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文只是草草的問了幾句那幾個血肉模糊的小魚小蝦,便離開了二處的刑房。
倒不是李學文被刑房的陰森給嚇到了,這點程度比戰(zhàn)場上尸山血海差遠了。
主要是里面的味道實在是難聞,空氣本就不流通,鮮血味,腐爛味,屎尿味,消毒水的味道,啥味都有,實在是太上頭,李學文有些受不了。
兩人穿過幾條安靜的走廊,來到一間陳設考究的辦公室,隨意掃視了一眼辦公室里的裝飾,李學文便坐在了沙發(fā)上。
勤務兵悄無聲息地奉上兩杯熱茶后便退了出去。
戴雨農端起茶杯,吹了吹熱氣,看似隨意地開口道:“學文兄,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今日請你過來,賠罪,敘舊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兄弟我確實有一事,想與學文兄攜手。”
一聽這話,李學文就知道正戲來了。
李學文對自己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雖說自己已經有了起勢的苗頭,但說到底還沒起勢。
憑著同學關系,戴雨農這么大的一個人物,不可能親自上門給自己賠罪,而且還殺了自己手下的一個小頭目。
禮下于人必有所求,戴雨農放低姿態(tài)來找自己,肯定是有正事要跟自己談。
李學文心中一動,面上不動聲色,輕輕喝了口茶,開口道:“哦?雨農兄請講。”
戴雨農放下茶杯,身體微微前傾,神色鄭重的說道:“學文兄,三天前,我奉了委座的緊急手諭,一個月內要在淞滬組織起一支萬人的游擊隊,這事你知道吧?”
這事李學文還真知道,早在九月四日的時候,為了加強組織領導淞滬民眾支持**作戰(zhàn),南京就在淞滬成立了蘇浙行動委員會,戴雨農是常務委員和書記長。
三天前,也就是九月七號的時候,南京又下了一道命令,讓委員會在組織民眾支持抗戰(zhàn)的同時,再動員群眾組織起一支萬人的別動隊,配合正規(guī)軍對日作戰(zhàn),在敵后襲擾牽制日軍。
這個活就落到了戴雨農和杜月笙的頭上。
聽到這里,李學文對于戴雨農找自己的意思也有了了解,心里在不停的思索自己能從這件事上搞到的好處。
這倆人搞起來的游擊隊雖說戰(zhàn)力不強,但隊伍里面確實都是一心抗日的熱血青年,其中還充斥著大量的學生兵。
對于那些一腔熱血的青幫子弟,李學文沒有興趣,那些被動員起來的學生兵,李學文卻是相當的感興趣。
有學問的青年,只要稍微培訓一下,就是一個合格的技術兵種,不管是炮兵還是裝甲兵,甚至是工程兵都需要是有學歷作為支撐的。
文盲根本干不了技術活,只能當步兵去填戰(zhàn)壕。
心里在飛快的思索,嘴上卻是毫不猶豫的回答道:“這件事我略有耳聞,雨農兄責任重大啊”
戴雨農臉上露出一絲苦澀與無奈:“學文兄,你是帶兵的人,最清楚其中艱難,一個月萬人規(guī)模,這不是拉壯丁充數,而是要能配合你們正規(guī)軍作戰(zhàn),能在敵后起作用的游擊武裝”
“人員,裝備,經費都不缺,但是極度缺乏有經驗的基層軍官和老兵”
說到這里,戴雨農停了下來,目光灼灼的看向李學文,等待著他的回答。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李學文直言不諱的說道:“據我所知,雨農兄手下有著數量相當的黃埔軍校畢業(yè)軍官,另外警官學校也受雨農兄控制,怎么會缺乏軍官呢?”
“學文兄有所不知道,我手下出身黃埔軍校的校友,一畢業(yè)就加入了二處,基本上全都沒有指揮作戰(zhàn)的經驗”
“警官學校的學生接受的是系統(tǒng)的警察教育,軍事相關的內容不多,對付成建制的日軍,根本不對路”
“我現在急需的不是搞特工的人才,是需要能立刻把一群老百姓訓練成戰(zhàn)士的基層指揮,這種人才,只有你們一線作戰(zhàn)部隊才有”
說完自己的困境后,哪怕是早已可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的戴雨農,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了愁容。
戴雨農對于軍權早就惦記上了,以前一直沒有機會,這次好不容易有了組建屬于自己指揮武裝的機會,戴雨農對此很上心,自然不想搞成一支不堪一擊的烏合之眾。
雖說可以從在浦東的第八集團軍里調撥一批軍士來擔任別動隊的正副班長,但是戴雨農多少有些看不上那些雜牌軍士兵。
只是把從第八集團軍調撥人手當成了最后的退路,心里最屬意的還是中央軍嫡系,對李學文手下能打勝仗的老兵最為滿意。
李學文沉吟了片刻,裝出一副在認真考慮對方的難處的模樣。
半響后,這才緩緩開口道:“雨農兄的難處,我明白了,支援抗戰(zhàn),義不容辭,我部雖說現在也有困難,但是雨農兄都開口了,哪怕是再難我也要給你抽調一批經驗豐富的老兵和士官出來”
這番話說的相當的冠冕堂皇,聽得戴雨農眼睛一亮,當即就要向李學文道謝:“學文兄,大恩不言謝,你可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雨農兄先別急”李學文抬手虛按,示意他稍安勿躁,話鋒隨即一轉:“不過,我也有兩個不情之請,還望雨農兄能夠成全。”
“學文兄但說無妨,只要我能辦到,絕無二話!”戴雨農此刻正在興頭上,答應得非常爽快。
李學文伸出食指,開口道:“第一,這些人是我暫借給你的,不是給你的,他們的編制,人事關系仍留在我部,形成戰(zhàn)斗力后,士兵必須要歸建”
“這是自然,應當應分的”戴雨農拍著胸脯保證,這條件完全合理,他自然滿口答應。
“第二,游擊隊里面的那些應招的知識青年當做步兵炮灰實在是浪費了,也難以充分發(fā)揮他們的長處,我希望能將其中的知識青年補充到我的部隊”
這個要求一出,戴雨農的臉色立刻變了。
他沒想到李學文竟然這么不要臉,竟然直接瞄準了募兵中最優(yōu)質,最有潛力的那部分學生兵。
這些學生兵知識水平高,愛國熱情高漲,他也相當看重,還打算把這些學生兵挑選出來,在戰(zhàn)后成立幾個短期訓練班,把人吸納到自己的特工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