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作惱怒地轉向掌柜,繼續咄咄逼人,
"掌柜的這話可就不中聽了!我家三妹妹可是堂堂侯府嫡女,豈會稀罕這些過了幾道手的物件?你分明就是在欺瞞于我!這些年我在你這鋪子里花了多少銀子,你就是這般糊弄老主顧的?"
掌柜的急得額頭冒汗,連連擺手道:
"夫人明鑒啊!小的說的句句屬實!若您不信,小的這就去取賬本來給您過目。若是查出小店賣出過兩支同樣的發釵,甘愿三倍賠償您的銀子!"
他說著又討好地補充道:
"夫人您一直都是小店的貴客,小的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做這種自砸招牌的事??!"
掌柜聞言連忙命人取來賬本,當著二人的面仔細翻看起來。
他特意將易知玉購買過的首飾一一指出來,
沈月柔看到那串清單時,瞳孔驟然一縮,猛地將賬本奪了過來。
"翠玉點綴金步搖。"
"琉璃玉杯玉茶壺。"
"冷暖玉棋子一副。"
沈月柔每念出一個名字,臉色就陰沉一分。
這些竟全都是顏子依之前送給她的物件!
她猛地抬頭瞪著易知玉,
"這些東西都是你買的?"
易知玉一臉茫然地點點頭,似乎不解她為何如此激動。
"這個、這個,還有這些,"
沈月柔指尖重重戳著賬本上的十幾樣物件,聲音中帶著憤怒,
"你買來做什么了?"
易知玉見她這般模樣,雖面露困惑,卻還是如實答道,
"這些都是送給大嫂的禮物,怎么了?"
這話一出,沈月柔的臉色又陰沉了幾分,眸中閃過一絲冷意,
原來顏子依送給她的那些東西,全是從易知玉這里轉手得來的!
"你還送過她什么!"
沈月柔厲聲追問。
"還送過些藥材、布料之類的..."
易知玉遲疑道,
"妹妹問這些做什么?"
"走!帶我去看!"
沈月柔一把拽住易知玉的手腕就往外拖,
"把你這些年送她的東西都給我看個明白!"
"誒,三妹妹你這是..."
易知玉裝作為難的樣子,卻還是被怒氣沖沖的沈月柔硬拉出了聚寶齋。
在沈月柔的堅持下,易知玉只得帶她去了布莊和藥鋪。
每看一頁賬本,沈月柔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那些記錄與顏子依送給她們母女的物件竟都能對上!
原來這些年顏子依送的東西,全是易知玉在背后掏的銀子!
"你竟送了她這么多東西!"
沈月柔咬牙切齒道。
易知玉誤以為她在吃醋,連忙解釋:
"三妹妹,我也送過你不少禮物啊。你可不能因為我對大嫂好就埋怨我。"
沈月柔氣得直翻白眼。
這個蠢貨竟以為自己在計較這個!
易知玉又補充道:
"每次大嫂都會跟我說,什么冷暖玉棋子好,什么身子不適需要藥材,什么新出了好看的布料...我想著她喜歡,就都買給她了。"
沈月柔聽完這番話,臉色霎時又冷了幾分。
她忽然想起近來京城中關于顏子依的那些風言風語,心中頓時又添了幾分猜疑。
她再也懶得理會易知玉,轉身就上了馬車,連招呼都不打便揚長而去。
望著沈月柔匆匆離去的背影,易知玉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冷笑。
即便顏子依再謹慎又如何?即便她將自己送的東西都轉手賣掉,再用那些銀兩重新采買禮物送給張氏和沈月柔又如何?
如今這些采買記錄都握在自己手中,只要稍加改動店鋪賬本,照樣能讓這些東西都變成是自己買的。
易知玉特意避開了易家名下的鋪子,也沒用自己嫁妝里的產業,
而是選了沈云舟給她的那些商鋪,讓她驚喜的是這聚寶齋正是其中之一,倒是省了她不少功夫。
更何況沈云舟給她的這些鋪子都隱去了東家身份,行事起來更是方便。
她倒要看看,顏子依這次要如何自圓其說!
顏子依備好馬車匆匆趕回伯爵府,卻不想她那名義上的母親根本不在府中,連面都沒見著,只得無功而返。
剛回到府中,張氏那邊就得了消息,立即將她喚了過去。
"你母親怎么說?可有什么平息謠言的法子?"
張氏開門見山地問道。
顏子依神色自若,淺笑著回道:
"回婆母的話,母親覺得這等謠言實在荒謬可笑。若是特地出面澄清,反倒顯得欲蓋彌彰。不如就隨它去,過些時日自然就消停了。"
張氏聞言皺起眉頭:
"這怎么行?如今滿京城都在議論此事,若是不給個說法,旁人還當是真的呢。"
她頓了頓,又道:
"不過你母親說的也有道理,刻意解釋確實顯得古怪。這樣吧,你寫個帖子,請伯爵府的女眷們都過來小聚。外人見著伯爵夫人親自登門,自然就不會再胡亂猜測了。"
顏子依面露難色:
"只是...兒媳今日回去時,母親正染了風寒在靜養。這天寒地凍的,實在不好讓母親來回奔波。不如再等些時日,或是干脆等到百日宴?到時兒媳的娘家人自然都會來赴宴,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說著,她朝身后的王媽媽使了個眼色。
王媽媽立即捧上一個精致的禮盒,恭敬地遞到張氏面前。
"這是母親特意讓兒媳帶給婆母的薄禮,還望婆母笑納。"
張氏身旁的吳媽媽連忙接過禮盒,打開一看,竟是一副做工極為精美的玉枕。
張氏見了玉枕,臉色頓時緩和不少。
顏子依適時補充道:
"聽聞婆母近來身子不適,母親特地準備了這副玉枕,說是對安神養身極有好處。"
"親家真是有心了。"
張氏的語氣明顯和緩了許多。
顏子依剛踏出張氏的院子,迎面就撞見了正要進院的沈月柔。
她立即堆起笑容,溫聲喚道:
"三妹妹..."
誰知沈月柔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連腳步都未停,徑直越過她進了屋子。
顏子依手中的帕子瞬間被攥得死緊,眼中閃過一絲陰鷙。
這沈月柔平日里雖驕縱,卻從未對她這般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