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還是不去?
這個問題折磨了蘇晚一整夜。窗外的白玫瑰徹底枯萎,花瓣邊緣蜷曲發(fā)黑,像她此刻的心情。那張寫著“小心身邊的人”的紙條,仿佛烙鐵一樣燙著她的掌心。
霍霆深的警告、小艾的恐懼、神秘的邀約……這一切交織成一張巨大的、危險的網(wǎng)。
但最終,對真相的渴望,對掙脫這無盡黑暗的一絲渺茫希望的向往,壓倒了對未知的恐懼。
她必須去。
第二天,蘇晚找了個借口對老夫人說,想出去買些繪畫的顏料和本子,散散心。老夫人慈愛地答應(yīng)了,還讓司機(jī)送她。
下午兩點(diǎn)半,蘇婉站在市中心圖書館宏偉卻安靜的大廳里。空氣中彌漫著舊書紙張和灰塵的特有氣味。哲學(xué)區(qū)在頂樓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高大的書架如同沉默的巨人,投下深深的陰影。
她的心跳得很快,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目光警惕地掃過每一個角落,試圖找出那個約她見面的人。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哲學(xué)區(qū)只有零星幾個真正來看書的人,安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三點(diǎn)整。
一個穿著深灰色風(fēng)衣、戴著鴨舌帽和口罩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她身后的書架盡頭。帽檐壓得很低,完全看不清臉。
蘇晚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識地后退一步,背抵住了冰冷的書架。
那人沒有靠近,只是抬手,指了指旁邊書架上一本厚厚的《存在與虛無》,然后迅速轉(zhuǎn)身,消失在兩排書架的縫隙中。
蘇晚愣了幾秒,強(qiáng)壓下心中的恐慌,走到那個書架前。那本《存在與虛無》被刻意抽出了一半。她顫抖著手,將書完全抽了出來。
書后面藏著的凹槽里,放著一個牛皮紙文件袋。
她的呼吸一滯。飛快地拿起文件袋,塞進(jìn)自己隨身帶來的帆布包里,心臟狂跳得幾乎要暈厥。她不敢停留,低著頭,快步離開哲學(xué)區(qū),甚至不敢回頭看那個身影是否還在。
直到走出圖書館,坐進(jìn)霍家等候的車?yán)铮惺艿疥柟庹赵谀樕希庞幸环N重新活過來的感覺,后背卻早已被冷汗浸濕。
回到副樓房間,反鎖上門,她幾乎是癱坐在門口。
平復(fù)了許久,她才拿出那個牛皮紙袋。袋子很輕,里面似乎只有幾頁紙。
她深吸一口氣,打開封口,抽出了里面的東西。
是幾張打印出來的A4紙。
第一張,是一份模糊的監(jiān)控截圖打印件。畫面是醫(yī)院走廊,時間顯示是林薇墜樓那天。一個穿著護(hù)工衣服、戴著口罩的低著頭的身影,正匆匆走過走廊盡頭,身形看起來……竟有幾分眼熟?
第二張,是一份銀行流水的一部分,收款方是一個陌生的海外賬戶,匯款人姓名處被刻意涂黑,但匯款時間,就在林薇出事前一天。
第三張,是一份心理評估報告的封面一角,患者姓名被遮擋,只露出診斷時間,恰好也在林薇去世前幾周。評估醫(yī)師的簽名處,是一個龍飛鳳舞的簽名,她仔細(xì)辨認(rèn)——顧、清、風(fēng)!
蘇晚的手開始劇烈顫抖。
這些碎片化的信息,像一把把鑰匙,卻似乎打開了更多謎團(tuán)的大門。
那個護(hù)工的身影是誰?那筆神秘的匯款代表什么?顧清風(fēng)給誰做了心理評估?是林薇嗎?評估內(nèi)容是什么?
這些證據(jù),似乎指向了林薇的死并非簡單的意外或她蘇晚的“失手”,而是另有隱情!但它們太模糊了,根本無法作為直接證據(jù),甚至無法說明任何確定的問題。
那個神秘人給她這些是什么意思?幫她?還是利用她去探查更深的、更危險的水下冰山?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jī)又震動了一下。還是那個陌生號碼。
【“東西收到了?這只是冰山一角。想知道更多,下次帶上你畫的那本‘翅膀’。”】
蘇晚盯著短信,渾身發(fā)冷。那個人不僅知道她收到了東西,還明確指出了她的設(shè)計本!他/她到底是誰?到底想干什么?
恐懼和疑惑像藤蔓一樣纏繞住她。她感覺自己正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著,走向一個更深不可測的漩渦。
傍晚,霍霆深回來了。他的臉色比早上更加陰沉,周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低氣壓。
晚餐時,氣氛壓抑得可怕。連老夫人都察覺到了不對勁,幾次想開口緩和氣氛,都被霍霆深冰冷的眼神打斷。
飯后,蘇晚想盡快躲回副樓,卻在走廊被霍霆深堵住。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將她粗暴地拽進(jìn)一旁空置的小會客室,“砰”地一聲關(guān)上門。
“今天下午,你去哪兒了?”他將她死死按在門上,黑眸里翻滾著駭人的風(fēng)暴,聲音壓得極低,卻充滿了危險的氣息。
蘇晚的心跳驟停,手腕劇痛,帆布包里的那個文件袋像炭火一樣燙著她。
“我……我去圖書館……買點(diǎn)畫畫的……”她聲音發(fā)顫,不敢看他的眼睛。
“圖書館?”霍霆深冷笑一聲,另一只手抬起,指尖幾乎戳到她的鼻尖,“有人看到你在哲學(xué)區(qū),鬼鬼祟祟,見了什么人?”
蘇晚的血液瞬間凍結(jié)。他派人監(jiān)視她?!
“沒有!我沒有見任何人!”她矢口否認(rèn),冷汗順著額角滑落,“我只是隨便逛逛……”
“蘇晚!”他猛地低吼,眼底一片猩紅,“我警告過你,別耍花樣!你以為你那些小動作,能瞞得過我?”
他猛地湊近,溫?zé)岬暮粑鼑娫谒樕希瑓s帶著地獄般的寒意:“我最后再問你一次,今天下午,你到底見了誰?拿了什么?”
他的目光銳利如刀,仿佛已經(jīng)洞悉了一切,只等著她自投羅網(wǎng)。
蘇晚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盛怒而偏執(zhí)的臉,心臟縮成一團(tuán)。包里的文件袋沉甸甸的,那個神秘人的短信還在手機(jī)里躺著。
說,還是不說?
說出來,他會信嗎?還是會認(rèn)為這是她為了脫罪編造的又一個謊言?
而不說……等待她的,又會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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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