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她非要自作聰明地去挑撥秦家和沈云舟的關系,試圖借刀殺人,那些隱秘的勾當又怎么會這么快被翻出來?張家又怎么會倒臺得如此迅速、如此徹底?!
她做了這么多喪心病狂的事,結果呢?沈云舟絲毫沒有損傷,反而地位愈發穩固!
而她自己呢?臂膀被盡數斬斷,勢力土崩瓦解,最后連自己都被像囚犯一樣軟禁起來,失去了所有自由!
都到了這般山窮水盡、眾叛親離的地步了,張氏竟然還不知收斂,毫無悔意,居然還異想天開地想要自己再去害易知玉!真是不知所謂!無可救藥!
現在看來,自己想要指望張氏替自己謀劃一門好親事,是絕對不可能了!她自身難保,絕無可能再翻身!
若是還想將來能風光高嫁,覓得一門好姻緣,從此揚眉吐氣……
這一切,終究還得靠她自己,早早為自己打算謀劃才行!
思索完這些利害關系,沈月柔只覺得一股無名火直沖頭頂。
她緊蹙著眉頭,看向面前唯唯諾諾的吳媽媽,語氣中充滿了譏諷,
“母親想的倒是輕巧!她光靠一張嘴皮子上下碰一碰,當然說得容易!說得好像只要我同易知玉開個口,讓她送什么她就會乖乖照做一樣!她怎么可能聽我的?又憑什么要聽我的!”
沈月柔越說越氣,聲音也不自覺地拔高了幾分,帶著濃濃的怨憤:
“上次我就是鬼迷心竅,聽了母親的鬼話,又是將那易知玉誆騙出府,又是將她引去萬福樓栽贓嫁禍!早就已經將她得罪得死死的了!先不說她肯不肯聽我的建議!如今我怕是連想靠近她、跟她說句話都難!人家現在定然是把我當成蛇蝎毒婦,防備得滴水不漏!怎么可能會再信我半個字!”
見沈月柔反應如此激烈,句句在理,吳媽媽心知她說的都是實情,卻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傳達夫人那不容置疑的指令:
“夫人…夫人也料想到此事或許不易…所以夫人還特意交代了…若是實在沒法子讓那易氏主動送上這些賀禮…就讓小姐您…您再想想辦法,看能否將她的賀禮暗中調包,換成咱們想要她送出去的東西……”
“調包?!”
沈月柔像是聽到了世間最荒謬的笑話,從鼻腔里發出一聲極盡嘲諷的嗤笑,仿佛連多解釋一句都嫌浪費力氣,
“母親是不是被關得久了,開始異想天開了?!這侯府里誰不知道,易知玉那院子如今被沈云舟安排的人護得跟鐵桶一般!平日里我想正大光明地進去,都得先得了她易知玉的首肯!更別提要偷偷溜進去調換她精心準備的賀禮了!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她越說越覺得張氏不可理喻,語氣也愈發尖銳,
“這等離譜至極、毫無可行性的想法!也就只有我那‘足智多謀’的母親才想得出來!她若是覺得此事能辦成,輕而易舉,那便讓她自己從那院子里出來,親自去辦!何必來為難我這個什么都做不了的女兒!”
見沈月柔態度如此堅決,百般推諉抵賴,吳媽媽臉上寫滿了焦急與為難,額頭上甚至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這可是夫人咬牙切齒、反復強調的死命令!若是三小姐執意不肯配合,她回去該如何復命?
以夫人如今那一點就炸、陰晴不定的脾氣,怕是又要摔砸東西、破口大罵,自己這把老骨頭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小姐…小姐您息怒…千萬息怒啊…”
吳媽媽幾乎是在哀聲懇求了,聲音里帶著明顯的顫抖,
“老奴知道…知道這事難如登天…可…可這畢竟是夫人千叮萬囑、一定要辦成的事…您…您就算看在夫人的面子上,也得盡量想想法子才是啊…否則,老奴這副老骨頭回去…實在是不好跟夫人交代啊…夫人若是動起怒來…”
見吳媽媽這般死纏爛打、軟硬兼施,沈月柔心中愈發涌起一股強烈的不悅和煩躁,她的眉頭緊緊蹙起,臉上寫滿了厭棄。
這張氏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如今都到什么山窮水盡的光景了,她不想著如何夾起尾巴做人,如何祈求父親的原諒,好讓自己能在這侯府里繼續茍活下去,居然還在異想天開地琢磨這些害人的伎倆!
看來她還壓根不知道這外面發生的事情吧!沈月柔看向吳媽媽的眼神滿是諷刺,開口道,
“都到了這般山窮水盡的光景了,母親不好好待在自己院子里頭閉門思過,竟然還在癡心妄想,盤算著如何去害沈云舟和易知玉!她到底搞沒搞清楚自己如今是個什么處境?!她莫不是還以為自己是當初那個一呼百應的侯府主母嗎?”
聽到沈月柔這番毫不客氣的話,吳媽媽眼中閃過一絲茫然與困惑,似乎并未完全理解其中的深意。
沈月柔見狀,從鼻腔里發出一聲極冷的嗤笑,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憐憫:
“也是,我倒是忘了。你和母親這些時日都被死死關在那方寸院子里,與外界徹底隔絕,這侯府之外、京城之中發生的翻天覆地的大事,恐怕你們是一概不知、全然不曉吧?”
吳媽媽心中那股不祥的預感驟然加劇,聲音都帶上了顫抖:
“外…外面…究竟發生了何事?”
沈月柔冷哼一聲,每一個字都像冰碴一樣砸出去:
“還能有何事!自然是母親那引以為傲的娘家——張家的‘好事’!母親她可知道,她最大的倚仗,京城張家,已經徹底倒臺了!她的親哥哥,張家的主心骨,早已銀鐺入獄!整個張家都被抄家查辦,家產充公!不日就要論罪處罰,殺頭的殺頭!流放的流放!一個都跑不了!”
這話如同晴天霹靂,狠狠砸在吳媽媽頭頂!
她雖然猜到張家可能出了事,卻萬萬沒想到竟會倒臺得如此徹底、如此迅速!
她的眼睛因極致的震驚而瞪得溜圓,臉上血色瞬間褪盡,寫滿了無法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