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隱秘入口竟直接通往郭誠府邸深處——丞相府最核心、最隱秘的密室。郭誠曾重金聘請數位修為精深、造詣非凡的修士,耗費數年心血精心構筑起一座極其復雜、環環相扣的防御陣法。此陣不僅堅不可摧,能抵御強敵入侵,更暗藏數條通往府外、曲折蜿蜒的隱蔽逃生通道。密室墻壁上,密密麻麻刻滿了古老而玄奧的符文,此刻正閃爍著幽微而冰冷的藍光,空氣中彌漫著強**力激蕩后殘留的微弱余波,無聲訴說著此地的非凡與兇險。然而,這絕密機關的存在和其精準路徑,竟早已被心思縝密的司馬南暗中探知,此刻反倒為她所巧妙利用,成了深入這龍潭虎穴最核心地帶的唯一捷徑。
司馬南強忍著周身刺骨的傷痛,在這彌漫著陳舊書卷氣和淡淡檀香、卻詭異透著陰冷死寂氣息的密室中,艱難而仔細地搜尋著。她每一步都踏在冰冷光滑如鏡的石板之上,膝蓋處傳來的劇痛令她步履蹣跚,身形搖晃。蒼白的手指緩緩劃過一排排同樣冰冷刺骨的書架,指尖所及,是覆蓋著厚厚積塵的古老卷軸和沉重的青銅擺件。她強打精神,繼續用指關節敲擊著每一塊可能存在暗格的地磚,每一次敲擊都發出沉悶而空洞的回響,如同在叩問這死寂房間深埋的秘密。
終于,在一處極其隱蔽、層層嵌套的夾層暗格深處,她的指尖猛地觸碰到了一卷冰涼的物體——那觸感如同寒冰閃電般瞬間傳遍全身,讓她渾身劇烈一顫!她發現了!郭誠秘密藏匿于此、與匈奴單于私通的確鑿密信!她顫抖著雙手,艱難地展開那沉重的信箋,借著密室角落一顆夜明珠散發出的幽冷光芒。那光芒如同鬼火般微弱搖曳,忽明忽暗,恰好映照出信紙上工整卻透著陰鷙與狡詐的字跡。信中的字句,字字誅心,如同毒蛇的獠牙狠狠噬咬著她早已破碎的心:信里詳盡記載了郭誠如何與匈奴權貴暗中勾結,處心積慮設下惡毒陷阱,伏擊了司馬南的父親——那位忠勇無雙、威震北疆的鎮北將軍司馬瑞所率領、當時正在執行一項絕密任務的精銳鎮北軍。信中冷酷地描述了伏擊發生的具體地點和時間,以及郭誠如何用計讓鎮北軍精銳陷入重重包圍,兵刃交擊、血肉橫飛的慘烈血腥畫面仿佛沖破紙面,在她眼前殘酷地浮現。
更令人發指的是,之后,郭誠竟利用其手中滔天權勢,偽造出所謂的司馬瑞通敵書信,以卑劣無恥的手段誣告其叛國通敵!他,便是踩著鎮北軍無數忠勇將士的鮮血與累累森森白骨,一步步登上了這萬人之上、權勢滔天的丞相寶座!信紙上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浸透了鎮北軍上下無法洗刷的冤屈和她司馬家傾覆崩塌的血淚。司馬南的淚水再也無法抑制,無聲地滑落,滴在信紙上,暈開了那罪惡的墨跡。那冰冷的卷軸此刻卻仿佛灼燒著她的掌心,一股足以焚毀一切的復仇烈焰在她胸腔中轟然炸開,熊熊燃燒,直欲焚天!
那冰冷的卷軸仿佛在她掌心劇烈灼燒,復仇的火焰在胸腔中猛烈升騰、咆哮,幾乎要將她殘存的理智徹底焚毀殆盡。淚水模糊了視線,卻絲毫無法澆滅那滔天徹骨的恨意。她死死攥著那幾張輕飄飄、卻又重逾千鈞的紙,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指甲深深陷入柔軟的掌心,滲出的血絲染紅了紙角也渾然不覺。父親浴血奮戰、至死不屈的身影,將士們絕望倒下的慘烈畫面,與郭誠那張道貌岸然、虛偽至極的面孔,在她腦海中瘋狂地交織、撕裂、沖撞,每一次閃現都像一把鈍刀狠狠剜進她的心臟深處。喉嚨里猛地涌上一股濃烈的腥甜,被她強行咬牙咽下,胸腔劇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牽扯著肋骨的刺痛和膝蓋的劇痛,但這**的痛楚,此刻遠不及那深入骨髓、撕裂靈魂的冤屈與恨意的萬分之一!
“師弟!”冥天低沉急促的聲音如同驚雷般在她耳邊轟然炸響,帶著前所未有的嚴厲與緊迫,“收好它!現在不是時候!”他猛地伸手,用力按住她因憤怒和悲痛而劇烈顫抖、幾乎無法站穩的肩膀,力道之大,幾乎要將她整個人按進冰冷堅硬的地面。他的目光銳利如鷹隼,飛快地掃過密室入口的方向,那里,墻壁上原本穩定流淌的幽藍符文光芒,此刻正如風中殘燭般劇烈地明滅閃爍,發出細微卻令人心悸、如同電流過載的“滋滋”聲,仿佛整座陣法都在發出痛苦的哀鳴。空氣中彌漫的法力余波也變得異常躁動不安,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死水,漾開一圈圈無形的、壓抑到極致的漣漪。“那東西……還在外面瘋狂撞擊!這陣法撐不了多久了!我們必須立刻離開這里!”他的聲音壓得極低,每一個字都像沉重的鼓點,重重敲打在司馬南緊繃欲斷的神經上,強行將她從那滔天恨意即將吞噬一切的漩渦邊緣拉了回來。死亡的陰影并未因找到罪證而散去,反而因為這致命的紙卷,變得更加粘稠冰冷,如跗骨之蛆,如影隨形。
司馬南猛地一個激靈,如同被萬載寒冰當頭澆下。她死死咬緊牙關,牙齦再次被咬破,滲出的血腥味彌漫口腔,強行將那幾乎要撕裂胸膛、噴薄而出的悲愴怒吼死死壓回腹中。顫抖的手指幾乎完全不聽使喚,她粗暴地將那幾張沾著自己滾燙淚水和冰冷血痕的信紙胡亂卷起,狠狠塞入懷中,緊貼著劇烈跳動的心臟位置。那冰冷的觸感此刻卻像燒紅的烙鐵般滾燙。就在她勉強壓下翻騰的氣血,準備依言行動之時——
“嗡——!”
那熟悉而恐怖至極的、仿佛來自地獄深淵最底層的沉悶震顫,裹挾著令人牙酸的巖石劇烈摩擦和能量狂暴爆裂的巨響,再次穿透了厚重的密室墻壁,排山倒海般轟然襲來!這一次的沖擊,比之前在暗道中承受的那次要恐怖十倍,如同整座山岳崩塌砸落!整個密室如同狂風巨浪中一片微不足道的枯葉,猛烈地搖晃、顛簸、傾覆!頂壁上刻畫的所有繁復符文瞬間爆發出刺目欲盲的強光,隨即又如同被重錘擊中的琉璃般,寸寸黯淡、碎裂、剝落!無數細小的碎石和厚重的灰塵如同末日暴雨般傾瀉而下!腳下原本堅實光滑的石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刺耳**,數道猙獰的巨大裂縫如同黑色的死亡閃電般,“咔嚓咔嚓”瞬間蔓延開來,遍布整個地面!角落里那顆提供著唯一微光的夜明珠,“啪”一聲脆響,徹底碎裂成齏粉,最后一絲賴以視物的光亮驟然湮滅。濃稠得化不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再次如同巨獸之口般吞噬了一切!只剩下墻壁上殘余符文發出的、如同垂死鬼火般微弱而急促閃爍的幽藍光芒,以及那無處不在、令人窒息絕望的“嗡鳴”聲,如同死神敲響的喪鐘,在這無邊無際的黑暗深淵中瘋狂回蕩!
那令人神魂俱顫的恐怖嗡鳴余波尚未完全散去,在濃稠如墨的黑暗中,一聲更加清晰、更加駭人聽聞的巖石徹底撕裂的巨響,如同九幽厲鬼發出的凄厲尖嘯,猛然炸響!
“轟——咔啦啦——!”
緊鄰密室入口方向的整面墻壁——那鐫刻著古老符文、本應堅不可摧的巨大石壁,如同脆弱的蛋殼般轟然向內爆裂粉碎!狂暴的氣流如同失控的洪流,裹挾著無數尖銳如刀的碎石塊,如同致命的鋼鐵霰彈風暴,劈頭蓋臉、鋪天蓋地地朝兩人飛射而來!刺骨冰寒的殺意和一股難以言喻的、帶著濃烈硫磺與焦糊惡臭的腥風,瞬間灌滿了整個狹窄壓抑的密室空間!
“小心!”冥天的暴喝聲在震耳欲聾的崩塌轟鳴中顯得微不可聞,但他的動作卻快如奔雷閃電。幾乎是源于無數次生死搏殺的本能,他一把將因劇痛和強大沖擊波而身形不穩、搖搖欲墜的司馬南狠狠拽向自己身后,同時體內雄渾的靈力毫無保留地全面爆發,在身前瞬間撐起一道流轉著厚重土黃色光暈、凝若實質的靈力護盾!
“噗噗噗噗——!”
密密麻麻、如同疾風驟雨般的尖銳石塊狠狠砸在護盾之上,發出沉悶而密集、如同冰雹砸鐵皮般的撞擊聲。護盾的光芒劇烈地明滅閃爍,每一次沉重的撞擊都讓冥天的臉色蒼白一分,身形微晃。幾塊漏網的碎石帶著凄厲的破空聲,擦著司馬南的鬢角和手臂飛掠而過,帶起幾縷斷發和肌膚上火辣辣的刺痛感。
煙塵彌漫,徹底遮蔽了最后一點微弱的幽藍符文光芒。司馬南被冥天寬闊的后背緊緊護住,只感到一股令人作嘔、如同實質般的恐怖威壓,如同毀滅性的海嘯般撲面而來,沉重地壓在她的胸口,讓她幾乎窒息。她強忍著膝蓋和肋骨折磨般的劇痛,勉強抬起頭,透過漫天飛舞的煙塵和冥天護盾邊緣劇烈顫抖的縫隙,驚恐萬分地看到——
在那破碎的巨大墻壁豁口處,濃稠如墨的黑暗背景中,兩點猩紅如血、大如燈籠的兇戾光芒驟然亮起!那光芒死死地、貪婪地鎖定了他們兩人,散發著無盡的暴虐、殘忍與**裸的吞噬**。緊接著,一只覆蓋著暗紅色鱗片、裹挾著灼熱地獄氣息、巨大得超乎想象的恐怖利爪,帶著碾碎山岳、撕裂空間的毀滅性力量,猛地從豁口中霸道地探了進來!利爪所過之處,墻壁上殘余的符文光芒如同被掐滅的燭火般徹底湮滅,空氣被那極致的高溫灼燒得扭曲變形,發出“嗤嗤”的恐怖聲響!
那利爪帶著摧枯拉朽、無可匹敵的威勢,直直抓向冥天全力撐起的土黃色護盾!彎曲尖銳的指爪劃破空氣,發出刺耳欲裂的爆鳴,暗紅色的鱗片在昏暗的光線下流轉著如同熔巖般灼熱的光澤,仿佛剛從地獄的熔爐之中拔出!
“嗡——!”
護盾與那地獄利爪接觸的瞬間,爆發出令人牙酸、仿佛金屬被生生撕裂的劇烈摩擦尖嘯!厚重的土黃色光芒瘋狂閃爍,如同風中殘燭,明滅不定。冥天悶哼一聲,腳下堅硬的地面“咔嚓”一聲寸寸碎裂開來,他整個人被那股沛然莫御、如同山崩海嘯般的巨力推得向后急速滑行,雙腳在破碎的地面上犁出兩道深溝!護盾表面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蛛網般的裂痕瞬間密密麻麻地蔓延開來,遍布整個盾面!
“噗!”一口殷紅的鮮血終于抑制不住地從冥天嘴角狂涌而出,他的臉色由蒼白迅速轉為灰敗,氣息瞬間萎靡,顯然已到了油盡燈枯的極限。
被護在身后的司馬南只覺得一股無法形容、仿佛置身于火山巖漿旁的灼熱氣浪撲面而來,幾乎要將她的發絲點燃。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冥天后背的衣衫被冷汗瞬間浸透,緊貼在劇烈起伏的脊背上,以及他撐起護盾的手臂上,暴起的青筋在難以抑制地劇烈顫抖!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真切、如此冰冷地扼住了她的咽喉!
她強壓住喉嚨里再次翻涌上來的腥甜和全身骨骼幾欲寸斷的劇痛,眼中閃過一絲玉石俱焚的決絕。右手艱難地、一寸寸地摸向腰間束帶——那里,深藏著她最后的底牌,一枚封印著師尊六成功力、足以毀天滅地的保命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