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知玉聞言,緊繃的神色頓時松了幾分:
"當真?夫君真的還未出城?"
影十肯定地點頭。
方才她在屋頂瞧見夫人如此焦急,心知定有要事,這才現(xiàn)身說明情況。
"主子此次剿匪,需先集結(jié)隊伍、清點物資,這會兒應當還在城門處整裝。夫人不必著急,定能趕上。"
見易知玉仍有些不安,影十又補充道:
"即便主子已經(jīng)出城也無妨。夫人若有要緊話,屬下可以快馬加鞭追上去傳話。"
這番話終于讓易知玉徹底放下心來。
朱媽媽趁機扶著她坐回梳妝臺前:
"既然時間充裕,夫人就更該好好梳妝了。讓小香和老奴快些為您打扮,保管誤不了事。"
易知玉順從地坐下,任由小香和朱媽媽為她梳理發(fā)髻。
銅鏡中映出她若有所思的面容,忽然開口道:
"朱媽媽,前些日子吩咐你們準備的肉干和點心,做得如何了?"
朱媽媽手上不停,笑著答道:
"夫人放心,自您吩咐后,我們?nèi)杖斩荚跍蕚?。如今肉干已攢了不少,還有各種耐存放的干糧點心,都按您說的法子做了。"
"好。"
易知玉點點頭,
"都給我裝起來。點心干糧要用油紙一份份包好,肉干也要扎成小捆。"
"老奴這就去辦。"
朱媽媽應聲退下,臨走前還不忘叮囑小香,
"好生伺候夫人梳妝,我去去就回。"
待易知玉梳妝完畢踏出房門時,朱媽媽早已將肉干點心打點妥當,足足裝了兩個鼓鼓囊囊的大包袱。
"走吧。"
易知玉抬步便往外走,朱媽媽帶著幾個婆子抱著包袱緊隨其后。
小香從朱媽媽手里接過一個暖烘烘的湯婆子,小心地塞進易知玉手中,又細心地為她攏了攏斗篷。
影十不遠不近地跟在后面,看著那兩個沉甸甸的包袱,嘴角不自覺揚起一抹笑意。
這位夫人火急火燎的,莫非就是為了給主子送這些吃食?
一行人剛穿過回廊,迎面就撞上了奉老夫人之命前來的吳媽媽。
吳媽媽一見這陣仗,眉頭立刻擰成了疙瘩,目光在那幾個大包袱上打了個轉(zhuǎn),語氣不善道:
"二夫人這是要去哪兒?還帶著這么多行李?"
易知玉此刻哪有心思應付她,腳步不停就要繞過去。
吳媽媽見狀臉色一沉,帶著幾個粗使婆子直接堵住了去路。
"老奴在問二夫人話呢!"
吳媽媽拔高了聲調(diào),
"老夫人病著,二夫人這個做兒媳的不去跟前伺候就罷了,還要老奴三催四請!"
易知玉眉頭緊蹙。
這老夫人當真是片刻都不消停,生怕少折騰她一回就吃了大虧似的。
可眼下她滿心都是要趕去見沈云舟,哪有閑工夫與她們周旋?
"府里又不只我一個兒媳。"
易知玉冷聲道,
"若婆母急著要人伺候,吳媽媽不妨先去請大嫂。我還有要事,恕不奉陪了。"
說罷就要離開,吳媽媽卻紋絲不動地擋在路中央。
易知玉眸光一沉,回頭遞給朱媽媽一個眼色。
朱媽媽會意,一個箭步上前,壯實的身板直接把吳媽媽撞了個趔趄:
"沒聽見我們夫人有急事?好狗不擋道!"
易知玉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施舍給吳媽媽,腳步不停地朝府門方向走去。
府門前的馬車早已備好,車夫正牽著韁繩等候。
易知玉剛要踏出府門,身后又傳來吳媽媽尖利的嗓音。
"誰準你們備馬車的!"
吳媽媽氣喘吁吁地追上來,指著門房管事厲聲呵斥,
"老夫人臥病在床,府中女眷不得隨意出入,這規(guī)矩你們都忘了不成?"
門房管事眼珠子一轉(zhuǎn),立即換上一副諂媚的笑臉:
"是小的糊涂了,吳媽媽息怒,小的這就把馬車撤了。"
轉(zhuǎn)頭就對牽馬的小廝喝道:
"還不快把馬車牽回去!沒聽見老夫人的吩咐嗎?"
易知玉眸中寒光一閃,眼見小廝真要牽走馬車,她快步上前就要阻攔。
小香機靈地搶先一步,一個箭步?jīng)_過去推開了那小廝。
朱媽媽更是利落,一把揪住小廝的后領(lǐng),像拎小雞似的將他甩到管事腳邊。
吳媽媽見狀氣得臉色鐵青:
"二夫人!你這是要做什么!連老夫人的命令都敢違抗!"
易知玉穩(wěn)穩(wěn)站在馬車旁,回眸冷冷掃了吳媽媽一眼。
那眼神如刀鋒般銳利,嚇得吳媽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易知玉此時懶得和吳媽媽掰扯什么,對著一旁的小香說道,
“上車吧,不必管她?!?/p>
“是!”
小香立刻攙扶著易知玉。
就在易知玉被攙扶著要上馬車時,
回過神來的吳媽媽尖聲叫道:
"來人啊!給我攔住她!"
門房管事聽到吳媽媽發(fā)話,立即吆喝幾個小廝上前要攔馬車。
易知玉眸色驟然一沉,玉手探向腰間繡著并蒂蓮的荷包,指尖一挑便取出個青瓷小瓶。
瓶身在晨光下泛著冷冽的寒芒,與她此刻的眼神如出一轍。
既然這老刁奴執(zhí)意糾纏,那便只能同他們動手了!
她指尖輕撫瓶身,瓷瓶在掌心轉(zhuǎn)了個圈,塞子已被悄然挑開。
易知玉眼底閃過一絲決然。
她本想著徐徐圖之,在這深宅大院里繼續(xù)扮她的溫順兒媳。
可現(xiàn)在她必須趕緊去找沈云舟,哪里還顧得上繼續(xù)那些虛與委蛇的把戲?
就在這時,站在府門口的吳媽媽突然整個人騰空而起。
沒錯,就像一只笨拙的飛鳥般直直飛了出去,重重撞在門口的石獅子上,又滾落在地。
管事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目瞪口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自己也跟著飛了出去。
影十不知何時已站在門口,正慢條斯理地拍打著衣袖,仿佛要撣去什么臟東西。
她冷眼掃過癱在石獅子旁的吳媽媽和管事,大步流星走向馬車。
那幾個小廝嚇得連連后退,縮回了府門內(nèi)。
易知玉被這戲劇性的一幕弄的有些愣住,她默默將手中的瓷瓶收了回去,
一心想著上馬車,她竟然把影十都給忘了,
有影十在,她哪里需要自己親自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