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周潭在眾人的眼中已經是個奇葩的存在。
“呵,我就是斷袖,我就看上他了!你待如何?”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倔強和破罐子破摔的決然。其實,周圍這些人平日里就對他諸多猜忌和不信任,他心想反正也解釋不清了,干脆就這樣承認了,看他們能把自己怎么樣。
木守正可是個直性子的人,他一直以來都將門派的門規和師尊的教誨奉為圭臬。然而此刻,聽到周潭這樣驚世駭俗的話,他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被點燃了,想都沒想,上去就是一拳。這一拳帶著他的憤怒和不解,什么門規,什么師尊的教誨,在盛怒之下早就被他拋之九霄云外了。
周潭完全沒想到木守正會真的動手,毫無防備之下,整個人就往后摔去。而此時,玉清若正端著菜在集英院膳堂里找座位。她今天心情還算不錯,想著能好好享受一頓美食。突然,前面一個人飛了過來,她下意識地往旁邊躲去。這一躲可不得了,手中的碟子雖然還牢牢地抓在手里,但是碟子里的菜卻因為慣性飛了出去。那菜就像長了眼睛一樣,直直地朝著坐在右側的周承業臉上飛去。
剎那間,時間仿佛靜止在這一刻,周承業瞪大了眼睛,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被菜糊了一臉。周潭從地上爬起來,看到這一幕,他心里第一個念頭就是撇清關系。
他指著玉清若說道:“東西不是我撒的,你要算賬找他!”
周承業可是他遠房叔公的兒子,這輩分算起來確實比他高,不過年紀卻比他小。不過六年前兩家人因為一些矛盾,從此就斷了往來。哪怕在路上偶然碰見了,也都裝作不認識對方,就好像陌生人一樣。
玉清若聽到周潭的話,眼睛微微一瞇,睨了他一眼,心里暗自覺得好笑,呵,還挺會推卸責任的。不過這小子也太蠢了點,也不看看在這修真界里,誰的修為最高才是最有話語權的。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修真界,向來是誰的拳頭硬誰就占理,更何況這件事情本就是周潭的錯,她確實是有理的一方。玉清若看在他年紀小、智商似乎也不怎么高的份上,也就勉強不跟他計較了。
可是周潭卻不這么想,他看到玉清若要走,急忙上前擋住她的去路。他心里清楚得很,自己可打不過周承業。小時候周承業老是欺負他,經常把他打趴在地,還騎在他身上逼他管自己叫叔,那種被欺負的感覺到現在還讓他有心理陰影呢。原本他以為兩人去了不同的門派,就再也不會有什么交集了。即便知道周承業也來參加精英交流會,他也一直盡量避開。可這靈微界說大不大,集英院膳堂也就這么一個,想不見到都難啊。
就在周潭的手快要夠到玉清若的袖子的時候,突然,眼前出現了一堵冰墻。那冰墻散發著寒冷的氣息,晶瑩剔透,就這么橫在了他的面前。
周潭整個人都愣住了,眼睛睜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說道:“這……,這怎么可能?不是說月華上仙新收的小徒弟是火系單靈根嗎?”
說起月華上仙,那在靈微界可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他可是唯三登上美人榜的男子,這美人榜在靈微界可是眾人皆知的。而排在第一的自然是他的大弟子懷瑾上仙,那是個風度翩翩、氣質出眾的人物。第二聽說是懷瑾的表弟,名字好像叫楊宣,對,就是楊宣,不過這個楊宣比較倒霉,被魔尊擄走了,也不知道現在怎么樣了。
這美人榜就只有三個男人上榜,而且巧的是,這三個人都是出自凌天閣的劍修,這在靈微界也算是一大奇聞了。然而,凌天閣的人卻不這么認為,他們覺得這榜單讓門派蒙羞了,所以一向對這個話題避而不談。要是誰在他們面前提起這個榜單,那些劍修們可不會客氣,直接就揮劍過來,而且他們特別團結。
一想到要是被一群戰斗力爆棚的劍修圍毆,周潭就覺得牙疼,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嘖,一群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暴力分子!不過他這個人就是好奇心重,最喜歡打聽這種風流韻事了。那天他看到月華上仙的小弟子的時候,就被那小男孩的美貌所吸引,總覺得這么漂亮的小男孩一定會是第四個登上美人榜的男子,所以還特別去打聽了一下??墒乾F在看到的事實卻和傳言不太一樣???!
這時候,旁邊傳來一聲嗤笑:“嗤,蠢貨!沒看到人家指上佩戴的轉靈玉戒嗎?”說話的正是周承業,他已經用凈身術將頭上的飯菜弄干凈了。要知道,施展一次凈身術消耗的靈力可不小,一般金丹以下的修士是不會輕易使用的,不過周承業可不想頂著一頭菜去見人,那實在是太丟人了。
周潭聽到周承業的話,更加驚訝了:“轉靈玉戒?這可是極其稀罕的天階法器啊! 他一個練氣期的弟子怎么會有?”
他心里滿是疑惑。這轉靈玉戒的煉制難度極高,當今世上恐怕也只有第一煉器世家月家能有如此手藝。而在靈微界,誰人不知月家當家大小姐月紫嫣心儀月華上仙,這都過去一百多年了,她卻依然癡心不改。
這么看來,月華上仙癡情懷瑾上仙的傳言應該不是空穴來風啊。為了一個僅僅和懷瑾上仙有幾分相似的小徒弟,去求一位對自己有念想的女修,月華上仙也是不容易啊。
周潭這邊還在疑惑,周承業卻又說出了一句有些冒犯的話:“現在仗著自己有一副好臉蛋,就想爬床上位的人還少嗎?”
玉清若聽到這話,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心中暗自腹誹,又是個話本看多了的中二少年,說這種話也不看看場合和對方的年齡。 若不是她懶得去跟一個半大的小屁孩計較,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今天這飯是吃不成了,還是回去打坐修煉吧。
周潭卻還不死心,朝著玉清若喊道:“喂,你先別走啊!正所謂不打不相識。我叫周潭,道號靜心,你叫什么名字???喂,你別不理人啊……”可是他被冰墻擋住了,無論他往哪個方向走,冰墻就延伸到那個方向,他只好隔著冰墻嚷嚷。而玉清若早就走遠了,壓根就沒回頭看他一眼。
周潭站在原地,臉上滿是尷尬地看著周承業,嘴唇微微顫抖著,心里涌動著想要說兩句道歉話的沖動。他深知方才的事情自己多少有些不妥,那道歉的話語就卡在喉嚨口,可此時的周承業,眼神中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冷漠,看都不看他一眼,便決然地轉身離開。周潭望著周承業遠去的背影,長長地嘆了口氣,只覺得心里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壓住了一般,悶悶的。
其實啊,周潭內心是十分糾結的。雖然他從內心深處不想管周承業叫叔,可他們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想當年,他們還都是天真無邪的孩童時,那可是彼此最好的玩伴啊。在那個充滿童真的歲月里,他們一起在門派的后山捉過迷藏,在清澈的溪流邊捉過魚蝦,笑聲仿佛還在山谷間回蕩。
然而,一場突如其來的悲劇,就像一場無情的暴風雨,徹底改變了他們之間的關系。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或許直至今日,他們依舊會是最要好的朋友,是那種可以把后背交給對方的最親的兄弟。
周承業原本名叫周美,這背后是有著特殊緣由的。他是個早產兒,在那個時候,家人都十分擔心他是否能夠健康地存活下來。在他們家族的習俗里,認為給早產兒起個女孩的名字,或許能夠借助女孩子名字所蘊含的那種溫婉、堅韌的力量,讓孩子順利長大。所以就給他起了這么個女孩的名字。不過自從他有了自己的道號之后,就非常忌諱別人再叫他的本名了,仿佛那個名字承載著他脆弱的過去,他想要徹底告別那段充滿擔憂與不安的時光。
回憶起來就像是一幅色彩斑斕卻又帶著淡淡哀傷的畫卷。六年前,那時瑩姐姐還活著,周瑩是周承業的親姐姐。而周潭的姐姐叫周舒,她是姑姑的女兒,按照家族的傳統,便也隨了周姓。至于周舒的爹,這在家族里是一個被禁止提及的人物,仿佛他是一個被家族塵封起來的秘密,誰要是不小心觸碰到這個話題,都會被長輩們嚴厲地制止。
那時候的日子啊,兩家人就像一家人一樣,經?;ハ嘧邉?,關系十分密切?,摻憬愫椭芴兜慕憬阒苁嬉彩且粚媒忝?,她們的情誼就像那盛開的花朵一樣嬌艷。
她們經常湊在一起,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灑在她們身上。瑩姐姐手持繡花針,那纖細的手指上下翻飛,繡出的圖案精致而細膩。她說話總是細聲細語的,就像一陣輕柔的微風拂過臉龐,讓人感覺格外的舒服。而周潭的姐姐周舒則是個十分活潑的女子,就像一只歡快的小鳥。不過她對周潭可就沒那么溫柔了,周潭要是犯了一點小錯,她就會伸出手擰周潭的耳朵,疼得周潭直咧嘴。
周承業的父親和景家家主年少的時候是同窗好友,那是一種充滿了青春熱血與理想抱負的友誼。他們一起在門派的學堂里誦讀經典,一起在修煉場上揮灑汗水。因為這層關系,兩家的來往自然就十分密切?,摻憬阕孕【秃途凹业男」泳傲喯铝送尥抻H。
在那個時候,這門親事就像是兩顆家族大樹之間系上的一條紅繩,預示著美好的未來。按照約定,等瑩姐姐和景廉年歲一到,他們就可以結為夫婦,成為人人羨慕的一對神仙眷侶。
景廉這個小伙子資質相當不錯,他展現出的修煉天賦讓周潭的父親都為之側目,于是便被周潭的父親收做了親傳弟子。而瑩姐姐則資質平平,只能留在門派的外門修習雌黃之術,連丹修都算不上,這也為后來的事情埋下了伏筆。
景廉和周潭的姐姐周舒同在門派的內門修煉,他們在日常的修煉和生活中,見面的機會變得越來越多。不知從何時起,一種微妙的感情在他們之間悄然滋生。那感情就像一顆悄悄發芽的種子,在不經意間長成了參天大樹。后來周舒懷上了景廉的孩子,這可在家族里引起了軒然大波。景家無奈之下,只好硬著頭皮上門致歉,退掉了景廉和瑩姐姐的親事。
兩家退親的過程倒是出人意料的順利,大家都以為這件事情就這么過去了,就像湖面上泛起的一陣漣漪,最終會歸于平靜。可是,誰能想到呢,就在姐夫景廉和姐姐周舒成親的當天,瑩姐姐卻選擇了自殺。
那一天,原本是喜慶的日子,到處都張燈結彩,可瑩姐姐卻在自己的房間里,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她的離去就像一道晴天霹靂,震碎了三個家族之間原本和諧的關系。從此,三家人之間結下了仇怨,那仇怨就像一道深深的鴻溝,將他們遠遠地隔開,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后來,瑩姐姐一家心灰意冷,毅然搬離了太虛派管轄的地方,而周承業也離開了這片充滿回憶的土地,拜入了五玄門。
方才周承業說的那些話啊,其實并非是在辱罵玉瑾師弟,而是意有所指。周潭心里明白得很,可是他卻無法反駁。畢竟,自己的姐姐確實是做錯了事啊。如今,兩家之間隔著的不僅僅是那一條逝去的生命,更是無數的痛苦、怨恨和無法言說的悲傷。這仇怨就像一團濃重的烏云,籠罩在眾人的心頭,想要化解實在是太難太難了。
周潭默默地在心里祈禱,但愿瑩姐姐一家能夠早日從悲傷中走出來,忘記過去的傷痛,好好地過日子。也希望他曾經的好兄弟周承業能夠一世平安,希望他在五玄門能夠潛心修煉,遠離這些塵世的煩惱與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