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的喜悅與喧囂,終究會隨著時間沉淀為記憶。
巴爾迪哥一別,又是兩年光陰流轉。
這兩年,是凱爾穿越以來過得最清閑,也最無聊的兩年。
瑪麗喬亞一戰(zhàn)掀起的滔天巨浪,在世界政府那份欲蓋彌彰的公告之后,竟真的詭異地平息了下去。
沒有預想中的屠魔令,沒有瘋狂的報復,甚至連海軍在香波地的巡邏力度都沒有增加多少。
世界,仿佛強行遺忘了那個夜晚。
在凱爾的授意與卡隆的精密操盤下,遍布世界的地下產業(yè)全面轉入靜默潛伏狀態(tài)。
它們就像是潛入深海的巨獸,收斂了所有爪牙,只是靜靜地蟄伏,等待著下一次攪動風云的號令。
大海上依舊熱鬧,新手海賊們如同過江之鯽,前赴后繼地涌入偉大航路,追逐著各自的夢想與野心。
但這都與香波地群島無關。
這里是偉大航路前半段的終點,是通往新世界的必經之路。
每日里,數不清的海賊船在此停靠、鍍膜、補給。
可詭異的是,這座曾經混亂無序的法外之地,如今卻成了整個航線上最“和平”的港灣。
久而久之,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在所有踏上這座島嶼的海賊心中扎下了根——香波地群島,不得妄動刀兵。
原因無他,這座島的主人,是那個男人。
波導王,亞倫·凱爾。
沒人想試試看,在這座島上鬧事會不會引來那個男人的注視。
畢竟,給亞爾其蔓紅樹當化肥,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死法。
……
“混蛋!你瞅你木呢!再看一眼信不信老子把你眼珠子摳出來!”
24號區(qū)域的酒館外,一個剛從北海闖出名堂,懸賞金高達三千萬貝利的新人船長,正對著另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破口大罵。
壯漢咧開嘴,露出滿口金牙,右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斧柄上。
酒館里的氣氛瞬間凝固,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空氣中彌漫著火藥味。
“砰!”
酒館的門被一腳踹開,一個穿著黑色西裝,戴著墨鏡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甚至沒有看那兩個劍拔弩張的家伙,只是徑直走到吧臺,丟下一枚金幣。
“老板,兩杯朗姆酒,送到‘熔爐’的西側三號入口。”
說完,他才慢悠悠地轉過身,墨鏡下的目光掃過那兩個海賊船長。
“想打?”他的聲音平淡,卻讓整個酒館的溫度都降了幾分,“香波地歡迎有膽量的強者,但不歡迎沒腦子的蠢貨。”
新人船長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當然聽過這里的規(guī)矩,但年輕氣盛,總覺得規(guī)矩是用來打破的。
“我……”
“想證明自己比對方強,就去‘熔爐’。”黑西裝男人指了指島嶼中心的方向,
“那里有的是場地給你們分生死。打贏了,不僅能拿走對方的人頭,還能分到一大筆門票錢。運氣好的話……”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
“……還能被凱爾大人或者卡隆大人看中,一步登天。”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新人船長的所有火氣。
一步登天!
這四個字對任何一個懷揣野心的海賊而言,都有著致命的誘惑。
他看了一眼那個金牙壯漢,對方眼中的殺意也變成了貪婪與戰(zhàn)意。
“好!老子就在‘熔爐’里,把你那顆不值錢的腦袋擰下來!”金牙壯漢收回了手,轉身大步走出酒館。
新人船長也冷哼一聲,跟了上去。
一場街頭火并,就這么被消弭于無形。
酒館里的客人們見怪不怪,重新開始喝酒吹牛,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
這就是如今的香波地。
而他們口中的“熔爐”,正是卡隆這兩年來的得意之作。
一座矗立在群島中央,足以容納十萬人的巨型斗獸場。
既然不能在島上私斗,那就提供一個官方的、合法的、還能創(chuàng)造巨大利潤的決斗平臺。
這便是卡隆的商業(yè)邏輯!
在這里,你可以申請“常規(guī)決斗”,點到為止,化干戈為玉帛;也可以簽下生死狀,進行“血腥死斗”,分個你死我活。
每一場決斗都會售賣門票,勝者可以從總門票收入中抽取百分之二十作為獎金。
血腥、暴力、金錢、機遇……這些元素完美地結合在一起,讓“熔爐”成了香波地最火爆的景點。
無數海賊、賞金獵人、甚至好事者都蜂擁而至,只為一睹那拳拳到肉的廝殺。
更重要的是,傳說那位島嶼的主人,波導王凱爾,會偶爾出現在“熔爐”的頂層包廂,俯瞰下方的戰(zhàn)斗。
這便成了所有底層奮斗者們最瘋狂的渴望。
……
“熔爐”的最高層,一間視野絕佳的豪華包廂內。
凱爾四仰八叉地躺在柔軟的沙發(fā)上,雙腳毫無形象地搭在面前的矮桌上,手里還拿著一串剛烤好的章魚燒。
他的目光懶洋洋地投向下方巨大的圓形擂臺,那里,兩個能力者正打得不可開交。
一個渾身能長出骨刺的男人,正瘋狂地追著一個身體能像面團一樣拉伸的對手。
骨刺橫飛,面團亂舞,場面一度十分滑稽。
“噗。”
凱爾吐出一根竹簽,精準地落在遠處的垃圾桶里。
“卡隆。”
“在,凱爾大人。”
站在他身后,一身筆挺西裝,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的卡隆微微躬身。
他的手上,正拿著一個記錄著密密麻麻數據的電子板。
“這個季度,‘熔爐’的門票、周邊產品以及線上付費轉播的總收益,扣除各項成本與人員開支,純利潤是二十七億貝利,比上個季度增長了百分之八。”
卡隆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在匯報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嗯……”凱爾又拿起一串章魚丸子,“那個骨刺人有點意思,把他記下來觀察觀察。”
卡隆面不改色地在電子板上記下一筆:“明白。”
“還有,多弗朗明哥大人那邊傳來訊息,他看中了上周死斗的勝者,那個叫‘鬼斬’的劍士,想把他調去德雷斯羅薩當競技場的角斗士。”
“讓他自己看著辦。”凱爾揮了揮手,“這種小事不用事事都來問我。”
“是。”
下方的戰(zhàn)斗已經接近尾聲。
骨刺男瞅準一個機會,全身骨刺猛然暴漲,將面團人死死地釘在了墻壁上,隨后一記頭槌,徹底結束了戰(zhàn)斗。
全場爆發(fā)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勝利的骨刺男渾身浴血,他卻毫不在意,而是第一時間抬起頭,用盡全身力氣,望向那間傳說中的頂層包廂,眼中充滿了渴望與期盼。
然而,包廂內的凱爾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他只是看著身旁恭敬站立的卡隆,忽然笑了。
“把海賊間的廝殺,包裝成一場盛大的商業(yè)演出;把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變成一個可以持續(xù)盈利的產業(yè)鏈;甚至還搞出了線上付費直播和跨國界的地下盤口,讓全世界的富豪都能為香波地的斗士們一擲千金……”
凱爾坐直了身體,拍了拍卡隆的肩膀。
“卡隆,你他娘的還真是個天才!”
這句贊美,發(fā)自肺腑。
凱爾自認是個甩手掌柜的料,但卡隆卻能把他隨口一提的想法,變成一個如此龐大、精密、且利潤驚人的商業(yè)帝國。
專業(yè)的事,果然還是得交給專業(yè)的人才。
卡隆的身體微微一僵,隨后深深地鞠了一躬,聲音里第一次帶上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波動。
“為您分憂,是我的榮幸。”
“行了行了,別搞這套。”凱爾擺擺手,重新癱回沙發(fā)里,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他望著窗外一成不變的藍天白云,長長地嘆了口氣。
“啊……好無聊。”
“真的就沒一點大事發(fā)生嗎?”
“世界政府那幫老家伙,難道真修身養(yǎng)性,準備集體退休了?”
這風平浪靜的兩年,幾乎讓他忘記了廝殺的滋味。
他感覺自己渾身的零件都快要生銹了。
他需要一點樂子。
而這個世界,似乎也從不會讓他的這份期待落空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