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若并不理會自言自語的壯漢,一枚心思都在趙寒身上,因此也錯過了那人離開時眼中閃過的兇光。
看著趙寒愈加蒼白的俊臉,上官若心里一揪。她虧欠他太多了,無論是以往的那個上官若,還是現在的自己。如果她不是對他糾纏不休,如果她沒有撬他緊閉的窗戶,如果她沒有揭他的屋頂,如果她沒有在他轉身的那一霎那緊抱住他,如果她沒有允諾一生一世做他唯一的妃,如果……
上官若心痛地撫平他緊皺的眉頭,心里暗暗向上蒼祈禱他能夠快點醒來。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對他棄之不顧。如果他不能醒來,她就照顧他一輩子。
少頃,門簾一掀,壯漢走了進來。上官若蹙眉看向他,對于他突然闖進房間很是不悅。
壯漢絲毫沒有覺察自己的莽撞,笑容滿面地對上官若說道:“夫人,我和我爹已經燒好了菜,想請夫人出來一同用膳。”這么文縐縐的話,他還是剛跟他爹學的。他爹年輕時上過幾年學堂,不想他那般魯莽。
“多謝大山大哥和老人家的好意,雨若不餓。”上官若禮貌地回絕道。
壯漢一聽急了,如果她不吃飯,那么等下就不好辦了。本來他想用強的,但是爹說這女子貞烈,怕會抵死不從,萬一出什么意外,這媳婦也就沒了。他于是按照他爹教的那套說道:“夫人是否嫌棄俺家窮,拿不出好的飯菜?”
上官若聞言,不好意思再拒絕,于是說道:“大山大哥誤會了,我只是擔心我夫君而已。既然飯菜已備好,那么我就和兩位一起用膳好了。”
“好好,夫人請!”壯漢高興地說道。
老人早已打點好一切,見自己兒子把上官若請了出來,心中暗喜。他熱情地招呼上官若坐下,并把預先盛了好的一碗米飯端到她的面前。
“夫人請用膳,就當在自己家一樣,不必客氣。”老人說著,給上官若夾了一根雞腿。壯漢見狀,也有樣學樣地給上官若夾菜。
上官若說了聲謝謝,然后埋頭吃飯。不知為什么,她老覺得兩人的目光不對。她低頭的那一瞬間注意到了老人眼里閃過的精光。而那壯漢的目光更是貪婪,就像一頭狼在盯著一只獵物。正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就算民風淳樸,他們也過于盛情,恐怕這里頭有什么不見得人的勾當。現在寄人籬下,趙寒又昏迷不醒,多長個心眼總不會吃虧。
壯漢見她把飯菜咽了下去,喜形于色,眼睛更加肆虐地打量著眼前的美人,還時不時地猛咽口水。老人見狀,用腳踢了踢他那沒出息的兒子。壯漢被他一踢,才稍微收斂。
上官若對于他們的互動裝作不知,繼續小口小口地吃著飯。她心里了然這飯菜已經被那兩人動了手腳,但是想到自己不怕毒蛇咬,連歐陽沐風的毒針也沒拿她怎么樣,這蒙汗藥對自己而言也不過是小菜一碟。不如吃飽一點,等下有力氣跑路。
吃過了晚飯,老人便開始收拾碗筷。上官若說自己覺得頭有點暈眩,借故回到了房間,不料那壯漢也跟了進去。看到他那***的嘴臉,上官若心里頭一陣厭惡,然而表面卻依然保持著平靜。她對壯漢說道:“大山大哥,能否麻煩您幫忙燒一桶水過來,我想洗漱一番再睡。”
“呃…..好,你等著!”壯漢說罷,便轉身出去。他似乎已經看到了美人出浴圖。
待壯漢一走,上官若急忙背起趙寒往后門離開。她很興幸這農家的房舍開有后門,不然就得爬窗出去。自己還好,但是要帶著昏睡著的趙寒,這得耗費不少功夫。而且萬一被那兩人覺察,恐怕想走也走不了了。
正在洗碗的老人見兒子興沖沖地走進廚房,于是問道:“你怎么過來啦?”
“娘子說要洗澡,讓我來燒水來者。”壯漢笑嘻嘻地說道。
老人大說了一聲“不好!”,然后放下碗筷跑了出去。壯漢不明所以,但也跟了出去。老人掀起門簾一看,房中哪有上官若和趙寒的身影。緊跟其后的壯漢也目瞪口呆,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呢?
“爹,這可怎么辦?娘子跑了”壯漢頓足道。
“她中了蒙汗藥,又帶著一個昏迷的人,我料她也走不遠。我們追出去找找看!”老人說著便拎起扁擔沖出房間。壯漢則空手追了出去。那可是他嬌滴滴的娘子呀,哪舍得傷害?至于那個病怏怏的小白臉,他的一個拳頭便能將他送上西天。
這時,上官若正背著趙寒拼命地逃。雖然剛吃飽了飯,但是卻使不上勁。還沒走多遠,便聽到后面急促的腳步聲。
“他們追來了,怎么辦?”上官若心里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眼見那那兩人就要追上,情急之下,她只好背著趙寒往蘆草里一躲。默默祈禱上蒼保佑,讓她和趙寒能逃過此劫。
“夫人,你在哪里?是不是我們招呼不周,所以你才會不告而別?老夫給你賠不是來著”老人邊走邊喊道。壯漢也跟著喊:“夫人,你在哪?快回來!”。
上官若不敢吭聲,心里卻暗罵著:“回去任你宰割?我傻呀?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呸!”
壯漢見追了那么遠都不見人,哭喪道:“爹,你不是說在飯里下了藥嗎?怎么她還能跑了?”
老人執扁擔往地上狠狠地敲了敲,說道:“還不是你蠢,你要是看緊了,人怎么會跑?”
壯漢懊惱道:“我哪兒想到她會使詐?”
老人恨鐵不成鋼,大罵道:“沒出息!她長得跟仙人一樣,腦子能笨到哪兒去?你以后也別想了,跑了就跑了罷。這等出色的女子得了也守不住!回吧!”
“唉!”壯漢頓足捶胸,一步三回頭地跟隨老人回到農舍。
上官若見他們不再追來,于是又重新背起趙寒,用劍支著繼續趕路。沿著小路走,總能找到一戶人家吧?希望這次不會倒霉地再遇上壞人。
背著一個男人走十分吃力,每走幾步上官若都要停下來喘氣。“嗷嗚——”不遠處傳來狼嚎聲,她的心咯噔了一下。剛剛才從狼窟里脫身,現在又遇上狼群,她這輩子敢情跟狼有緣!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上官若只好將趙寒放下,準備隨便撿些柴枝生火。然而火還沒生起,就看到周圍無數顆綠色的眼睛盯著他們。面對突如其來的危險,她下意識地抽出長劍,護在趙寒的前面。
黑夜中看不清周圍,但見數十雙綠眼珠猙獰地盯著她和趙寒。這是一群饑餓的野狼,就算她拼盡了力氣,恐怕也難逃成為狼群餐食的命運。寒,這回我們要共赴黃泉路了,也算是兌現了“生死相隨”的承諾。
正在想時,一頭野狼首先撲了過來,上官若長劍一揮,只聽得“嗚”的一聲,那頭狼便倒向一邊。空氣中頓時彌漫了血腥的味道。狼群受到刺激,一齊圍攻了上來。上官若絕望地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死亡。
嗖!嗖!嗖!一排箭齊齊射來,撲來的野狼應聲倒下。嗖!嗖!嗖!又一排箭射來,狼群死傷無數,有幾只受驚落跑。
“王爺”上官若激動地看著坐在白馬之上的趙祉。她從來都沒有發現他的形象有如此時此刻這般偉岸。
趙祉看了看她,接著看了看她身后的趙寒,眼底的冷意更是染上一層霜。
上官若落下的心又提上了嗓門,她下意識地擋在了趙寒的前面。心虛地說道:“我…呃,他….”因為剛才受了驚嚇,現在又過度緊張,舌頭都不利索了。
“將他們帶回王府!” 趙祉冷冷地丟下一句,便調轉馬頭離開。
毅離長臂一撈,將上官若拎了上馬,而趙寒也被護衛張武抱上了馬背。
“你輕點,他受了重傷。”上官若在前面瞪著張武說道,對于他那般粗魯的動作很是不滿。
張武聞言,動作放輕了一些,將趙寒扶正了才拍馬跟上。
一行人回到王府,已經是二更天。書房內,上官若跪在案幾前,時不時偷瞄坐在前方的趙祉。趙祉一言不發地盯著她看了很久,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敲著桌面。
半響,趙祉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你現在的膽子越來越大了,居然敢…擅自離開王府。”本來他想說跟人私奔來著,可是話到嘴邊就覺得不妥,于是急忙改了口。趙祉心里一陣沉悶。他肯定是被她氣瘋了,所以才會蹦出那種荒唐的想法。
“王爺,我見您和毅大哥都出去了,我就想回家一趟…..”上官若說著,微微抬頭看了看趙祉的臉色。然而某爺似乎從進來開始臉色就沒變過,比包大人還要黑。
“你的發簪呢?” 趙祉瞇著眼睛看向她。
上官若一陣心慌,急忙解釋道:“我在回家途中遇到色狼,呃,就是登徒子….”不對,登徒子是指貪戀女色的人,而她現在是男子身份,不能這么說。
上官若思考著如何形容歐陽沐風,而在趙祉看來,她這是做賊心虛的表現。想不到他才出去一天,“他”就到外面胡作非為,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再看她衣衫不整,披頭散發的樣子,趙祉怒不可遏,怒孔道:“你到底勾搭了多少男人?”此話一出,兩人都懵了。他怎么會問出這種話?
“我…我沒勾搭他,是他非禮我”呃,這話怎么聽起來那么奇怪?上官若額頭冒了三條黑線。她怎么感覺自己像是紅杏出墻的妻子,被丈夫審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