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真正的……神！”

艾尼路的聲音不再是之前的狂妄與沙啞，而是充滿了顫抖與狂喜，像一個在沙漠中跋涉了數十年，瀕死之際終于看到神跡的朝圣者。

他匍匐在凱爾腳下，整個身體都在因為激動而劇烈地顫抖。

“我錯了！我竟然在真神面前妄自尊大！我……我這個竊取了神之名的偽物，竟然還妄圖挑戰您的威光！”

艾尼路抬起頭，淚流滿面，臉上卻帶著一種如釋重負的，癲狂的笑容。

“請您降下神罰！用您的雷霆將我化為灰燼吧！能夠死在真神的手中，是我這個罪人至高無上的榮耀！”

他一邊說著，一邊瘋狂地用頭撞擊地面，發出“咚咚”的悶響，仿佛只有這種自殘的方式，才能表達他此刻心中洶涌的情緒。

“……”

凱爾的腦子宕機了，泰佐洛的下巴快掉到地上了。

湯姆大叔手里的酒杯，也忘了往嘴里送。

三個人，六只眼睛，就這么目瞪口呆地看著在地上又哭又笑又磕頭的艾尼路，一時間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凱爾的內心，此刻正有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

不er，啥玩意兒？

劇本不是這么寫的啊！

按照正常流程，這家伙不應該是被嚇得屁滾尿流，跪地求饒，哭著喊著說“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然后自己再大發慈悲地表示“只要你乖乖給我當發電機，就饒你一命”嗎？

怎么就成狂熱信徒了？

還他媽是主動要求神罰的抖M型信徒？

我只是想讓你老老實實給我打工發電啊！沒想發展下線，成立宗教啊！

凱爾嘴角瘋狂抽搐，他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直跳。

他寧愿跟五老星再打一架，也不想處理眼前這種詭異的狀況。

“那個……你先起來。”凱爾嘗試著組織語言。

“不！罪人艾尼路，在沒有得到真神的寬恕之前，沒有資格站起來！”艾尼路斬釘截鐵地拒絕了，并且把頭磕得更響了。

“……”凱爾深吸一口氣，感覺自己的血壓正在飆升。

他看了一眼旁邊同樣處于石化狀態的泰佐洛，用眼神示意：你惹出來的麻煩，你給我想想辦法！

泰佐洛一個激靈，回過神來，他看著艾尼路，也是滿臉的匪夷所思。

這家伙在空島上那種“老子天下第一”的拽樣還歷歷在目，怎么被凱爾大人“看”了一眼就變成這副德行了？

他硬著頭皮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咳，艾尼路，凱爾大人讓你起來，你就起來。別在這丟人現眼了。”

艾尼路猛地轉過頭，用一種混合了鄙夷、憐憫和優越感的眼神看著泰佐洛。

“閉嘴！凡人！你懂什么！”他呵斥道，“你這種連神的光輝都無法理解的愚昧之人，根本沒資格對我的信仰指手畫腳！你只會用你那骯臟的黃金來玷污這個世界！”

泰佐洛：“？？？”

我艸，我招誰惹誰了？我好心幫你解圍，你還人身攻擊？

眼看這兩人又要吵起來，凱爾終于不耐煩了。

“閉嘴！”

他一聲低喝，艾尼路瞬間噤聲，重新把頭埋在地上，身體抖得更厲害了，仿佛一個做錯了事等待主人懲罰的寵物。

凱爾揉了揉發痛的眉心，感覺自己帶的這幫手下，就沒一個省心的。

他嘆了口氣，決定快刀斬亂麻。

“行了行了，我不降罰，我寬恕你了。現在，給我起來。”

艾尼路聞言，身體一震，緩緩抬起頭，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淚水：“真……真的嗎？偉大的主神，您……您真的愿意寬恕我這個罪無可赦的偽神？”

“真的。”凱爾面無表情地點頭，“我的耐心有限，我數到三。”

“是！是！我立刻起來！”

艾尼路連滾帶爬地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垂手站在一邊，低著頭，連看都不敢再看凱爾一眼，

那副乖巧的樣子，和他之前的狂傲判若兩人。

“從今天起，”凱爾指了指他，“你就住在這里，你的任務只有一個，就是配合湯姆大叔，為方舟提供動力。干得好，有賞。干不好……”

凱爾的眼神冷了下來。

“是！主神大人！您的旨意就是我的一切！”艾尼路立刻挺直了胸膛，大聲回應，臉上洋溢著能為主神效勞的無上光榮感，

“我必將獻上我全部的雷電，讓您的座駕成為劃破黑暗，審判世間一切罪惡的神之光！”

凱爾：“……”

算了，毀滅吧，我累了。

他無力地揮了揮手：“湯姆大叔，這家伙交給你了，隨便用，用壞了算我的。”

說完，他轉身就走，再也不想看艾尼路那張狂熱的臉。

泰佐洛同情地看了一眼湯姆大叔，也趕緊跟上了凱爾的腳步。

牢房門口，只剩下湯姆和艾尼路大眼瞪小眼。

湯姆看著眼前這個上一秒還喊打喊殺，下一秒就變成忠實信徒的“發電機”，撓了撓頭，感覺這個世界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年輕人就是好啊，玩得真花！

艾尼路則主動湊了上來，臉上帶著一種屬于“神之使徒”的傲慢：

“喂，老頭，你就是主神大人提到的那個船匠吧？快帶我去看主神的座駕！我感覺到了，它在呼喚著我的雷電！”

……

幾天后，凱爾的別墅里，多了一個奇怪的風景。

艾尼路像個跟屁蟲一樣，整天跟在凱爾身后，一口一個“主神大人”，眼神狂熱得讓人發毛。

卡隆自愧不如！

別墅里的其他人都被他這副樣子搞得渾身不自在。

米霍克選擇直接無視他，克洛克達爾則是一臉“這tm是個什么**”的表情，

羅賓覺得很有趣，甚至還拿個小本本記錄艾尼路的言行，美其名曰“研究新興宗教的形成與發展”。

而艾尼路，除了對凱爾狂熱崇拜之外，對其他人依舊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傲慢態度。

他認為，除了偉大的主神凱爾大人之外，其他人都是沐浴在神恩之下的凡人，而他艾尼路是距離神最近的使徒，地位超然。

這天，他找到了正在花園里陪史黛拉喝下午茶的泰佐洛。

“喂，那個金閃閃的。”艾尼路雙手抱胸，用下巴指著泰佐洛。

泰佐洛眼皮都沒抬一下，專心致志地給史黛拉的紅茶里加方糖。

“有屁快放。”

“你這家伙，對神使竟然如此無禮！”艾尼路有些惱怒，但還是忍住了，“我來找你，是有一件關乎主神大人威嚴的重要事情！”

“說。”

艾尼路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副神圣的姿態：“主神大人降臨于此，此地便是新的神國！但你看這里，如此簡陋，怎能彰顯主神大人的萬丈光芒？”

他越說越激動：“所以！我決定！要為主神大人塑造一尊配得上祂身份的純金神像！讓世人都能瞻仰到主神的榮光！”

他伸出手，對著泰佐洛。

“把你那些不義之財，那些骯臟的黃金，全都交出來！作為建造神像的基石！這是你洗刷罪孽，沐浴神恩的唯一機會！”

泰佐洛加方糖的手，停住了。

他緩緩抬起頭，看著艾尼路，臉上露出了一個核善的微笑。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