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凌云閣正遭受著來自域外天魔的猛烈攻擊。這些魔物裹挾著混沌穢氣,竟能腐蝕護山大陣的靈氣脈絡。此時,風花雪三殿殿主攜二十八位元嬰長老分赴八方,金丹期以上長老率眾布陣攔截南疆獸潮,三殿殿主攜精銳盡數趕往墜仙崖加固上古封印。如此一來,偌大的凌云閣獨留月殿殿主玉清池與閣主司徒瀾鎮守。
山門外,原本巍峨壯觀、守護著凌云閣的十二峰已有七峰淪陷。遮天蔽日的墨色瘴氣如同萬千扭動的魔蛇,時而凝聚成骷髏形狀發出桀桀怪笑,時而分散作觸手狀鞭笞山體。那些被瘴氣纏繞的峰巒表面,暗紅色腐蝕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被侵蝕的巖壁簌簌剝落時,竟發出類似骨骼碎裂的脆響。盤旋山道的青玉臺階早已被染成污濁的墨綠色,石縫間不斷滲出冒著氣泡的毒漿,沿途枯死的九葉靈草蜷曲成猙獰爪形。
昔日云霞繚繞、宛如仙境的登仙階,此刻每條裂隙都殘留著幽藍魔火。蛛網狀焦痕深處不時閃現猩紅符文,那是域外天魔用骨刃刻下的詛咒印記。白玉欄桿上滋生的紫黑色晶簇已生長至丈許高度,晶體內流轉著類似血管的暗紅脈絡,每當罡風掠過,便會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共鳴。最令人膽寒的是西北角那支斷裂的盤龍柱,柱身鑲嵌的降魔寶鏡竟生出密密麻麻的復眼,正用扭曲的視線掃視著這片淪陷之地。
檐角鎮守千年的八寶鎏金鈴早已面目全非,鎏金表面爬滿蚯蚓狀凸起的魔紋,每條裂紋都滲出黏稠的黑血。當裹挾著碎骨的腥風撞向鈴身,那些遍布缺口的鈴鐺不再發出清心鎮魂的仙音,反而震顫著噴涌出大團黑霧。
司徒瀾負手立于觀星閣頂,素白法袍在狂風中獵獵翻飛,宛如一朵在風中搖曳的白蓮。他眉間北斗七星紋印泛起幽藍微光,九曜星辰盤在袖中嗡嗡震顫,二十八宿方位正被某種可怖力量緩緩扭曲。指節因過度催動靈力而泛出青玉色,凝著半闕未完成的破魔訣在空中劃出焦痕,每道符紋都裹挾著龍吟虎嘯般的雷鳴。腳下的護山大陣正泛起病態的暗金色,陣紋經絡中流淌的靈力已渾濁如泥漿,千年玄鐵澆筑的陣基正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七處陣眼盤踞著人面蛛身的魔物,它們口器翕張間噴吐的腐骨毒霧凝結成紫黑色露珠,順著青銅陣紋蜿蜒流淌,所過之處騰起陣陣腥臭青煙。
三十里外的接天壁上,玉清池皓腕翻轉挽出七朵冰蓮,月華寒霜劍攜著極寒之氣劈開夜幕。三頭域外天魔呈犄角之勢將他圍困,魔爪揮動時帶起腥風血雨,額間豎瞳不斷迸射蝕骨魔光。他足尖輕點倒踩北斗天罡步,霜刃在身前織就漫天冰晶羅網,奈何天魔周身防護魔瘴粘稠如瀝青,冰刃甫觸黑霧便化作汩汩毒水。最左側的天魔突然裂開胸腔,千百條裹著倒刺的觸須破體而出,玉清池旋身避讓時,發間玉簪被魔氣震碎,青絲散作流云漫天飛舞。
忽有一名渾身浴血的弟子撞開雕花殿門,鎏金門檻上頓時洇開暗紅血跡。他左肩深可見骨的傷口正汩汩冒著黑氣,踉蹌著撲跪在青玉磚上,嘶聲喊道:"稟閣主!聽松臺...聽松臺的守陣弟子全被魔氣侵了神智!"話音未落,西北方傳來震天巨響,檐角銅鈴齊聲碎裂。但見九丈高的鎮山碑轟然傾塌,玄鐵鎖鏈寸寸崩斷,碑底滲出汩汩黑血竟似活物般蜿蜒游走,轉眼凝成千萬只指爪尖銳的鬼手,裹挾著刺鼻腥風攀附廊柱,所經之處青石盡數龜裂。
司徒瀾廣袖無風自動,掐訣手勢陡然變換成蓮花印。眉心朱砂痣迸射赤金光芒,背后萬丈青蓮法相虛影徐徐綻開,每片蓮瓣都流轉著梵文經卷。圣潔光暈如漣漪蕩開,將迫近殿門的鬼手灼成縷縷青煙。三十丈外執劍弟子突然跪倒,手中兵刃叮當墜地——那法相威壓竟令他們靈臺震顫,恍見九天神女踏月而來。而司徒瀾袖中手指已掐入掌心,分明感應到青蓮根莖正被碑底魔氣絲絲腐蝕。
玉清池立于凌云閣最高處的飛檐翹角之上,手握月華寒霜劍。玄色鶴氅被狂風吹得獵獵作響,發間銀絲絳綴著的冰魄珠正泛著幽藍微光,珠內似有萬千冰棱相互撞擊,發出細碎的清鳴。他的脊背繃得筆直,周身三尺悄然凝結出晶瑩的霜花,靴底與琉璃瓦接觸處蜿蜒著蛛網狀的冰紋。遠天傳來陣陣詭譎嗚咽,那些翻涌的黑霧正以駭人速度吞噬星月,猩紅眼瞳在霧瘴中此起彼伏地明滅,魔氣所過之處,瑤臺玉樹盡數枯朽成灰,連九重天上懸掛的十二玉瓔珞都開始簌簌剝落,碎玉墜入云海時竟被腐蝕成青煙。
玉清池劍鋒陡然綻出三尺寒芒,腕間赤金纏絲護腕突然發出錚鳴——這是魔族突破三重結界的警兆。他凝望手中不久前剛被玉清寒修復好的寒霜劍,劍柄螭龍紋路間流轉著陛下(玉清寒)注入的五行劍陣之力,此刻正與魔氣相激,震得虎口發麻。劍脊映出他眉間驟現的霜痕,那是靈力催動到極致的征兆。粘稠污紫的云霞中驟然探出骨爪狀魔氣,所及之處空間竟如帛裂般綻開縫隙,隱約可見其中翻涌著熔巖與骸骨,成千上萬具裹著腐肉的骷髏正從裂隙里攀爬而出,指骨抓撓界壁的聲響令人齒冷。
三日前布下的二十八宿星斗陣在瓦當上明滅不定,陣眼處的玄武玉雕已被魔氣侵蝕出蛛網般的裂痕。玉清池咬破舌尖將精血抹過劍身,寒霜劍頓時爆發出龍吟般的清嘯,劍尖所指處,十二道冰棱結界沿著飛檐次第展開。他余光瞥見東南角陣紋忽明忽暗,此刻結界裂隙中正滲出暗紫色的魔血,將琉璃瓦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
司徒瀾站在他身旁,周身環繞著淡金色的光暈。龍紋玉帶扣上鑲嵌的九曜石正與護山大陣共鳴,折射出星子般細碎的光暈,腳下青玉地磚隱隱傳來地脈震顫的嗡鳴。他雙手負于身后,看似閑適,實則全身靈力沿著十二重樓運轉周天,每根經脈都奔涌著江河般的靈力,衣袂無風自動間隱隱浮現出陰陽雙魚陣紋。
山門前鎮守的八尊玄鐵麒麟像突然同時睜眼,赤紅瞳光如烈焰長槍劃破天際,獸首低昂發出沉悶低吼,鱗甲縫隙迸濺出紫電青霜。司徒瀾的聲音裹挾著護山結界震蕩的雷鳴,在云海中激起層層漣漪:"清池,今日之戰,許勝不許敗。凌云閣傳承千年,歷經四十九次天地大劫,庇護南瞻部洲億萬生靈,絕不能毀于我等之手。"
玉清池微微頷首,劍鞘與星紋綬帶相擊發出清越龍吟。當指尖撫過劍柄處篆刻的二十八宿陣圖,角宿星位率先亮起青芒,霜刃映出他眉間驟然浮現的月紋印記,那抹銀輝竟與九霄之上的太陰星遙相呼應。剎那間整座摘星臺被銀白色光輝籠罩,十二根盤龍柱應聲浮現出《凌云靈寶經》的鎏金箴言,每道篆文都牽引著對應方位的星辰之力。劍尖凝聚的細芒忽而化作周天星斗軌跡,裹挾著細雪冰晶的流光穿透護山大陣裂隙,所過之處魔氣凝結成霜晶簌簌墜落。他手腕輕旋挽出北斗七星的劍勢,身后隱隱浮現出初代閣主斬滅域外邪魔的虛影,那些飄落的冰晶竟在半空中綻開千萬朵太陰凈火蓮。
這些流光落在凌云閣各處陣法節點上,頓時激起了強烈的共鳴。地脈深處傳來沉悶龍吟,仿佛是大地在憤怒地咆哮。七十二道靈泉自山澗沖天而起,靈泉中蘊含著濃郁的靈力,為護山大陣注入了新的生機。原本黯淡的護山大陣重新煥發出生機,一道道透明的光幕從地面升起,將整個凌云閣包裹得嚴嚴實實,宛如一個堅固的堡壘。與此同時,天空中浮現出一輪巨大的虛影——那是一只展翅萬里的冰凰,其羽翼閃爍著寒霜般的冷冽光芒,每片翎羽都凝結著歷代月殿主的本命精血,仿佛承載著歷代月殿主的期望和信念。
“冰凰天幕。”司徒瀾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袖中乾坤羅盤已懸浮至中天方位,紫檀木盤面驟然爆發出刺目寒光。羅盤上的二十八星宿刻紋逐次亮起,玄鐵指針裹挾著霜雪飛速轉動,所指方位竟憑空凝結出萬千冰晶,在虛空中交織成鸞鳳展翅的陣紋。"有此陣在,足以抵擋他們一時半刻。"他左手結印點在陣樞處,冰晶鳳凰頓時引頸長鳴,雙翼卷起凜冽罡風。
話音未落,遠處的黑霧猛然翻騰如怒海狂濤,遮天蔽日的魔氣中亮起密密麻麻的血瞳。數萬天魔發出尖銳嘯叫,那聲浪裹挾著肉眼可見的紫色波紋層層擴散,竟將半山腰的聽濤亭生生震成齏粉。漢白玉欄桿上"云濤入耳"的篆刻題字尚未墜落地面,便在音爆中化作青煙消散。千百條漆黑觸手突然刺破魔瘴,每條都有古樹粗細的觸肢表面布滿蠕動肉瘤,末端裂開的鋸齒狀口器噴濺著腐毒黏液,腥臭液體落地即騰起三尺高的慘綠毒焰。
當第七波觸手轟擊在護山大陣上時,東南角的陣基突然傳出琉璃碎裂般的脆響,淡金色光幕竟被腐蝕出丈許缺口。三名守陣弟子踉蹌著撲向陣眼,手中靈訣尚未結成,便被穿透光幕的觸須洞穿胸膛。他們染血的指尖仍死死摳著陣石凹槽,瞳孔里倒映著從天魔大軍中緩緩升起的九幽骨轎。
玉清池眉頭微蹙,右手迅速結出太陰劍訣。月華寒霜劍迸發出清越龍吟,劍身浮現的廣寒宮虛影與摘星臺產生共鳴。他腳下的摘星臺驟然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北斗七星方位的地磚同時翻轉,露出鐫刻著上古符文的隕鐵基座。一道粗壯的光柱直沖云霄,與天空中的冰凰虛影相連。伴隨著一聲嘹亮的鳳鳴,冰凰振翅俯沖而下,尾羽掃過之處空間凍結,攜帶著凜冽的寒風將那些觸手盡數凍結成晶瑩剔透的冰雕,又在劍氣震蕩中化作齏粉。然而,這只是暫時的緩解。
黑霧中傳來一陣低沉的咆哮聲,聲浪將三座浮島直接碾成碎石。浮島在這恐怖的聲浪中如同一粒粒塵埃,瞬間消散。緊接著,一個龐大的身影緩緩顯現出來。那是頭形似巨狼的怪物,渾身覆蓋著漆黑的鱗甲,每片鱗甲都倒映著哭嚎的怨靈面孔,仿佛在訴說著無數的冤屈。額頭上三根彎曲的骨刺纏繞著猩紅雷光,雷光閃爍,仿佛蘊含著毀滅一切的力量。雙眼燃燒的幽綠色火焰竟將空間燒灼出扭曲的裂痕,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吞噬。它張開血盆大口,噴吐出的濃郁毒霧裹挾著破碎的法則之力,那毒霧如同洶涌的黑色浪潮,竟直接腐蝕了冰凰左翼的羽翎,被侵蝕的陣法符文如同燒焦的蝴蝶般簌簌墜落。
“這是……域外天魔中的嗜血狼君!”玉清池面色凝重,指尖拂過劍身喚醒第二重封印。劍格處鑲嵌的冰髓玉應聲碎裂,凜冬領域瞬間覆蓋方圓百里。這頭怪物的實力遠超普通天魔,當年古戰場遺跡里殘留的爪痕至今仍散發著恐怖威壓。傳說中,它曾在古戰場中肆虐,所過之處尸橫遍野,無數修真者命喪其手。若讓它突破防線,護山大陣的核心陣眼「天璣樞」必將失守,一旦「天璣樞」失守,凌云閣將失去最后的屏障,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司徒瀾深吸一口氣,喉間泛起鐵銹般的血氣,眼中閃過一抹決然。他伸手從袖中取出枚刻著"破軍"二字的古樸玉符,指腹摩挲著玉符表面縱橫交錯的暗紋——那是歷代閣主以心頭血溫養三百年留下的印記。每道紋路都浸染著十二代閣主畢生修為,此刻正散發著忽明忽暗的幽藍光芒,仿佛沉睡的洪荒巨獸正睜開惺忪睡眼。當指尖觸到玉符中心凹陷的篆文時,耳邊突然響起師父臨終前的低語:"破軍現世,萬法皆空"。霎時九霄云外降下七道紫色劫雷,如游龍探爪般盤旋著灌入天靈,他分明聽見自己經脈間奔涌著江河決堤般的轟鳴,每道劫雷都裹挾著七位閣主畢生修為,在四肢百骸中掀起撕裂般的痛楚。方圓十里的古木應聲攔腰折斷,青石板鋪就的演武場寸寸龜裂,天地間涌動的強大力量震得遠處觀戰的弟子們紛紛跪伏在地,連呼吸都凝滯在喉間顫抖。
司徒瀾的瞳孔瞬間被雷光浸染成妖異的紫金色,束發玉冠在氣浪沖擊中迸裂成齏粉。三千青絲在罡風中狂舞如蛇,每根發梢都跳躍著細小的雷紋。他踏著虛空拾級而上,足尖落處竟在空間里踏出蛛網狀的裂紋,那些裂紋中流淌著星辰湮滅時的碎光。破軍玉符懸浮在胸前三寸之處,表面裂紋中滲出鎏金血線,逐漸勾勒出天狼吞月的圖騰。
玉清池突然悶哼一聲,手中寒霜劍爆發出刺目銀芒。劍脊浮現出月宮桂樹的虛影,枝椏間垂落的冰凌突然化作萬千飛劍,與嗜血狼君噴吐的毒霧轟然相撞。那些裹挾著太陰之力的冰刃在魔瘴中撕開道道缺口,卻在觸及鱗甲的瞬間被猩紅雷光絞成晶粉。他踉蹌后退半步,靴跟在地面犁出三丈長的冰痕,嘴角溢出的血珠尚未落地便凍結成赤紅冰晶。
"乾坤倒懸,九星連珠!"司徒瀾的怒吼裹挾著九重雷音,七道劫雷在云層中凝結成北斗形狀。破軍玉符應聲碎裂,化作七顆燃燒著紫焰的星子嵌入他周身大穴。那些星子入體的瞬間,他背后青蓮法相突然燃起焚天業火,蓮瓣上的梵文竟扭曲成猙獰魔紋。方圓百里的靈氣瘋狂涌入他體內,皮膚表面浮現出龜裂狀的金色紋路——這是肉身即將崩潰的征兆。
嗜血狼君突然人立而起,前爪拍擊地面激起千丈魔浪。那些裹挾著骸骨碎片的濁流中,突然鉆出十二具身披金甲的骷髏戰將。它們眼眶中跳動著幽綠磷火,手中青銅戰戟劃破空間時帶起凄厲鬼嘯。最前方的戰將舉起刻滿咒文的骨盾,竟將玉清池斬出的冰凰劍氣全數反彈,寒光倒卷著撲向摘星臺基座。
"小心!"司徒瀾凌空畫出的血符突然暴漲,化作遮天蔽日的山河社稷圖。圖中萬里江山瞬息輪轉,將反彈的劍氣引入東海虛影。他的右臂突然炸開數道血口,噴濺的鮮血卻在半空凝成赤紅符篆,精準嵌入護山大陣的裂縫。七十二道靈泉突然逆流沖天,在云海中凝成水龍卷,將三具金甲戰將絞成碎片。
玉清池趁機咬破食指,在劍脊劃出太陰血咒。月華寒霜劍發出震耳欲聾的清嘯,劍格處的螭龍紋突然睜開冰晶豎瞳。他旋身躍至九天罡風層,劍尖牽引著北斗瑤光,夜幕中竟同時浮現出七輪冷月。當劍勢劈落的瞬間,七道月華匯聚成貫穿天地的光柱,將嗜血狼君額間骨刺齊根斬斷。魔血噴濺處,空間如同被腐蝕的綢緞般片片剝落,露出后方翻滾的熔巖地獄。
司徒瀾突然出現在嗜血狼君頭頂,燃燒著紫雷的右手徑直插入魔物天靈。他背后青蓮法相此刻已完全魔化,蓮心處睜開布滿血絲的豎瞳,萬千根燃燒著業火的根須刺入虛空。隨著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嗜血狼君龐大的身軀突然僵直,鱗甲縫隙中迸射出刺目金光——那是司徒瀾將畢生修為凝成萬枚破魔金針,正沿著經脈摧毀其魔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