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等他找到小孩的時候,差點兒就認不出來。小徒弟原本是個白白凈凈的孩子,家庭富貴,整個人就像是從畫里走出來的仙童一般。那精致的小臉蛋總是洋溢著純真的笑容,身上穿著的衣物都是用最上等的綢緞制成,繡著精美的花紋,走起路來仿佛帶著一陣清風。可如今卻蓬頭垢面,頭發像是一團亂麻,臉上也臟兮兮的,往日那身富貴的衣裳變得破爛不堪地掛在身上。更糟糕的是,小徒弟正拿著他之前給她的小木劍,在地上用力地刨著竹筍。那木劍本是玉清池隨手給她修煉用的,沒想到現在卻成了孩子覓食的工具。
玉清池的臉上瞬間閃過一絲驚愕,他這才猛然想起來,小徒弟還尚未辟谷,是需要吃飯來維持生命的。他心中一陣愧疚,暗自慶幸這小孩生命力頑強,在自己這么不稱職的照顧下,居然還沒有被活活餓死。這孩子就像一顆頑強的小草,在缺乏呵護的環境里,依然努力地生長著。
經過這件事情之后,玉清池開始格外留意起小徒弟的起居飲食。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只專注于自己的修仙大業,而是把一部分心思放在了這個小生命上。他甚至每天都會親自御劍前往膳堂,那膳堂平日里冷冷清清的,來往的弟子并不多。而玉清池的到來,就像是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瞬間打破了這份寧靜。他可是凌天閣第一美男子,那出眾的容貌和不凡的氣質,就像磁石一般吸引著眾人。膳堂里的弟子們聽聞他來了,紛紛圍攏過來,都想一睹他的風貌。一時間,膳堂里熱鬧非凡,嘈雜的人聲和腳步聲交織在一起。
然而,這樣的熱鬧也帶來了麻煩。隨著圍堵的人越來越多,人群擁擠得幾乎水泄不通,很有可能會發生踩踏事件。膳堂的管事們見狀,只好想出一個辦法,那就是提前定時地將膳食送往云峰,也就是小徒弟所在的地方。這樣一來,既滿足了小徒弟的飲食需求,又避免了危險事件的發生。
玉清若上一世原名叫陳軒,字瑾之,玉清池給他取了個道號叫懷瑾。小懷瑾雖然年紀小,但畢竟生于富貴人家,自幼就接受了良好的教育,識字懂禮節。而且她的生命力和意志力都十分頑強,就像在風雨中屹立不倒的小樹。被扔在云峰這么個地方半年之久,卻依然能夠活蹦亂跳的,這一點讓玉清池十分欣賞和喜愛。
正當玉清池回憶往事之際,另一邊,玉清若已經比劃完了一套入門劍法。這套劍法是專門為初學者設計的,非常簡單,還帶有詳細的圖示,很適合小孩子上手。玉清若心中滿是疑惑,她有些弄不明白師尊的想法了。她暗自思忖,如果師尊認出自己了,怎么會給自己這么淺顯的劍譜呢?難道是認出來了,但是不確定自己還有沒有前世的記憶?可是師尊到底是怎么認出自己來的呢?僅僅是憑借這幾分相似的長相嗎?她覺得這一切都像一團迷霧,讓人捉摸不透。
哦,對了,她突然想起自己那塊特制的身份玉佩。這個玉佩本是一對的,另一個在一個對她來說很重要的人身上。這對玉佩可不一般,它們上面刻著皇家特有的龍鳳圖騰,這獨特的標記彰顯著兩人特殊的身份。這枚玉佩對她來說意義非凡。雖然她和段楚寒已經不可能在一起了,但好歹這枚玉佩陪伴了她二十多個春秋。只是沒想到,如今卻這么丟了。她微微嘆了口氣,也罷,就當做是與前塵做個了結好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玉清若練了一會兒劍,感覺有些疲憊了,肚子也開始咕咕叫起來。她抬起頭看了看天空,日頭正好,快要到午時了。她心中不禁有些埋怨,怎么還沒有人送飯過來呢?她心里想,難道師尊他又忘了自己還沒開始辟谷嗎?不對呀,自己金丹期確實辟谷了,可是現在自己不是被壓制修為了么?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如果自己當真是一個六、七歲的孩童,就這么被晾著不管,真的好嗎?唉,師尊這育兒的能力啊,真是讓人一言難盡。
既然師尊靠不住,那只好自己去覓食咯。可是她現在還不能御劍飛行,膳堂是去不了了,那就只能在山上找些食材了。她想起前世自己還是陳家小少爺的時候,那時候也是錦衣玉食的生活。在師尊的“放養”下,都能在山上活上半年。如今自己雖然經歷了幾世,但每世都只活到二十出頭就遭遇不幸。不過終歸現在自己是成年人的靈魂,而且現在不是小雞崽模樣了,有手有腳的,行動起來方便多了。
玉清若不禁懷念起后山的那片桃竹,不知道還在不在呢?要是能去挖幾根竹筍烤來吃就好了,只可惜沒有調料,味道肯定會差很多。她暗暗下定決心,以后有機會下山,一定要買些佐料放在儲物袋里,這樣以后再遇到這種情況就可以吃到美味的食物了。
就在玉清若在山上尋找食材的時候,玉清池匆匆拿著食盒趕了過來。他看到的正是小徒弟擼著袖子,用他給的木劍挖竹筍的畫面,這一幕仿佛讓時光倒流了一百年,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沒有任何改變。其實他剛剛被掌門師兄找去商議禁地伏魔陣有異動一事,這才回來晚了,不過好在還不算太晚。他看著小徒弟那活潑可愛的樣子,心中滿是憐惜。他暗暗發誓,一定要看護好這個小徒弟,尤其是像段楚寒、邢幽這等連男子都不放過的色胚,如果他們敢對小徒弟有什么不軌的想法,自己一定要見一個拍死一個。
玉清池悄悄地將食盒留在小筑,然后默默地離開了,他不想打擾小徒弟此刻的“勞作”。
花開兩朵,各表一支。
在遙遠的天劍門,云輕羽那天滿心歡喜地和月華上仙約好見面,卻被放了鴿子。他心中雖然有些失落,但也只能帶著兩個小男孩回到天劍門。這兩個小男孩身世都頗為坎坷,其中那個叫石頭的小孩,居然是紫薇殿棄徒木婉婷的遺孤。
想當年,木婉婷是一個充滿活力和才情的紫薇殿女弟子。她在一次下山歷練的時候,愛上了一個毫無靈根的凡人男子。在修仙者的世界里,修仙者與凡人結合是被很多人反對的。紫薇殿長老木君妜堅決反對這門親事,她覺得木婉婷這是自毀前程。木婉婷卻深陷愛情之中無法自拔,不愿放棄與心愛之人相守。后來在同門師妹木蘇柔的幫助下,她勇敢地出逃了。
木君妜得知此事后,大為震怒,她覺得木蘇柔這是在縱容木婉婷犯錯。于是她將木蘇柔關進了思過崖,讓她面壁十年,以儆效尤。并且對外宣布木婉婷被天劍門除籍,這就相當于斷了木婉婷的后路,讓她在修仙界失去了依靠。
木君妜雖然把木婉婷逐出門派,但出于師徒之情,還是把她的魂燈留著。然而有一天,魂燈忽然毫無預兆地滅了。這意味著木婉婷可能遭遇了不測,但沒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就連她的夫君也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木君妜是通過小石頭脖子上的玉牌,以及他那與母親相似的相貌才認出他是木婉婷的孩子的。
小石頭的爺爺被請到了天劍門,他一臉滄桑,眼神中透著無盡的哀傷。他緩緩地將當年的事情陳述了一遍:“當年仙子將小石頭放在我家寄養幾日,說她要去尋找自己的丈夫,過不了幾天就會回來接小石頭。她當時的眼神里滿是對丈夫的思念和對孩子的不舍。可是這一走啊,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正好我兒媳過門好幾年都無所出,我們一家人都很喜歡這個孩子,就把他當自個孫子養了。只是可憐我那兒子和兒媳啊,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大了,他倆卻沒那福分,早早地就離開了人世……”石頭爺爺說到這里,聲音已經哽咽得說不下去了,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石頭爺爺,節哀順便啊,你還有孫子呢。”云清羽輕聲安慰道,他的聲音里充滿了同情。
“是啊,爺爺,你還有我。”小石頭一邊抽著鼻子,一邊說道。他的眼睛紅紅的,小手緊緊地抓著爺爺的衣角,那模樣讓人心疼極了。
小男孩的懂事,讓在場的天劍門掌門和各殿長老都頗為欣賞。畢竟當年的事早已過去多年,木婉婷也已經仙世,如今時過境遷,大家都覺得不應該把上一代的恩怨加在這么幼小的稚童身上。
“妜師妹,我看這小兒筋骨不錯,又是水木雙靈根,很適合丹修。”掌門天致遠仔細打量著小石頭,眼中透著一絲驚喜地說道。
木君妜點了點頭,說道:“師兄說的是!就讓他留在紫薇殿修煉,取道號:守正。”
其實當看到魂燈熄滅的那一刻,木君妜的心中就已經開始后悔了。婉婷是她最得意的弟子,從小就乖巧順從,資質又好,本該有著大好的前途。當初她真的不該逼走婉婷的,在這個充滿危險的修真世界里,修真者失去門派庇護是多么危險的事啊。尤其天劍門歷史悠久,在斬妖除魔的過程中積攢了無數的威名,占據的資源也讓不少人眼紅。平常弟子出任務都是結隊而行,鮮少落單,就是為了安全起見。而她居然在一怒之下把婉婷逐出師門,讓她一個人飄零在外,最終落了難。她現在想,不就是個凡人嗎,給那個凡人服用駐顏丹,讓他留在門派陪伴婉婷百年又有何不可呢?
“恭喜師妹又添一得意弟子!”一位長老率先開口道賀,聲音中滿是喜悅。
“恭喜師姐!”其他長老也紛紛附和,這聲音在寬敞的殿堂里回蕩,仿佛奏響了一曲歡快的樂章。
“恭喜師妹!” 各殿長老紛紛向木君妜道賀。
在這一片熱鬧的氛圍之中,有一個小小的身影顯得格格不入,那就是小石頭。他緊緊地攥著拳頭,眼眶泛紅,大聲喊道:“我不要離開爺爺!” 他的聲音在眾人的歡聲笑語中顯得格外突兀。說完這句話后,他察覺到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了自己,那一道道目光像是一道道熾熱的光線,讓他有些害怕地縮了縮脖子。他的眼睛里滿是恐懼和不安,就像一只受驚的小獸。在他的世界里,爺爺是他唯一的親人,是他生活的依靠,他無法想象離開爺爺后的日子。
這時候,一直默默站在角落、不被眾人注意的小男孩木木站了出來。他的眼神堅定而清澈,說道:“石頭不用擔心,我可以照顧好爺爺。”他的聲音雖然稚嫩,卻充滿了力量。
“可是……”小石頭倔強地咬著嘴唇,內心陷入了兩難的掙扎。他的腦海中浮現出阿爹、阿娘的模樣,他們被惡人所害,而自己一直渴望學神仙的本領為他們報仇。可是爺爺呢,爺爺是他最親近的人,他不想和爺爺分開,哪怕只是短暫的分別。
木君妜看著小石頭糾結的模樣,心中滿是憐惜,她輕輕嘆氣道:“你的爺爺可以隨你留在門派里,為師會派人照顧,你也能經常去探望。”
“真的嗎?”小石頭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目光炯炯地望著木君妜,那目光中充滿了驚喜與期待,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
木君妜笑著點點頭,看著小徒弟單純稚氣的面容,不知怎的,心中多年以來積壓在心底的陰霾仿佛被一道溫暖的光給驅散了。她在心中默默地想:婉婷,你的孩子為師會替你好好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