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廳的后廚,一般人不可以進。
但是因為裴妄和蒙里特的關系,這里沒人管她,于是在白天不忙的時候,姜白順利來到了后廚。
此時還沒到飯點,后廚里空無一人。
但食材已經送來了,只等著快到飯點的時候,廚師工過來處理、做飯。
姜白找了個干凈砂鍋,盛滿水,放火爐上,再隨便處理點食材,倒進鍋里。
等鍋里的水沸騰之后,她牙關一咬,將雙手貼在砂鍋上。
“滋~”
只兩秒,姜白就忍不住叫了出來,眼睛里都是痛到生理性溢出的眼淚。
她趕緊把手挪開。
發紅發腫的掌心,痛得她控制不住地直打顫。
“花姐、花姐!”
姜白趕緊跑出去找花姐,嗓音都在發著顫。
等終于找到花姐時,她的手心已經起了好幾個水泡。
花姐大驚:“你手怎么弄的?”
姜白一臉無辜的樣子,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我只想做個飯,結果不小心就這樣了……”
“你……”花姐惱恨不已,又不敢對姜白動粗,只道,“你等著,我去給你弄點藥。”
不一會兒,花姐回來了。
她不僅帶了燙傷藥,還給姜白帶了一句話,“我給蒙里特打了電話,他一會兒會過來看你。”
姜白接過藥。
低頭擦藥的同時,她甕聲甕氣地“嗯”了一聲。
半個小時后,蒙里特和裴妄一起過來這里。
裴妄火急火燎,先蒙里特一步沖進來,一眼便見著眼睛還紅著的姜白。
他忙過去抓起她的手腕。
見著滿是水泡的掌心,他眼底霎時翻涌起暗色風暴,下頜線條繃緊如刀削,周身騰起的怒火更是仿佛要灼穿空氣。
他轉頭怒斥花姐:“你怎么看的人?”
這一刻的花姐完全沒有平日里的囂張氣焰,被訓后也只是腦袋低垂著,一臉沒辦好事的認錯態度。
姜白嗓音沙啞地替花姐說話:“跟她沒關系,是我想著,好久沒給你做飯了,就想給你做一口你愛吃的飯菜。
“結果一不小心,就成這樣了……”
“我需要你給我做飯?”裴妄忍不住責怪她,“外面都是餐廳,我在哪里吃不著?”
姜白咬著唇,一臉委屈極了的模樣。
很快,大顆大顆的眼淚便啪嗒啪嗒地不斷落下。
裴妄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有些重了,他又將姜白抱在懷里,語氣軟了不少:“好了,以后別再做這種傻事了。
“你只需要在這里好好待著,什么都不需要做。”
“裴妄。”姜白的嗓音染著哭腔,突然問得小心翼翼的,“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裴妄怔了怔,松開姜白,茫然地看著她。
“我結過婚,生過孩子,年紀還比你大,早已經和那些漂亮的姑娘們沒有可比性了。
“所以,你其實早就不愛我了,對嗎?
“你嫌棄我了,對不對?”
就在裴妄還沒回過神來時,姜白又悄然攥住了他衣服的衣擺,仿佛生怕被他推開的模樣,卑微乞求著:
“裴妄,你別不要我……”
裴妄怔怔地看著如此卑微的姜白,內心震撼到了極點。
這一刻,似有一股滾燙的熱流從胸口炸開,瞬間席卷至四肢百骸,將他渾身從上到下每一處都熨貼得舒服極了。
但姜白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又如同一把鈍刀,緩慢而深刻地剜進他心底最柔軟的角落。
他克制不住地,再次將姜白按進懷里,啞聲在她耳邊喟嘆著,“傻白白,我怎么可能嫌棄你,不要你!”
“我倆在一起十幾年,認識更是有二十年了。”
“這早就不是能用普通男女關系來衡量的。
“你要相信,不管你什么樣,在我心里,你都是無可取代的。
“從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是。”
“你撒謊。”姜白將裴妄推開,一臉委屈又吃大醋的模樣瞪著他,“你一直不把我從這里帶走,不就是在外面養了小情人,不想讓我知道嗎?
“你就是嫌棄我!
“就是不要我了……”
說著說著,姜白又委屈地哭了起來。
這一次哭得比之前還要洶涌。
“我對天發誓,我要在外面養了別的女人,我他媽不得好死!”裴妄咬牙狠聲,對天發誓。
而后,他又替她擦拭著眼淚,語氣軟下來哄著她,“我也沒說不帶你走,我這不一直都在為了你的事情奔波呢。”
頓了頓,他似終于做下決定,說,“不出意外,今晚我就可以帶你走了。
“一會兒你就把東西都收拾收拾,晚上我來接你。”
說這話時,他下意識看了一眼蒙里特。
后者樂得見兩口子和好如初,趕緊沖裴妄點頭,表示他這邊沒問題。
姜白的眼淚收了收,帶著幾分試探的眼神,看向裴妄:“真的?”
“真的!”裴妄保證,“等帶你離開這里后,我的私生活隨便你檢查!
“保證干干凈凈,絕沒有什么亂七八糟的女人!”
姜白一臉占有欲極強的樣子:“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我要把你的各處房產、常住酒店通通檢查一遍,要是被我發現有別的女人的痕跡,我就、我就……”
“你就怎么?”裴妄挑了一下眉梢。
“我就…… ”姜白垂了眼眸,一臉黯然神傷的模樣,“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如果你真的有了別的喜歡的女孩子,我就成全你。”
聞言,裴妄眼底頓時浮現了幾分怒意和焦躁。
“沒有沒有沒有!”裴妄再次將姜白按在懷里,一遍遍表著忠心,仿佛生怕姜白再離開他,“我沒有別的女人!以后不許你再說這種傻話!”
姜白伸出手,滿足地閉眼環抱住裴妄。
盡管掌心疼得像無數針扎一般,但這一刻,她一直以來提著的心,總算是徹底落了下去。
等裴妄走后,姜白便立即回房收拾起東西來。
終于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姜白高興,但也沒有太高興。
因為她清楚,離開歌廳,只是第一步。
等回到了國內后,等待她的,依舊是被裴妄圈在身邊,不得自由的生活。
她終究還是要想辦法離開裴妄的。
裴妄害得她家破人亡,又費盡心機地,將她禁錮在這里,逼她委身哄著他,不得不依附于他,而他則還要裝作一副救世主的模樣,將她拯救于水火,仿佛真的對她很好似的。
這樣的人,她沒有將他千刀萬剮,已經算不錯的了。
又怎么可能真的委身于他,心甘情愿地回到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