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沈云舟提前回來了,似乎有些事確實已經發生了變化。
那還會有剿匪之事嗎?還會有那場致命的山體滑坡嗎?
她想要立刻同沈云舟說個明白,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這樣貿然開口實在太古怪了,他定會以為她瘋了。
看來她必須要時刻關注沈云舟的動態才行,若是這一世還會有剿匪一事,那她一定要想辦法,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沈云舟再走那條山崖邊的路。
"怎么了?沒事吧?"
沈云舟察覺到她的異樣,溫暖的大手又捏了捏她微涼的指尖。
易知玉猛然回神,慌忙扯出一抹笑容:
"沒事,妾身就是......有些高興。"
她垂下眼簾,掩飾住眼中的情緒,
"邊關平定,夫君不必再那么辛苦了,這是天大的好事。"
沈云舟聽到易知玉這話,嘴角又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他向來冷峻的面容因這笑意柔和了幾分。
這時,屋外門簾后傳來了小香恭敬的聲音:
"二爺,夫人,飯廳那邊來人請了,說是晚飯已經備好了。"
易知玉趕忙應了聲,聲音里帶著幾分慌亂后的急促:
"好,知道了,我們這就出來。"
她下意識地轉頭看向沈云舟,卻發現他環在她腰間的手仍舊沒有松開的意思,反而微微收緊了些,像是舍不得放她起身。
易知玉低聲道:
"夫君,我們要過去用飯了。"
沈云舟挑了挑眉,低低地"嗯"了一聲,嗓音低沉,帶著幾分慵懶。
他指尖在她腰側輕輕摩挲了一下,才慢悠悠地松開手,神情里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舍。
易知玉如蒙大赦般站起身,心跳仍有些快。
她抬手撥了撥耳后的碎發,指尖微微發顫,像是在掩飾自己方才的緊張。
沈云舟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的動作,眼底帶著幾分探究和玩味。
他也跟著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將易知玉整個人都籠罩其中。
他抬手掀開門簾,卻沒有立即邁步,而是側身看向她,像是在等她先行。
易知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連忙低頭快步走了出去。
沈云舟唇角微揚,不緊不慢地跟上。
兩人一前一后出了屋子。
一出屋子,凜冽的寒風便撲面而來。
小香眼疾手快,立刻遞上一個剛灌好熱水的湯婆子給易知玉暖手。
那湯婆子外頭裹著繡了纏枝紋的棉套,捧在手里暖融融的。
易知玉接過湯婆子,小香便乖順地跟在了她身側。
影七也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沈云舟身后,像一道影子般默默跟隨。
兩人并肩往飯廳那邊走去,青石小徑上已經結了一層冰霜,踩上去發出細微的咯吱聲。
經過今日這番推心置腹的交談,兩人之間的距離似乎比之前拉近了許多,連步伐都不自覺地保持一致。
畢竟一連解開了幾個誤會,彼此心里都輕松了不少。
來到飯廳院外時,恰巧遇見了正往這邊來的顏子依。
她披著一件絳紫色斗篷,發間金步搖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看到沈云舟和易知玉一同過來,顏子依眼中閃過一絲嫉恨,
她很快掩飾下情緒,臉上堆起親切的笑容,快步朝著易知玉走來。
"知玉,你們也過來了。"
顏子依的聲音甜得發膩,伸手就要去挽易知玉的胳膊。
易知玉不著痕跡地側身避開,規規矩矩地福了福身:
"嫂嫂好。"
顏子依作出一副關切的模樣,眉頭微蹙:
"昨夜之事那么驚險,知玉沒有嚇到吧?我這一宿都沒睡好,總想著你。"
易知玉唇角勾起一抹淺笑,眼底卻不見笑意:
"我沒事,謝嫂嫂關心。"
"那就好那就好。"
顏子依拍著胸口,一副后怕的樣子,
"昨日以為你沒能逃出來,可把嫂嫂給嚇壞了,差點就要沖進去找你呢。"
"哦?"
一旁的沈云舟突然冷冷開口,銳利的目光直刺向顏子依,
"嫂夫人昨夜不是還一口咬定我家夫人是自己非要往火場里面跑的嗎?怎的現在又一副嚇壞了的模樣。這變臉的速度,倒是比那戲臺上的角兒還快。"
這話像一記耳光,讓顏子依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她結結巴巴地辯解:
"二爺!你!你!我,我何時這樣說過知玉!我,我沒有..."
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幾乎聽不見了。
沈云舟卻懶得再理會她,轉身牽起易知玉的手,神色瞬間柔和下來:
"這顏氏表里不一,慣會做戲。你還是少和她來往,別跟著她學壞了。"
他說得直白,絲毫不給顏子依留情面。
顏子依的臉色頓時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活像個調色盤。
她攥緊了手中的帕子,指節都泛了白。
易知玉身后的小香低著頭,拼命咬著嘴唇才沒笑出聲來。
這小丫頭肩膀一抖一抖的,顯然憋得十分辛苦。
不等顏氏再開口,沈云舟已經牽著易知玉往院里走去。
他寬大的手掌將易知玉的小手完全包裹住,溫暖的觸感從指尖一直傳到心里。
知曉易知玉背地里在調查顏氏,沈云舟明白她是在和顏子依虛與委蛇,
畢竟同住侯府,易知玉不敢輕易撕破臉也是情理之中。
但他要讓易知玉知道,她有自己撐腰,不必勉強自己與厭惡的人周旋。
"剛剛我說的話你可記住了?"
沈云舟突然問道。
易知玉詫異地抬頭,正對上他認真的眼神。
沈云舟又補充道:
"我不喜顏氏,她虛偽,做作,惹人討厭。你少和她來往,免得惹我生氣。"
他說得理直氣壯,仿佛這就是最正當不過的理由。
易知玉嘴角微微抽了抽,她乖巧地點頭:
"知道了,夫君。"
沈云舟又補充道,聲音低沉,每個字都像是烙在心上:
"若是有誰敢怪罪于你,你直接說是我交代的便行,不必怕。"
他說著,手指輕輕摩挲著易知玉的手背,帶著不容置疑的維護。
"是,夫君。"
易知玉輕聲應道。
還站在院外的顏子依死死攥著手里的帕子,那上好的蘇繡帕子被她絞得變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