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痛針劑用上后,姜白果然不再喊疼。
但又因為即便是開了三指,距離真正的分娩時間,也還是需要一段時間的。
于是,姜白閉眼休息的這段時間,裴妄便穿著無菌服,在產(chǎn)房里走來走去的。
企圖以這樣的方式,來緩解他內(nèi)心的焦躁不安。
原本,醫(yī)生告訴他,產(chǎn)程全程無痛,姜白很輕松就會把孩子生下來。
可姜白剛才的痛苦臉色,在他的內(nèi)心留下了深深的震撼。
他發(fā)現(xiàn),他還是不能太低估了生孩子這件事。
女人生孩子,是真的要在鬼門關(guān)走一遭的。
真希望他的白白可以順利將孩子生出來……
就這么在產(chǎn)房待了近兩個小時,終于迎來了分娩時刻。
在醫(yī)生的指揮下,姜白一次次靠著拼命的吶喊,使出全身的力氣!
不一會兒,她額頭便全是汗。
鬢角的頭發(fā)被汗水打濕,貼了好幾綹在蒼白如紙的臉頰上。
裴妄心疼到了極點(diǎn)。
他坐在姜白的床邊,默默握緊了姜白的手。
姜白并沒有反抗,也沒有精力去反抗。
漸漸地,每一次的用力使勁兒,很快就將裴妄的掌心摳出了血痕。
但他沒有皺過一絲眉頭,一雙深邃的眼眸里,只有對姜白的深切擔(dān)憂和濃濃的心疼。
姜白的分娩并不順利。
一個小時后,孩子還沒露頭,可姜白卻已經(jīng)快要沒了力氣。
醫(yī)生和護(hù)士們都在勸她繼續(xù)使勁,可她不僅氣虛無力,眼皮也肉眼可見地,漸漸往下耷拉著,明顯是要合上了。
醫(yī)生在一旁看得直皺眉。
他對裴妄說:“看來還是得進(jìn)行剖腹手術(shù)。”
聞言,裴妄周身一震。
下頜線凌厲了幾分,他突然盯緊了姜白,怒聲開口:“不許睡!
“你沒聽到嗎,醫(yī)生說你再生不出來,就要給你剖腹!
“你不是最喜歡穿露肚子的衣服嗎?
“肚子上長了難看的疤,你還怎么穿?”
可這些話,對姜白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眼見著她的雙眼徹底合上,一旁的醫(yī)生也在催促裴妄,“羊水渾濁,不能再拖了,剖腹吧。”
猛地,裴妄站起身來。
他躬了身,貼唇在姜白的耳邊,用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陰沉開口:“你渾身上下,包括每一根頭發(fā)絲,都是我的!
“沒有經(jīng)過我的允許,你敢在你肚子上留一道疤試試!
“我一定毫不猶豫殺了這個野種!”
睫毛輕顫,原本合上的眼,就這么緩緩又睜開了些。
那雙用力盯著裴妄的視線里,滿是她的濃濃憤怒和怨恨。
但此時的裴妄并不在乎這些。
他只要姜白能夠順利生產(chǎn)!
又一次宮縮來臨。
姜白用盡極限的體力,拼命用力。
“啊——!”
“哇——!”
洪亮的哭聲,霎時響徹整個產(chǎn)房。
姜白眼睛一閉,這一次是徹底昏了過去。
裴妄的一只手還牢牢握著姜白的手,并沒有松開。
另一只手,則拿著一早準(zhǔn)備的手帕,替姜白擦拭著她臉頰上的汗水。
他動作輕柔到了極點(diǎn),神色間也滿是溫柔。
護(hù)士剪斷臍帶后,將孩子抱到他身后:“恭喜先生喜得千金,先生要抱一抱您的孩子嗎?”
一旁的醫(yī)生見著,臉色大變,忙過去呵斥這個不懂事的護(hù)士,“抱什么抱!趕緊把孩子抱隔壁嬰兒房去!”
護(hù)士啞然,又摸不著頭腦。
孩子爸爸全程守候在這里,不就是為了這一刻嗎?
但看醫(yī)生的臉色,她不敢問,也不敢再說話,忙灰溜溜地抱著孩子去了隔壁。
全程,裴妄看也沒看孩子一眼。
替姜白擦完汗后,他又躬身在姜白的眉心和唇上吻了吻。
盡管知道姜白聽不見,但他還是不吝嗇地開口夸道:
“白白,你今天真勇敢?!?/p>
……
姜白被推回病房后,直到第二天才醒過來。
而醒過來的第一時間,就是著急忙慌地尋找自己的孩子。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呢?
“裴妄,你把我孩子弄哪兒去了!
“你把ta還給我!”
見著姜白憤怒又傷心的模樣,裴妄漫不經(jīng)心地“嘖”了一聲,“慌什么,我這就讓護(hù)士給你抱過來?!?/p>
他按下了呼叫鈴。
不一會兒,護(hù)士就抱著孩子進(jìn)來了。
"恭喜您!寶寶體重5斤8兩,是個健康漂亮的小公主哦!"
護(hù)士將孩子放到了姜白的身邊。
此時的孩子睡得十分乖,就是皮膚看起來皺巴巴的,一點(diǎn)兒也沒有小孩子的那種水靈靈。
護(hù)士向她解釋,剛出生的孩子是這樣的,等長一長就好了。
姜白的目光自落在孩子身上后,神色就變得十分溫柔。
這是她的寶寶。
從此,在這個世界上,她又多了一位親人。
雖然此刻的二人對彼此都還感到很陌生,但不出意外,這份血濃于水的羈絆,將在她們今后的人生里,隨著歲月的流轉(zhuǎn),愈發(fā)將彼此緊密連接在一起。
姜白滿心歡喜。
忍不住輕輕摸摸孩子的小手,又摸摸孩子的臉蛋,一臉的愛不釋手。
一旁的裴妄問護(hù)士:“她多久能出院?”
護(hù)士說,“產(chǎn)婦的身體指標(biāo)一切正常,如果回去后有足夠的條件供產(chǎn)婦休息,今天晚上就可以辦理出院。”
裴妄挑了一下眉:“這么快?”
還等什么,他當(dāng)即就給何亮打了電話,讓他去協(xié)調(diào)一輛裴家的專機(jī),今晚之前務(wù)必要抵達(dá)嘜城。
白白的身體需要休息,頭等艙還是不如自家專機(jī)讓他放心。
姜白全程聽到了裴妄的吩咐。
待裴妄掛了電話后,她小心翼翼地問:“孩子,你打算怎么辦?”
裴妄:“我可以允許孩子跟我們一起走,不過等回了萊城后……”
看了一眼姜白,他嘴角勾起邪佞的笑,“你如果表現(xiàn)乖一點(diǎn),我不介意允許你每天有兩個小時的探望時間。”
聞言,姜白的的心驟然一沉。
她猜的沒錯,裴妄果然還是想用孩子來拿捏住她。
也是,裴妄本就恨著她,想盡辦法地要帶回去折磨她。
她怎么能指望,裴妄允許她帶孩子一起走,是良心未泯,想要好好對待這條小生命呢。
不過是把孩子帶走,他的玩法會更多。
趣味性也更大。
姜白垂了眼皮,靜靜看著眼前的寶寶,心中對寶寶的愧疚,就這么迅速涌上,幾乎要令她窒息。
有能力生,卻沒能力保護(hù),她這個做媽媽的,欠孩子太多太多。
甚至,她都不敢提出,不想跟裴妄走這種話。
實(shí)在是,惹裴妄生氣的下場,她再也不敢承受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