瑕的,他的天賦確實非常出眾。
事實上他現在倒是也不太需要學習了,反正阿賴耶識的感知可以幫他看到其他學生試卷上的答案。
高考的時候可以實現完美作弊。
但如果他十米范圍內都是學渣,那可就出事了。
所以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學吧。
“同學們,現在打開課本第四十二頁……”
今天物理老師管得很嚴,他發現經過昨天那檔子襲擊事件以后同學們的心氣都很浮躁,因此不得已借著即將到來的高考來對他們施壓,效果倒是還不錯。
高考的壓力很快就把學生們震住了,本來還在跟后桌討論襲擊事件的易然也老老實實低頭做題,但他眼角的余光卻瞥到了一旁,暗中嘀咕道:“原哥在干嘛呢?”
相原已經戴上了耳機,縮在角落墻邊開始聽網課了。
網課的開頭依然是周大師白癡至極的演講,但當他開始切入正題的時候卻開始嚴肅了起來,用一種深沉的語氣說道:“這個世界上一切生命的起源,源自一場盛大的死亡。”
這句話莫名的讓相原覺得有些觸動。
“死亡,是每一個生物都會迎來的結局。生命的凋零和消逝,在自然界隨時隨地都會發生。唯獨人類這個物種,對于死亡抱有特殊的情感。也唯獨只有人類,才會用殉葬的方式來祭奠的自己的死亡。人類會思考死后靈魂的去處,會設想死后的世界,會幻想輪回轉世,投胎往生。”
“這一切都是源自于人類對死亡的恐懼么?或許有人是這么解讀的,但在我的眼里它并非如此。我認為,人類搞錯了殉葬的用途,最早的葬禮并不是一場寄托于情感的祭奠,而是死者為了抗拒死亡而舉辦的一場……古老的儀式!”
“是的,你們沒有聽過,我們堅定的認為長生種的起源,源自一場古老的殉葬儀式。最初的長生種,就是在這樣的儀式里誕生的,他脫離了**凡胎,真正獲得了長生!”
風從窗戶縫隙里灌了進來,窗簾搖曳得像是裙擺一樣,教室里的課本和試卷被風吹動,嘩啦啦如海潮般作響。
天氣陰沉沉的,風里透著隱約的土腥味。
又要下雨了。
相原壓住內心的驚懼,扶了扶耳機。
他的腦海里閃過了前天夜里看到的那個視頻錄像,神秘縹緲的霧山深處就存在著一種極其詭異的墓葬。
“我們不知道最初的長生種起源于哪個年代,也并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了這個儀式的存在,但他的確改變了歷史,也改變了這個世界。那位初代長生種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無法解釋的悖論。眾所周知,具備某種資質的人類,在融合了古遺物以后,靈魂就有了質量,這就是靈質。靈質會為我們帶來超凡的力量,它具象化會讓人獲得千奇百怪的能力。”
“這個過程里最關鍵的一環就是古遺物。古遺物的本質是長生種死后析出的本源靈質,或者是天理析出的本源靈質。試問,在沒有長生種的古老時代,人類是從何處得到的古遺物,能夠讓他們完成融合,覺醒靈質的呢?”
“有的同學或許會說,那位最初的長生種,是通過融合天理級的古遺物,完成了自我的覺醒,超凡脫俗。的確,曾有人提出過這種可能性,但后來經過我們的數據推算,我們認定這個說法站不住腳。因為,天理是在長生種誕生以后,才開始頻繁出現在歷史中的。這一點,我們掌握著證據。”
“我們分析過歷史數據,每當一個時代的長生種開始頻繁擴散,天理出現的頻率也會同步增加。這二者之間,存在一種特殊的函數關系。即長生種與天理之間,存在著聯系。”
“眾所周知,長生種在死亡以后析出的古遺物,并不能完全展現出其生前的力量。基于這個前提,考慮到能量守恒定律,除了古遺物里攜帶的靈質以外,長生種死亡以后,他的靈質去了哪里呢?”
“我們并不是說,天理的存在是長生種死后的靈質制造出來的。但天理的出現,一定跟長生種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那位最初的長生種舉行了儀式以后,極有可能打破了這個世界的某種規則,讓某種原本無法影響現實世界的東西,出現在了我們的認知里。是的,這就是所謂的異側。”
“有的科學家曾經也觀測到了異側出現時留下的痕跡,并且將它命名為蟲洞。實際上,異側是一個跟現實重疊的空間,有點像是薛定諤的貓,呈現兩種疊加的狀態。普通人進入異側,會認為這里就是再普通不過的商場。但長生種進入異側,就會看到本該湮滅的過去,就像穿越了時空。”
“事實上,異側的時間是不流動的,永遠定格在它成型的那一刻。異側的形成,往往跟天理的出現息息相關。天理一旦蘇醒,就會侵蝕現實世界。我們所處的時空也會受到波動,時空被強行扭曲,異側由此形成。異側的背后往往伴隨著危險,或許會有尸變的死徒,甚至是古老的天理!”
“我們知道,一旦異側的數量激增,這個世界的生態平衡就會被打破,災難就會降臨,侵蝕現世。”
“我們長生種的職責之一,就是維系現世和異側的平衡。盡可能的,阻止天理的復蘇,抹除信仰祂們的死徒。”
“不要問我天理是什么,迄今為止我們對祂們的了解很有限。我只能告訴你們,世界各地的神話傳說,實際上都是對天理們的捕風捉影的描述。但天理的存在非常古怪,祂們有的強大到足以滅世,但也有的弱小到跟常人無異。”
“那是神化般的生物,只知道祂們的確是一種生命,但其生理形態卻千奇百怪。祂可以是毀滅世界的巨龍,祂也可以是被你踩過的一只螞蟻,祂還可以是你身邊的某個人。”
視頻里的周倫碩故作神秘露出笑容:“說不定,你身邊的家人,就已經被某位天理所取代了哦,聽懂掌聲!”
相原聽到這里,暫時關掉了視頻。
不得不說這位周大師還是有點真材實料的,他能用精煉的語言來描述長生種的起源,雖然他演講的內容未必一定是事實真相,但也多半是經得起學術推敲的。
其中最顛覆相原認知的,就是對人類殉葬儀式的解讀。
周倫碩認為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迷信,人類這種利己的生物也不會為了無意義的事情勞民傷財大動干戈。
因此古人一定是堅信,殉葬是有意義的。
“古代人通過殉葬的方式才能融合古遺物,為什么現代人卻不需要?還是說,每個人都是需要的,但我不用?”
相原低頭撫摸著自己的右手,手腕上的龍骨手鐲稍縱即逝:“一切生命的起源,源自一場盛大的死亡。”
倘若殉葬并非是封建迷信而是一場儀式,那么人類文明里的其他習俗或許也具備著非凡的意義。
相原突然想起二叔有一次喝醉酒對他說過的一句話。
“這個世界是什么樣子,取決于你的認知。很多事情你換一種角度去解讀,就會得到完全不同的答案。”
如此說來,從古至今流傳下來的諸多未解之謎或者靈異事件,或許都能通過另一個角度找出相應的答案。
相原又想到了霧蜃樓。
異側的形成伴隨著天理的復蘇。
那么霧蜃樓是怎么來的?
根據周倫碩所說,這個世界上應該曾出現過無數個異側,畢竟天理和長生種的存在時間已經久遠到無法考證了。
偏偏霧蜃樓是有編號的。
簡默曾經說過,霧蜃樓是一個特殊的異側。
序列號是09號。
相原雙手交疊托著額頭,思緒發散:“這是不是說,霧蜃樓的存在的時間也相當古老,二叔也未必是第一任老板。這個異側有著特殊的規則,甚至還能夠被人掌控。除了霧蜃樓以外,世界上還存在著相似的地方?”
有意思。
未知的謎團還有很多。
但相原對長生種的世界卻更加好奇了。
正當相原沉思的時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原哥,走了。”
易然提醒道:“去操場集會了。”
“啊,下雨天還要集會?”
相原皺著眉有點不爽,他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形式主義了,學生們在雨里站著,校領導們在臺上講著。
他放學以后還要去注冊成為獵人,時間本來就不是很多了,得抓緊時間適應新能力,以備不時之需。
“沒辦法,昨天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校領導總得給個解釋。雖然媒體壓住了消息,但很多家長都去投訴了呢。我估計昨天晚上,校長一晚上都沒睡好覺。”易然有點幸災樂禍,他這個年紀對很多事情是沒有概念的,也完全不覺得昨天的事情有多么可怕,哪怕他差一點兒就死了。
包括相原也一樣,他也正是神經大條的年紀,但有的學生可能就相對脆弱一點兒,可能已經被嚇出毛病了。
老王捂著屁股在走廊里開始喊人了,相原和易然對視一眼一起走了出去,數百人浩浩蕩蕩的下樓去操場。
天空陰沉沉的,細雨淅瀝瀝的落在草坪上,高三的八個班都已經集合完了,每個人都沒打傘,默默淋著雨。
校領導還沒來,這是他們一貫的作風,好像姍姍來遲顯得平時很忙一樣,實際上就是擺擺官威,折騰學生而已。
相原走到班級隊伍的末尾時心里一動,意念場悄無聲息地在頭頂上撐開,擋住了隨風飄來的細雨。
“咦,雨停了?”
易然像個二傻子一樣左顧右盼。
相原集中注意力控制著意念場,反正閑來無事不如熟悉一下自己的新能力,他在雨幕里玩著彈水珠的游戲,把飄下來的雨滴彈進隔壁班的幾個不良混混臉上。
相原玩得不亦樂乎,直到他發現隔壁班的角落里有人在默默望向他,她的眼神曼妙婉約,仿佛能生出花來。
那是義塾高中的校花虞夏,她是為數不多能夠為違反校規披著長發女生,天生泛紅的發絲在雨中微濕,凌亂了明亮的眼眸,她的眼角微微上翹,嫵媚得像是一只小狐貍。
很多學生都沒心情聽校領導絮叨,都趁著這個機會偷偷打量著這個異常漂亮的女生,她的校服是微微敞開的,露出了白皙的頸和精致的鎖骨,還能看到黑色的小吊帶。
“相原同學,你好。”
虞夏沒敢大聲說話,只是嘟起紅唇對了一個口型,然后悄悄揮了揮手,她的右手腕還纏繞著繃帶。
“她為啥要跟我打招呼?”
相原忽然想起來了。
望海路警署的署長是二叔的好兄弟。
虞夏就是署長的女兒。
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