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香波地的別墅里彌漫著一種奇異的氛圍。

泰佐洛變了。

那個渾身散發著金錢銅臭與復仇火焰的男人，整個人的氣息都變得柔和了下來。

他不再是那個一心只想往上爬，用金錢構筑堡壘的野心家。

他的眼神里，多了光。一種名為“希望”和“幸福”的光。

他和史黛拉幾乎形影不離，凱爾很大方地把另一棟相鄰的別墅劃給了他們，讓他們擁有自己的二人世界。

有時候，眾人會看到泰佐洛陪著史黛拉在花園里散步，那個曾經能用黃金淹沒神明的男人，此刻卻小心翼翼地為心上人撥開一根擋路的枝條。

有時候，他們會看到史黛拉在廚房里為泰佐洛準備食物，而泰佐洛就在一旁，像個傻子一樣看著她笑。

這種純粹的幸福，讓別墅里的其他人都受到了感染。

就連一向冷漠的米霍克，在后院練劍時，看到那對相依相偎的身影，眼神也會不自覺地柔和一瞬。

莫利亞依舊發出“嘰嘻嘻嘻”的姨母怪笑，但他沒有去打擾他們，只是遠遠地看著。

而這一切的締造者凱爾，則徹底當起了甩手掌柜，每天不是在沙灘上曬太陽，就是在躺椅上喝著羅賓泡的紅茶，日子過得比退休老干部還悠閑。

這天下午，泰佐洛獨自一人找到了正在享受日光浴的凱爾。

他沒有穿那身金閃閃的西裝，只是一身簡單的休閑服，但整個人的精氣神卻前所未有的飽滿。

“凱爾大人。”他走到凱爾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干嘛？又來發表感言？”凱爾眼睛都沒睜，懶洋洋地說道，“肉麻的話就省了，我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泰佐洛直起身，臉上帶著真誠的笑容：“不，凱爾大人。我只是想告訴您，從今天起，我的命，我的能力，吉爾德·泰佐洛所擁有的一切，都屬于您。”

他的聲音沒有絲毫猶豫。

“以前，我追逐金錢和權力是為了復仇，為了不再失去。但現在，我明白了。”泰佐洛看著遠處和煦的陽光，“我要用這份力量來守護。守護史黛拉，也守護您創造的一切。”

凱爾終于睜開了眼睛，他看著泰佐洛，這小子眼里的火焰已經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那不再是焚燒一切的業火，而是溫暖、堅定，足以照亮未來的薪火。

“覺悟不錯。”凱爾點了點頭，“行了，知道你的心意了。好好陪你家史黛拉吧，別在我這杵著了，擋我曬太陽。”

“是！”泰佐洛再次鞠躬，轉身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下屬急匆匆地跑了過來，是莫利亞情報網的聯絡員。

他徑直跑到凱爾身邊，附耳低語了幾句。

凱爾臉上的慵懶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猛地從躺椅上坐了起來，眼神變得銳利。

“消息確定嗎？”

“千真萬確，大人。CP5的長官斯潘達姆親自帶隊，以‘為海賊王造船罪不可赦’的罪名，強行要將湯姆押往司法島。七水之都的市長據理力爭，說湯姆先生建造海列車有功，足以將功補過，但斯潘達姆完全不理會，看樣子是鐵了心要置他于死地。”

“艸……”凱爾低聲罵了一句。

湯姆大叔。

那個豪爽的魚人船匠，羅杰海賊團的伙伴，奧羅·杰克遜號的締造者。

凱爾的腦海里浮現出那個爽朗大笑，手里永遠拿著工具和酒瓶的魚人。

羅杰他們總是親切地稱呼他為“湯姆大哥”。當年在船上，自己可沒少喝他珍藏的好酒。

因為建造了奧羅·杰克遜號而獲罪……

歸根結底，這件事的源頭在羅杰海賊團。

既然羅杰在天國，雷利賈巴退休隱居，也就是說，處理這件事的擔子在自己身上。

一股無名火從凱爾心底竄了上來。

世界政府這幫雜碎，羅杰已經死了這么多年，還不肯放過與他有關的人。

斯潘達姆那個蠢貨，八成是想拿湯姆大叔的命，去換自己的功績。

“凱爾大人，發生什么事了？”泰佐洛察覺到了氣氛不對，關切地問道。

凱爾沒有回答他，只是眼神冰冷地看著海面。

“莫利亞和多弗現在在哪？”

“莫利亞大人在偉大航路前半段整合暗影情報網，多弗朗明哥大人應該還在德雷斯羅薩。”

“讓他們立刻來香波地見我。”凱爾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告訴他們，有件私活。”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

“去七水之都，撈個人。”

……

香波地群島，凱爾的私人別墅，地下作戰室。

巨大的電子海圖鋪滿了整面墻壁，上面標注著密密麻麻的紅點和藍點，代表著世界政府與凱爾麾下勢力的分布。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肅殺之氣。

凱爾坐在主位上，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發出“篤篤”的輕響。

作戰室的門被推開，兩個風格迥異但同樣氣場強大的人走了進來。

一個是身材高大得有些夸張，嘴里發出“嘰嘻嘻嘻”怪笑的月光·莫利亞。

另一個則是穿著粉色羽毛大衣，走路姿態風騷無比，嘴角掛著邪異笑容的“天夜叉”多弗朗明哥。

“凱爾大人，這么急著把我們叫回來，是又有什么大樂子了嗎？”多弗朗明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雙腿交疊，姿態張揚。

自從瑪麗喬亞事件之后，他對凱爾的敬畏已經深入骨髓，

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那份屬于“天夜叉”的狂傲，在面對凱爾時，轉化成了一種急于表現的興奮。

莫利亞則安靜地站在一旁，只是那雙閃爍著精光的眼睛，表明他也在等待凱爾的下文。

“樂子？”凱爾瞥了多弗朗明哥一眼，“這次不是樂子，是去救一個老朋友。”

他將一份情報推到桌子中央。

“魚人湯姆，世界第一的船匠，目前在七水之都。因為曾經為羅杰船長建造海賊船‘奧羅·杰克遜號’，被世界政府定罪。CP5的長官斯潘達姆，打算把他押送到司法島處以極刑，以此作為自己的政績。”

凱爾的聲音很平淡，但多弗朗明哥和莫利亞都聽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冷意。

“奧羅·杰克遜號的船匠？”多弗朗明哥拿起情報，臉上的笑容變得玩味起來，“呋呋呋呋……世界政府還真是喜歡秋后算賬啊。不過，凱爾大人，您和這位船匠……”

“他是我在羅杰船上的老朋友。”凱爾直截了當地說道，“我欠他幾頓酒，不能讓他就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多弗朗明哥的眼神瞬間變了。

他立刻明白了這件事的分量。這已經不是簡單的任務，而是凱爾的私事。

領導的事沒有小事！領導的事就是我的事！

能被凱爾稱為“老朋友”的人，整個世界上也屈指可數。

辦好這件事，比完成十件組織的任務更能獲得凱爾的青睞。

“呋呋呋呋，原來是這樣。”多弗朗明哥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身體微微前傾，

“凱爾大人，請盡管吩咐。對付CP那幫廢物，用見不得光的手段把人撈出來，這種事我最擅長了。”

“嘰嘻嘻嘻……”莫利亞也笑了起來，“把活人換成死人，我的影子可是專業的。”

凱爾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手下這幫人，雖然個個都是問題兒童，但在辦正事的時候確實一個比一個靠譜。

“很好。”凱爾站起身，走到巨大的海圖前，指了指七水之都的位置。

“計劃很簡單，就叫‘貍貓換太子’。”

他的手指在海圖上劃過，一條從七水之都通往司法島的航線清晰地顯現出來。

“斯潘達姆那個蠢貨，為了炫耀功績，一定會選擇乘坐海上列車進行押送。這是他作秀的舞臺，也是我們下手的最好機會。”

“多弗，”凱爾看向多弗朗明哥，“你的任務是制造混亂。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寄生線也好，煽動黑幫也好，在海上列車出發的同一時間，在七水之都的另一端，給我搞出點大動靜。動靜要足夠大，大到能吸引走CP大部分特工的注意力。”

多弗朗明哥舔了舔嘴唇，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呋呋呋呋，小事一樁。我會讓七水之都的夜晚，比煙花大會還要絢爛。”

“莫利亞，”凱爾又轉向莫利亞，“你的任務是核心。在列車經過特定路段，混亂達到頂峰時，利用你的影子能力，潛入列車，將湯姆換出來。”

“嘰嘻嘻嘻，沒問題。”莫利亞的影子里仿佛有無數鬼魂在低語，“不過，換出來的‘贗品’怎么辦？需要我提前準備一具像樣的尸體嗎？”

“不用。”凱爾搖了搖頭，“多弗，你在黑市里找一個和湯姆體型差不多的死囚或者重病將死之人，給他一筆錢安頓家人。到時候，莫利亞直接用影子把他和湯姆交換。”

“然后……”凱爾的嘴角勾起一絲冷笑，“讓那個替代品，在列車上‘意外’身亡。

斯潘達姆為了不讓功勞泡湯，一定會對外宣稱湯姆已經被成功押送并處決。這樣一來，湯姆這個人，在世界上就算是‘死’了，以后再也不會有麻煩。”

這個計劃，狠辣、周密，且不留任何后患。

多弗朗明哥和莫利亞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對凱爾手段的贊嘆。

這位大人，不僅擁有毀天滅地的力量，這份心思和布局同樣讓人不寒而栗。

“明白了，凱爾大人。”兩人齊聲應道。

“去吧。”凱爾揮了揮手，“記住，我不想看到任何意外。我要湯姆大叔毫發無傷地出現在我面前。”

“是！”

多弗朗明哥和莫利亞轉身離去，作戰室里再次恢復了安靜。

凱爾重新坐回椅子上，看著海圖上那個小小的島嶼。

七水之都……

他的思緒飄遠，想起了湯姆那兩個性格迥異的徒弟。

一個叫艾斯巴古（冰山），沉穩可靠，后來成為了七水之都的市長。

另一個叫卡特·佛蘭姆，也就是弗蘭奇，是個喜歡穿著內褲到處跑的狂野小子，后來得到了冥王的設計圖。

湯姆大叔為了兩個徒弟也是用心良苦，早早就安排好了“后事”。

不知道他們現在怎么樣了。

凱爾嘆了口氣。這次只救湯姆，至于那兩個小子的人生軌跡，他不想過多干涉。

他能做的就是替他們把這位值得尊敬的老師，從命運的泥潭里拉出來。

……

數日后，七水之都。

碼頭上人山人海，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無數船工和市民自發地前來，為他們敬愛的湯姆先生送行。

CP5的長官斯潘達姆，帶著他那把吃了象象果實的刀，得意洋洋地站在海上列車的車頭，享受著萬眾矚目的感覺。

“都看清楚了！這就是為海賊王造船的下場！”他用擴音電話蟲叫囂著，“任何與海賊為伍的人，都將受到正義的制裁！”

人群中，年輕的冰山雙拳緊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而一頭藍色飛機頭的佛蘭姆則雙目赤紅，死死地盯著被鎖鏈捆綁的湯姆。

“湯姆先生！”

“老師！”

湯姆看著自己的兩個徒弟，臉上露出了欣慰而豪邁的笑容。

“冰山，佛蘭姆！要挺起胸膛！男子漢要對自己造出的船充滿信心！”

“嗚……”佛蘭姆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

“出發！”斯潘達姆不耐煩地大手一揮。

“嗚嗚——”

海上列車發出一聲長鳴，緩緩開動。

就在所有人的心都沉到谷底的瞬間，異變陡生！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從城市的另一端傳來！

緊接著，火光沖天，濃煙滾滾，爆炸聲此起彼伏！

“怎么回事？！”斯潘達姆大驚失色。

“報告長官！是……是后街的廢船處理廠發生了連環大爆炸！好像是黑幫火并，動用了重型武器！”一名CP特工慌忙來報。

“廢物！一群廢物！”斯潘達姆氣得跳腳，“留下一半人！其他人跟我去鎮壓暴亂！”

他可不想自己的“秀場”，被一群不長眼的黑幫給攪黃了。

大量的CP特工跟著斯潘達姆匆匆離去，碼頭上的守備力量瞬間變得薄弱。

艾斯巴古和佛蘭姆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這爆炸，太過巧合了。

海上列車逐漸加速，在海面的軌道上飛馳。

車廂內，只剩下幾名看守的特工和被鎖在鐵籠里的湯姆。

列車駛入一片周圍沒有任何島嶼的開闊海域。

就在這時，車廂內的燈光閃爍了一下。

一個看守的特工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他腳下的影子在燈光下詭異地扭曲、拉長，悄無聲息地蔓延到鐵籠下方。

影子像活物一樣蠕動著，一瞬間覆蓋了湯姆全身。

整個過程，不到半秒。

當影子退去時，湯姆依舊坐在原地，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

只是，他的眼神，似乎變得有些呆滯和空洞。

沒有人注意到這微小的變化。

列車繼續朝著司法島的方向呼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