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知玉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重新坐下,小香忙上前為沈云舟斟了盞新茶。
茶香氤氳中,沈云舟垂眸啜飲,室內一時只聞茶盞輕碰之聲。
這靜謐讓易知玉很是不自在,她最討厭這種尷尬的氣氛,
她輕攏鬢角,開口道:
"夫君可知父親今日回府?今日府中設宴,稍后要一同在正廳用飯。"
"嗯。"
沈云舟放下茶盞,釉色瓷盞在案幾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來你這之前我已去拜見過。"
對話至此又陷入沉寂。
易知玉正暗自思忖該說些什么,
沈云舟唇角微揚,問道,
"昨夜可歇息好了?"
易知玉輕輕頷首:
"休息好了。"
"嗯。"
室內檀香裊裊,沈云舟修長的手指在茶盞邊緣摩挲片刻,忽而開口:
“怎的好像沒看到祁媽媽?她人呢?”
“祁媽媽已經回易家去了。”
易知玉指尖微蜷,溫聲解釋,
“祁媽媽本是妾身娘家送來給我做月子的湯水的,如今妾身出了月子,便讓她回去了。”
沈云舟眉梢微挑,目光在她面上逡巡,心下已然明了。
想來是知曉祁媽媽昨日得罪了張氏,這才趕快將人送走,以免出事。
“昨夜祁媽媽太擔心妾身,這才出府尋夫君回來,妾身實在是覺得抱歉的很,耽誤了夫君的正事。”
沈云舟眉心微蹙,
“不必抱歉,我反而覺得祁媽媽做的很好,她知道拿我給你的玉佩去尋我幫忙,比你要聰明許多。”
這話讓易知玉一怔,沈云舟這話,怎么像是?在說自己笨?
她無意識地撥弄著耳后碎發,一時語塞。
沈云舟微不可察的嘆了一口氣,又開口道,
“以前我并不知你去老夫人院中被如此對待,老夫人每次同我說你是主動去她院子抄經誦佛的,還說你是為了避開我才總躲去她的院子,我沒有懷疑什么,便也沒有多問。”
“這次若不是祁媽媽尋我,我都不知原來你是被強行叫過去的。”
易知玉倏然抬眸,眼中滿是驚詫。
她萬萬沒想到,張氏竟在背后這般顛倒黑白!
她竟然是如此對沈云舟說的,她竟然說自己跑去那邊伺候是為了避開沈云舟,她竟然這樣說!
沈云舟看出了易知玉的詫異,更加確定了張氏對自己說的話不屬實,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心情突然好了不少。
“妾身沒有說過這些話的。”
易知玉忍不住解釋道,
沈云舟嘴角笑意更深,又開口道,
“那你,有想過要避開我嗎?”
沈云舟這話問的的很是直白,易知玉又是一愣。
這該如何回答?若是誠實的說沒想過避開,會不會顯得自己臉皮有些太厚了。
沈云舟見易知玉這副模樣,又湊近了她幾分,聲音慵懶低沉,又重復道,
“你,想要避開我嗎?”
這直白的問話讓易知玉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看到沈云舟同自己越來越近,易知玉忍不住將身子往后挪了幾分,
她深吸一口氣,回答道,
“妾身未曾想過要避開夫君。”
得到想要的答案,沈云舟眼底似有星光閃爍,心情更是好了幾分。
“那看來,我是誤信了他人的話,誤會你了。”
沈云舟的聲音低沉而緩慢,他微微停頓,目光深深地看著易知玉,
“幸好這次祁媽媽將事情都說了出來,否則我恐怕還被蒙在鼓里,永遠都不知道真相。”
易知玉完全沒料到張氏在背后竟是如此搬弄是非,她的神色十分復雜。
上一世的種種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那些曾經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謎團,此刻似乎終于有了答案。
為何沈云舟會對自己如此冷淡,為何沈云舟總是給人一種若即若離的感覺,
為何他每次來她院里時,眼神總是那般復雜難辨。
是因為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想要避開他,想要躲著他,哪怕跑去老夫人院里伺候也要躲著他嗎?
因為這層疙瘩,所以兩人關系一直都很是疏離,似乎永遠都親密不起來。
就因為這個誤會,他們之間始終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哪怕是夫妻也像陌路人一般。
想到這里,易知玉對張氏的厭惡更深了幾分。
張氏為何要如此處心積慮?是怕自己和沈云舟走的太近了就無法磋磨自己了?是怕自己在這侯府有人庇佑她就不能拿捏自己了?
一定是這樣!若不是沈云舟今日坦誠相告,她恐怕永遠都不會知道背后竟有這般齷齪的算計。
突然易知玉想到沈云舟那些讓自己勿擾的信,所以,他是因為覺得自己故意避開他,所以才如此冷漠的嗎?
沈云舟看著易知玉臉上變幻的神色,心中知曉她一定是猜出張氏在挑撥二人,
他輕輕嘆了口氣,聲音更加溫柔:
“那你呢?可曾對我有過什么誤會?”
這突如其來的問話讓易知玉猛地回過神來。
她抬眼正對上沈云舟專注的目光。
誤會?她對他可有過誤會?
那些往事究竟是誤會還是事實?
易知玉眉心微蹙,貝齒不自覺地輕咬下唇。
她猶豫著該不該問出口,若不是誤會,豈不是又尷尬了嗎?
察覺到她的遲疑,沈云舟忽然伸手握住了她微微發涼的手,稍一用力就將人拉到了身前。
兩人的距離驟然縮短,易知玉猝不及防地撞進他懷里,她瞪大眼睛,趕忙抬手抵住他堅實的胸膛。
四目相對的瞬間,彼此的呼吸交織在一起,連心跳聲都清晰可聞。
沈云舟一手穩穩地扶在她腰間,目光灼灼地又問了一遍:
“告訴我,你可曾對我有過誤會?老夫人可曾對你說過,我想避開你這種話?”
他的聲音很輕,卻字字分明,帶著不容回避的認真。
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畔,讓易知玉的心跳得更快了。
一旁站著的小香眼睜睜看著自家夫人被沈云舟一把拽進懷里,驚得雙手不自覺地揪住了衣角。
她急得直跺腳,心里暗道:
二爺這也太過分了!光天化日的,旁邊還有人看著呢,就對夫人這般動手動腳的!
另一邊站著的影七卻是暗自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