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太耀眼了。

看著市級演播廳里與女主持輕聲細語談話的顧言，后面的大屏幕輪番放著凈物公司收貨員整潔的著裝，嶄新的電動三輪，和對用戶和藹微笑的態度。

這些畫面無一不在襯托那張單人沙發上，時而微笑，時而嚴肅的顧言。

他真是奔著男神去了。

“李小雙，你怎么站在門口不進去？”

教室里有進出的女生忽然開口，唐芷怡也下意識的抬起目光，就見李小雙一手扶著門框站在那，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前排同學手里的手機。

“那個……同學，你能把手機關……”

唐芷怡想讓她前面那個看采訪的男同學把手機關了，省得傳出的聲音刺激到自己的好閨蜜。

“我看我的手機，又沒影響其他人！”

那男同學向墻那邊挪了挪，絲毫沒理會唐芷怡的意思，甚至還故意將音量調大了一點。

“芷怡，你不用擔心，我……我也已經走出來了。”

李小雙穿著白色牛仔褲，上身一件小香風毛衣，給人一種法式的慵懶感。

她進了教室坐回唐芷怡身邊，像一個沒事人一樣，拿出手機，打開快抖點進南江本地視頻，在里面找到了官媒，點進去便看到了這場電視采訪。

“真沒事了？”唐芷怡小心詢問。

“怎么會有事，我現在很好啊。”

李小雙目光瑩瑩地看著手機屏幕里，那個換了發型、發色，穿著正裝的男生，她面帶微笑的說著，并下意識地咬緊了嘴唇。

確實如她所說，這次沒有不甘的表情，只是安靜的坐在座位上，盯著屏幕里的男生沒有出聲。

畫面里的顧言坐在沙發上，面對鏡頭沒有絲毫怯場，與問問題的女主持也應答如流。

看著一幕，李小雙抿了抿嘴，臉色如常，只是眼眸里是有著復雜的神色。

熒幕里的那個男生，與高中時不一樣了，也和高鐵上的相遇、南大的相遇又不一樣了。

每一次見到他，都在變化，每一次見到他，他都比之前更加耀眼。

這一次，電視上的顧言仿佛收斂學校里的高冷和那一絲的不羈，展露出同齡人在面對鏡頭時的自信和成熟。

“芷怡，以前我和他只有一步之遙。”

李小雙抿著嘴，露出一絲難過的微笑，“現在變成十步、百步……往后恐怕更遙不可及了。”

當一個男生果斷的切斷了所有聯系的方式，那就代表他的生活已經沒有這個女生的位置了。

“說好了的走出來呢？”

唐芷怡看她這副又要爆發的表情，心里緊張的不行，這里可是教室啊，要是發癲出來，還不得社死現場？

她快哭了。

從來到師范讀書后，她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觸碰李小雙的敏感，引爆這顆炸彈。

畢竟已經爆過幾回了，每一次都是她在收拾爛攤子，弄得都快憔悴了。

此時看著李小雙坐在座位上，只是語氣幽幽的在說，沒有往日一觸就爆的狀態，唐芷怡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氣。

她嘆了一口氣，輕輕握住李小雙的手，看著那張令男生心動的青澀初戀臉，“遙不可及就遙不可及吧，我們可以為有一個這樣的高中同學驕傲，不是也很好嗎？”

李小雙沒有說話，臉上沒有挫敗、苦悶和懊悔，而是一種復雜難言的表情。

“其實……還是有些不甘心的。”

“嗯。”唐芷怡點點頭。

“但正如你以前勸我的一樣，不甘心又有什么用。”

李小雙盯著畫面里的男生。

“我根本配不上他。有時候我一個人在被窩里偷偷想過，他要是沒有耀眼的家世，沒有這么耀眼優秀，而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該多好。”

“如果那樣，你還會看得上他嗎？！”

唐芷怡忽然的一句話，直接讓李小雙撫摸屏幕的手指停了下來

女生神色一滯，沉默半晌，心情復雜到了極點。

一時間，她根本無法反駁。

此時的南大論壇原本因為校內報刊的事已經讓顧言格外受到關注，然而今天下午，新聞系的李敏她們再次刊登了一條電視臺的大學生創業訪談標題。

一時間，看到這條標題的南大學生，無論新生還是大二大三都感到震驚，之前覺得上校內刊已經夠閃了，轉頭又直接上了地方臺。

論壇跟帖下面，幾乎都是一水的討論。

大三大二，甚至已經實習或考研的大四學姐學長們都在打聽怎么回事，畢竟大學鼓勵創業，但真正創業成功的沒幾個，后來創業扶持中心幾乎見不到幾個人。

季文學之前的那番操作，其實就是樹立典型，把大學生創業這股風重新吹起來。

只是他也沒想到，這股風直接吹到市級電視臺了。

論壇里，瞬間一大批人都在詢問。

【我草，這學弟是干什么的？我在外面實習當牛馬，就有大一新生已經當老板了？】

【我也好久沒回南大了，明天我回來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這項目我知道，和送外賣差不多，只不過是相反的，這玩意兒燒錢可厲害了，一般人創業根本碰不得。】

【那就是富二代了唄！】

【有一說一，掙的錢可能沒燒的多，想要掙回成本恐怕很難咯。】

【你們懂個屁，這是一個長久生意，一旦形成壟斷，九百多萬人口的廢品，你們自己想想有多可怕，而且這個顧言上了電視，那就有了明星效應，以后如果競標市政環保工程那是大有好處的。】

【上面那位只說了一點，但還有一個方向你們不知道。城市垃圾處理廠，那可是每年按億結算的單位。】

【我靠，這么一說，這個顧言能上電視，已經朝那方面邁出一只腳了？】

不僅許多老生、新生逛論壇，搜索出新聞系撰寫的各種新聞，什么推動城市形象、改進老舊收荒模式、增加就業崗位等等。

這些關鍵詞一個個高大上，讓一部分人覺得顧言形象高大起來，另一部分人則心里忍不住往外冒酸水。

教室之中，輔導員趙蓉破天荒在這個時間段，讓同學們一起觀看顧言的采訪。

做為班級整體的一部分，她希望班上的學生，能有一份榮譽感、自豪感，畢竟剛出高中的學生，還沒有那么多進入社會的市儈。

班上的女生自然看到換了一身穿著和發型的顧言在鏡頭下侃侃而談，忍不住小聲討論，臉頰都紅紅的。

肖玲玲做為班長，榮譽感是最強的。

她本身相貌乖巧，家庭條件也能進入小資行列，所以不那么追求金錢。

但對精神層面就格外看重。

剛剛開學那會兒，她對顧言是很有好感的，后來知道顧言交了女朋友，也就主動保持了距離。

眼下并不妨礙她去欣賞這么一個男生。

“班長，開學那會兒我就叫你去追顧言，現在好可惜哦。”

一個跟肖玲玲關系好的女同學看著手機屏幕里的男生，頗為可惜的說道。

肖玲玲收回目光，沖身邊的女同學笑了笑。

“我欣賞他，但太耀眼了就不適合我們這種普通女生。”

教室后排，秦牧幾人看著手機里顧言，一個個呲牙傻笑。

“老顧，這身真是人模狗樣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成功企業家！”

“距離成功，不也快了嗎？”

“嗯，老顧的成功，也有我們在背后添磚加瓦！”

眾人里，只有陳軒悶悶不樂，畢竟這么裝逼的事情，哪能不嫉妒，不過此時，他的目光帶著憂傷，望向教室的窗戶。

冬日的蕭瑟，正如他心里的哀傷。

小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