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以為,今日這一出,逼入賤籍的戲碼,就要以宇文昭掏錢結(jié)束時。
王麻子大聲呵斥一聲:“好你個宇文昭,老實交代,你這些錢是哪里來的!”
“我沒偷沒搶,怎么來得關你屁事。”
王麻子冷哼一聲:“沒偷沒搶?街坊鄰居可都知道,你是宇文家的庶子,一個禮拜前還被趕出了宇文家,本就身無分文,還靠著街坊救濟,怎么突然就拿出了這么多錢。”
“到底是哪里坑蒙拐騙來的,老實交代!”
隨后攤開手,鼓動起來:“大家伙都說一說,是不是這個理!
這個從小就手腳不干凈的廢物,被宇文家掃地出門,帶著一個傻子娘,怎么就突然變出來這么多錢!”
“兩位官爺,趕緊把他抓起來,押回衙門審問,說不定還能勘破一樁大案!”
兩名衙役聽聞,眼中冒著精光,好似越聽越有理來了,竟是一把抓住宇文昭的胳膊:
“你怎么解釋!”
宇文昭肌肉繃緊,手腕一轉(zhuǎn),輕松就將對方鉗制的手撥開,指著王麻子說道:
“王麻子,再敢挑撥誹謗,我就撕爛你的嘴!”
王麻子連忙往后退,怒瞪雙眸喊道:“被我說中了是不是,這錢不是你搶的偷的,難道還是哪個**陪你一晚,倒給你找錢!”
“哈哈哈!有這種生意,你給老子也介紹一下!看看是哪個賤皮子,騷到骨子里,倒貼錢來買......”
話未說完,只見人群中擠出一個小廝,沖上前一拳砸在王麻子臉上。
嘣!
頓時鮮血在空中綻放。
“啊!你敢動手,你是誰!”
王麻子被打得眼冒金星,哪里還認得出打他的是誰。
“睜大你的狗眼看一看!老子是誰......”
衙役本想上前制止,剛邁開的步子突然停住,一臉詫異。
王麻子晃晃悠悠,見衙役都不敢動,知道來人不普通,定了定神,仔細再看,又一時想不起來。
“去你娘的!”
小廝一腳踹到他的肚子上,痛得王麻子直接摔倒在地上,痛得直打滾。
“好好看清楚,我!在紅樓寶船上,給秦老板搬貨的!有本事就沖著我來拼一下!”
“宇文少爺,三天前給寫了一首戲詞,秦老板高興,賞了他七貫,你敢有意見!”
說著,那伙計又跳起來踩了兩腳:“再聽見你詆毀紅樓寶船,打斷你的腿,丟濟水里喂魚!”
“不敢了,我錯了!”
王麻子此時頭皮發(fā)麻,紅樓寶船是什么地方,自己這個身份,連聽戲的資格都沒有。
相傳秦老板可是紅樓寶船的船主,不僅有氏族支持,而且寶船所過之處,青年才俊、文人名士,無不是爭相結(jié)識。
更有傳言,她曾經(jīng)拜在了東方老人名下,得傳一手獨門槍法,七八個高手輕易近不得身!
這樣的人物,也是他能隨意編排的?
王麻子顧不上疼痛,跪在地上磕頭:
咚咚咚!
“是我眼瞎,胡亂瞎說,不是有意沖撞船主,這都是誤會啊!”
那伙計冷哼一聲,沒再理會他,轉(zhuǎn)過身朝著宇文昭走去:“宇文兄弟,想不到我今日采買,碰巧路過,本不想打擾,沒想到居然聽見有人編排我紅樓寶船,真是該死!”
來人正是宇文昭三天前結(jié)識的那個碼頭上搬貨的伙計。
“多謝兄弟幫忙,不然今天還真要被這幾個小人冤枉了。”
“不礙事!仗勢欺人的狗東西多了去了,我叫張三,若是以后還有這些腌臜的玩意騷擾你,就直接來找我。”
宇文昭抱拳感謝。
“官爺,今日的事應該就到此為止了吧。”
隨后將借據(jù)抓過來,一把撕碎:“錢我還清了,借據(jù)也應銷毀,至此以后,若是誰還敢來鬧事,我的拳頭可不認人!”
李員外一愣,立即報以笑容:“是是是,咱兩清了!”
說完,用腳踢了踢,還跪在地上磕頭的王麻子,轉(zhuǎn)身就走。
王麻子回頭,即便有些缺氧,亦是落荒而逃,只是隱藏在眼中的恨意一閃而過......
到了這個份上,顯然好戲落幕了。兩個衙役略帶尷尬點頭示意,轟趕著圍觀的百姓,都出了院子。
“多謝張三兄弟,仗義相助!”
張三揮手笑道:“別別別,路過而已,你把我當朋友,是看得起我。”
見宇文昭連番拱手,張三按住他的胳膊,沉聲說道:
“你父親宇文紹,四日前于歸程途中,遇到反賊劫掠,已經(jīng)逝世,主家這幾日擺靈哭魂,你應該還不知道吧。”
宇文昭一愣,露出茫然之情。
張三繼續(xù)說道:“你父親的尸首已經(jīng)找到,兩日后就會送到家中,想來到那天,就是宇文家分家之日。”
說完,不管呆愣的宇文昭,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轉(zhuǎn)身離去。
看著傻娘,在院子的泥地中,四處翻撿銅錢樣子,宇文昭雙手緊緊的攥起拳頭:
記得宇文紹是兩個月前出的遠門,按照四天前的死亡日期,人是進了齊郡后死的。
原身跟娘是在半個月前中的毒,事后主母戚氏,以莫須有的盜竊之名,將我娘倆趕出主宅,難道都跟這件事有關嗎?
父親這些年創(chuàng)下了一些基業(yè),但是若要跟大家族比起來,也算不上什么。
且齊郡戚氏也不算小門小戶,主母戚氏這一脈,還有一個弟弟,在北面的鷹揚府當隊正......
宇文昭分析到這里,冷哼一聲:
看來父親的死也不簡單啊。主母是掐好時間,算計我母子兩人,同時入賤籍、隱瞞父親逝世情報,以免我回去哭喪?
他想到了分家二字,除此以外他想不到主母戚氏還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既然你怕我分家!
我還就真的如了你的意,只不過下毒的事沒完,害我娘精神受損,又想坑害我入賤籍的事也都記著。
待我發(fā)家之后,要你齊郡戚氏千倍萬倍地還回來!
“昭兒快來,這石碾下面還有銅錢,娘取不到!”
本就陰鷙的表情,瞬間開朗:“娘別急,在哪?我來取......”
日頭偏西,霞云漸深。
歷城宇文府,靈堂之中,哭聲漸漸停歇,戚氏領著一個婦人去了另一間房子。
兩人剛剛坐好,還沒倒上茶,只見一名管家模樣的男子走了進來。
“管家,有什么事嗎?”
管家沖另一名婦人點點頭,轉(zhuǎn)身將門關上,躬身說道:“夫人,王麻子那里失手了!”
“什么!”
戚氏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壺水杯‘鏘啷’作響。
“哼!我就說你喜歡繞彎彎,若是我,直接叫人一刀就宰了他,哪還有這么多麻煩事!”
這婦人濃妝艷抹,眼睛迷成一條縫,動作稍微大些,臉上的粉好像雪花往下飄。
面上與戚氏掛了七分相貌,正是主母的親妹妹,宇文昭的姨母。
“你嫁給宇文紹這個窩囊廢這么些年,怎么膽子也變得這么小了。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啊......”
戚氏沉著臉:“這事天衣無縫,那個小畜生是怎么破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