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香波地群島的泡泡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暈。

凱爾難得起了個大早，站在一號碼頭的棧橋上，海風吹拂著他黑色的長發，身后不見平日里的隨行人員，只有他一人。

隸屬于卡隆手下的一艘掛著商會旗幟的中型商船緩緩靠港，跳板搭上碼頭，數名穿著黑西服的護衛人員朝凱爾致意，

一道溫柔的身影率先走了下來，她身后跟著一個精力旺盛的小不點。

“露玖姐，好久不見。”凱爾迎了上去，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波特卡斯·D·露玖還是那般溫婉，歲月似乎格外優待她，只是眼角眉梢間多了一絲為人母的柔韌。

“凱爾，太麻煩你了，還特意派人去接我們。”露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柔和，帶著一絲不好意思。

“自家人，說這些就見外了。”凱爾的目光落在她身旁的小家伙身上。

五歲的艾斯臉上還帶著點嬰兒肥，雀斑點點，額頭上貼著一塊顯眼的創可貼，

黑色的短發有些雜亂，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透著一股不服輸的勁頭。

“凱爾叔叔！”艾斯仰著頭，熱情地喊了一聲。

凱爾蹲下身，與他平視，伸手彈了個腦瓜崩，“喲，又去哪野了？這是跟誰打架留下的紀念品？”

艾斯摸了摸額頭，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整齊的小白牙，

“才不是打架！我在戈爾波山里探險不小心摔的！多虧了達旦阿姨，她把我背了回去！”

他說得眉飛色舞，渾然不覺身旁母親無奈的眼神。

艾斯嘆了口氣，抱住凱爾的胳膊，“凱爾叔叔救救我！就因為這事，媽媽罰我一個月不準出門！”

“一個月？”凱爾故作驚訝，“那可真是太煎熬了。”

他揉了揉艾斯的小腦袋，“下次別這么調皮了，別讓你媽媽總擔心。說不定這次回去，你就能交上幾個好朋友，到時候一起去探險也安全些。”

一行人邊說邊聊，穿過熱鬧的街區，朝著凱爾的別墅走去。

艾斯第一次來到如此繁華的地方，一雙眼睛幾乎不夠用，好奇地打量著天空中漂浮的泡泡和各式各樣的店鋪。

當那座依山而建，宛如宮殿的別墅出現在眼前時，他的小嘴張成了“O”形。

“哇——”他拖長了聲音，滿眼都是震撼，“好……好——大的房子！”

進了別墅，奢華卻不俗氣的裝潢更是讓他眼花繚亂。

“凱爾叔叔！我早就聽媽媽說你是大海賊了！”艾斯在寬敞的大廳里跑了一圈，最后停在凱爾面前，眼神里閃爍著崇拜的光芒，

“原來大海賊都住這么大的房子嗎？斯給一！”

凱爾被他逗樂了，順勢坐在沙發上，問道：“那你呢，艾斯，長大了想做什么？”

這個問題像是點燃了引線，艾斯毫不猶豫地挺起小胸膛，大聲宣布：“我長大了也要出海，成為像凱爾叔叔一樣的大海賊！”

露玖在一旁剛端起櫻送來的紅茶，聞言手腕一抖，茶水險些灑出來，臉上滿是哭笑不得的表情。

凱爾卻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沒有立刻回應。

艾斯見凱爾不說話，自己反而皺起了小眉頭，食指抵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大廳里安靜了片刻。

忽然，他像是想通了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猛地一拍手掌，喃喃自語：“不對啊……凱爾叔叔已經是大海賊了……”

他雙手掐腰，表情變得異常嚴肅，看著凱爾，用一種宣告未來的語氣說道：“那我還是去當海軍吧！我要成為海軍王！哇哈哈哈！”

“噗——”

凱爾剛喝到嘴里的一口茶，直接噴了出來。

海軍本部大將——【赤拳】艾斯！

一旁的露玖也是被自家兒子這清奇的腦回路搞得徹底沒脾氣，只能無奈地搖頭。

凱爾擦了擦嘴，忍著笑意，一本正經地摸了摸艾斯的頭：

“嗯，雖然海軍最高是海軍元帥，但是海軍王，聽起來確實比海賊王威風。不過，不管是當海賊也好，還是當海軍也罷，記住最重要的一點。”

他的神情變得柔和下來，“不要再讓你媽媽擔心了，知道嗎？”

艾斯愣了一下，隨即重重地點頭，他看了一眼身邊的母親，眼神清澈而堅定。

“我保證！”他拍著胸脯，“我一定會保護好媽媽的！不像混蛋老爹，隨隨便便就丟下我們上天國了！”

童言無忌，卻也最為傷人。

露玖的笑容僵在臉上，眼底深處掠過一抹難以言說的悲傷，但很快便被溫柔所掩蓋。

“艾斯，不許這么說你父親。”

然而，預想中的沉重氣氛并沒有出現。

“哈哈哈哈！”

凱爾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眼淚都快出來了。

他一把將艾斯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上，用力揉著他的頭發。

“說得好！艾斯！到時候等你成為海軍王，專門抓海賊王！誰敢自稱海賊王露頭就秒！”

艾斯要是真的成為海軍，路飛是海賊，薩博是革命軍，

哇——是海上三兄貴（一陣強勁的音樂響起）！

凱爾清了清嗓子，神情嚴肅了幾分，“不過，艾斯，不管是當海軍王，還是當海賊王，都離不開一樣東西。”

“我知道！”艾斯立刻搶答，從凱爾的腿上跳下來，小身板站得筆直，“是實力！硬實力！”

他這副小大人的模樣，又引得露玖和旁邊的櫻、鈴一陣輕笑。

“哦？”凱爾挑了挑眉，“看來你已經有覺悟了。那么，你的實力從何而來？”

提到這個，艾斯的小臉瞬間寫滿了驕傲。

他挺起胸膛，下巴高高揚起，宣布道：“我當然有在鍛煉！前段時間，我在戈爾波山里找到了一把傳說中的圣劍！現在正在自學劍術！”

“圣劍？”凱爾故作好奇。

艾斯重重地點頭，描述得繪聲繪色：“沒錯！那把劍通體銀白，劍柄處還有奇特的紋路……”

“艾斯……”

旁邊，一直溫柔笑著的露玖終于忍不住開口了，她有些無奈地扶住額頭，

“那不是什么圣劍，那是達旦家浴室里壞掉的一截水管。”

空氣瞬間凝固了。

艾斯臉上的得意表情僵住，然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垮了下來。

他猛地回頭看向自己的母親，試圖爭辯，但在露玖那溫柔的眼神下，他的氣勢一泄千里。

“才……才不是水管……”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干脆把頭一撇，嘟起嘴，臉頰鼓成了兩個包子。

凱爾強忍著上揚的嘴角，肩膀微微抖動。

他掃了一眼大廳，目光恰好落在角落沙發上一個沉默的身影上。

米霍克正端著一杯紅茶，靜靜地品著。

他那鷹隼般的金色眼眸，此刻正平靜地注視著杯中搖曳的紅色液體。

凱爾一本正經地對還在生悶氣的艾斯說道：“劍術嗎……這可是個高深的學問，自學可不容易。”

他頓了頓，朝米霍克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正好，那邊那位米霍克大哥，一直想學劍術卻苦于沒有門路。艾斯，你看能不能教教他？”

艾斯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了。

他順著凱爾的指引看過去，只見一個表情冷峻的男人坐在那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旁的一個巨大無比的黑色十字架。

好……好奇怪的人。

艾斯的小腦袋里飛速思考著。

凱爾叔叔的朋友，那肯定不是壞人。

想學劍術，說明他有上進心。

想通了這一點，艾斯剛才丟掉的面子瞬間找了回來。

他重新挺起胸膛，雙手往腰間一叉，邁開小短腿，氣勢洶洶地走到米霍克面前。

“喂！你是米霍克大哥嗎？”艾斯仰著頭問道。

米霍克放下茶杯，低頭看著這個只到自己膝蓋高的小不點，無奈地白了眼幸災樂禍的凱爾。

艾斯也不在意，自顧自地說道：“凱爾叔叔說你想學劍術？沒問題！我可以教你哦！”

他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一副包在我身上的可靠模樣。

凱爾靠在沙發上，好整以暇地看著這場好戲，連旁邊的羅賓都放下了手中的書，饒有興致地望過來。

艾斯見米霍克不說話，以為他是不好意思，于是更加熱情了。

他伸出小手指了指那個巨大的十字架，用一種非常同情的語氣說道：

“米霍克大哥，你放心吧。等我把你教會了，你就能保護好自己了。

到時候，就不用每天都背著這么大的十字架出門，向上天祈禱自己平安無事了。”

“……”

他真的好溫柔，我哭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