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天亮了。
花姐把后院的姑娘們全都叫了起來。
剛上完夜班,才剛睡下的姑娘們,個個頂著一張困倦的臉,但卻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快速在后院的院子里排好隊,站好。
姜白也跟著在蜜蜜的旁邊站好。
只見保鏢們從地下室的方向,拖拽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出來,扔在眾人的面前。
女人像是沒了骨頭似的,癱倒在地上砸出沉悶的一聲“咚”。
她就這么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一身雪白的衣服,如同被一場慘烈的血雨洗禮過,大片鮮血肆意地浸染著衣料,讓衣服已然看不清原來的面貌。
身上的部分血跡已經干涸,凝結成暗紅色的塊狀,緊緊地黏在布料上。
有的則帶著新鮮的溫熱,正緩緩地,不斷從衣服上滲出。
但仔細一看,又會發現,她所有裸露在外的肌膚,包括那一張嬌俏的臉,根本就看不見絲毫的傷口。
可滿身的血跡又是那樣真實地存在著。
如此濃烈,如此刺眼。
直讓人毛骨悚然,內心不禁涌起無盡恐懼!
站在眾人面前的花姐,踩著細高跟,悠然地走在大家面前:“昨天忘了開會告訴你們,特別是新來的幾個姑娘。
“一旦踏進我湄岸夜曲歌廳,就永遠別想著逃。
“看到她了嗎?
“這就是逃跑的下場!
“現在,還有誰想試試的?
“……”
一場會,開了大概十來分鐘,終于散會。
其她姑娘們早已見怪不怪,一聽花姐宣布散會,立即就回了大通鋪去繼續睡覺。
唯有姜白和藍衣服姑娘,還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那個昨天還鮮活出現在大家面前的白衣姑娘,此刻就像個破布娃娃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周圍的地面這么會兒就已經流淌出了一片觸目驚心的小血洼。
二人皆是被震撼到久久都回不過神來。
白衣女孩兒……還能活下來嗎?
還是說,她已經就此……
蜜蜜走了兩步,發現姜白沒有跟上,趕緊過來拽了拽她,悄聲跟她說:“還愣著干什么,趕緊走啊!”
花姐也掃了二人一眼,突出的眉弓一挑:“你倆還有事?”
藍衣服女孩聞言,嚇得頓時就回過神來,一臉緊張地說:“沒有沒有。”
隨即便腳底抹油一般,逃似的趕緊回了大通鋪。
姜白在艱難地吞了一口沫后,卻是鼓起勇氣,往花姐的方向走去。
一旁的蜜蜜看得都驚呆了,忙拉拽著姜白,怕她干出什么傻事來。
但姜白卻毫不客氣甩開了蜜蜜的手。
“花姐。”來到花姐的面前,姜白開口的嗓音不自覺帶著幾分的顫抖,“請問,您認識……蒙里特嗎?”
“蒙里特?”花姐挑了一下眉,“梭溫家族的小兒子,蒙里特?”
姜白的眼眸一亮,心中驟然涌起希望:“對對對!我和他是朋友,您可以讓我聯系一下他嗎?”
“朋友?”花姐冷笑,“你一個東國人,怎么可能和梭溫家族的小兒子做上朋友?
“況且,梭溫家族經營什么生意,你不會不清楚吧?
“你來T國,沒提前和蒙里特打招呼,結果被當成豬仔,賣到了這種地方,然后你現在告訴我,你和蒙里特是朋友?
“這種拙劣的謊言,你覺得我會信?”
姜白勉強擠出笑來,讓自己看起來可信,“可我知道蒙里特的名字,不是嗎?我還知道他的樣子,知道他的一些喜好,只要您聯系上蒙里特,您就知道我不是說謊了。”
聞言,花姐又笑了,“T國人,誰不知道蒙里特?”
姜白愣住。
花姐說:“梭溫家族的那幾個兒子,從小就三天兩頭地上T國新聞。
“小時候被狗仔蹲糗事,長大了被狗仔蹲各種花邊新聞。
“蒙里特長得最好看,也是老百姓最愛看的,新聞最愛報道的。
“他長什么樣,什么喜好,你隨便大街上問一個女人,大概率都能說出個一二三來。”
姜白聞言,有些慌了。
她忍不住抓住花姐的胳膊,像是抓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苦苦哀求著:“我和蒙里特真的是好朋友,只要您跟他通個電話就知道了,你跟他提我的名……不,您提裴妄,裴妄!他肯定認識的……”
花姐一臉的不耐煩,下意識抽出別在后腰的電棍。
“阿蘭!”
蜜蜜看得大驚,忙過來拉住姜白,讓她別再說下去了。
誰也沒注意,花姐身邊的保鏢動作,比蜜蜜的動作更快一步。
他一把抓住了花姐的手腕,阻止了她的行為。
花姐下意識看了保鏢一眼。
看到保鏢對她使了眼色,她呼吸微沉,似帶著幾分忌憚般地,又收回了電棍。
恰逢這時候蜜蜜將姜白拉走了。
她站在姜白的面前,一個勁兒地替姜白道歉:“花姐,阿蘭不懂事,是我沒教好,你再給我幾天時間,我一定把她治得服服帖帖的,保證讓她絕不會再對你不敬!”
花姐一臉的不耐煩:“趕緊帶回去訓訓她!”
“是是是!”
蜜蜜點頭如搗蒜,趕緊拉著失神的姜白回了房間。
一回到房,蜜蜜就緊張地巴拉巴拉勸她:
“剛才那種惹花姐生氣的行為,你真的不要再有了!
“花姐生氣起來,是真的很可怕的!
“難不成你想跟那個穿白衣服的女孩兒,一樣的下場嗎?……”
“你為什么要一次次地救我?”姜白打斷了蜜蜜的的話,麻木又茫然地看著蜜蜜。
蜜蜜嘆著氣,“嗐”了一聲,“咱們同是淪落到天涯的苦命人,何必還要互相為難嘛,能幫襯的地方,自然要多幫襯著點兒嘛。
“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靠自己單打獨斗,能撐上幾天的?
“既然這里不是家,那我們就努力把這里變成我們的家。
“只要我們互相報團取暖,那我們就不再是流落異國他鄉的浮萍了,不是嗎?”
蜜蜜的熱心和樂觀,在這一刻,終于成功感染住了絕望又無助的姜白。
她忍不住抱著蜜蜜,眼淚無聲從眼眶里涌出,嗓音帶著哭腔:
“可是我好想回家。
“好想!好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