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

像是為了印證云煜的說法。

大雨陡然落下，噼里啪啦的敲打著窗戶玻璃。

蘇婉覺得奇怪，“你怎么會知道下雨？”

“膝蓋受傷后，陰雨天的時候會疼。”

云煜把疼痛說的輕松，蒼白的臉色卻暴露了真實的體感。

蘇婉愣了愣。

又想到合照上云煜站著的樣子……

蘇婉試探著問道，“云煜，你的腿是怎么受傷的？”

本來想直接說是自己不小心摔的。

只是，抬眼的時候，偏偏，撞見了蘇婉的那雙眼。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就是這樣的一雙眼，滿心滿眼的看著蘇一鳴。

還有那只貓……

蘇婉像是暖融融的一團光，輕而易舉的照著所有人。

現在，這束光終于照到了自己。

猶豫了片刻，云煜終于說了實話，“被人用啤酒瓶扎的。”

童年那些想要隱藏的糟糕記憶，此刻被輕輕掀開其中一角。

云煜閉了閉眼，一聲嘆息，“姐姐，如果我能早點遇見你就好了……”

至少，這束光會早一點照在自己身上。

云煜緩緩說道，“太漂亮的孩子在福利院并不受歡迎。”

“長得好看的孩子，會有更大概率被好心人收養。”

“所以，從小到大，他們都討厭我。”

被逼著留長頭發，被逼著睡在最差的位置上，甚至是集體的霸凌。

“那一天，院長通知我，會有一家好心人過來看看我……”

這是收養的信號。

這個消息點燃了所有孩子的妒忌，云煜慢騰騰的說著，“知道了這個消息以后，他們把我圍堵在這個房間里，逼我下跪、學狗叫，然后……”

“又讓我光腳走在啤酒瓶的碎玻璃渣上。”

“膝蓋這里……是他們將啤酒瓶豎起來，按著我跪下去的。”

少年的惡意，純粹又殘忍。

云煜平靜的描述里，每一個字都心驚肉跳。

系統也沒想到，故事里一帶而過的情節，竟然這樣殘忍。

云煜接著描述，“后來，他們合起伙欺騙院長，說我偷偷跑出去了。”

“等到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云煜說完，蘇婉的眼里已經閃現出盈盈的水光。

她快哭了。

“云煜……”

“對不起，我不知道原來還有這樣的……”

蘇婉的聲音已經變得哽咽，她蹲下身子，小心的問著，“我可以看看你的膝蓋嗎？”

不可以。

很丑。

膝蓋的傷口坑坑洼洼。

童年最糟糕的一處記號，被永遠的烙印在自己身上。

這樣想著，手上的動作偏偏不聽使喚。

云煜還是把褲腿往上卷了起來。

縱橫交錯的疤痕，清楚的顯示著云煜遭遇了什么。

蘇婉的指尖輕輕拂過傷口，溫熱的體溫傳來，這一次，沒有熟悉的酸酸漲漲。

只有說不上來的癢意。

蘇婉問，“云煜……”

“現在還疼嗎？”

說不上疼不疼，早就習慣了。

只是，在看著蘇婉這樣全身心的看著自己的時候。

尤其是看著她眼里的濕潤。

自己從未得到過的溫情就在面前，是自己貪心的想要更多。

云煜卑劣的說著謊話，“疼。”

一個“疼”字。

蘇婉強忍著的眼淚終于砸落，她主動伸出手，摸了摸云煜的腦袋，“沒關系，都過去了。”

“云煜，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了。”

“膝蓋的話，需要給你買護膝嗎？”

屬于蘇婉的溫度就停留在自己耳側，像極了某種曖昧的信號。

僅僅忍耐了一秒，云煜一下子抓住了蘇婉的右手！

“姐姐。”

一聲嘆息，在蘇婉的注視里，云煜像是小動物一般，主動將臉貼在了蘇婉的手心。

“謝謝你來到我身邊。”

過分親密的動作，云煜舍不得放開這份溫暖。

想要的這束光，好像真的抓住了。

或許自己根本不應該討厭雨天。

和蘇婉相遇的那一天，便是雨天。

此時此刻，也是雨天。

******

倒在床上玩手機的蘇一鳴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自家姐姐突然在微信上給自己發了一堆消息：

“云煜行動不方便，你平時走路慢一點。”

“你和云煜住在一個宿舍，他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你自己主動一點。”

“云煜……”

親弟弟一條條看下去，終于忍不住問了一句，“姐。”

蘇婉：“干嘛？”

蘇一鳴鄭重其事的問，“你和我說實話，我和云煜，到底誰才是你親弟弟？”

隔了半晌。

蘇婉回復：“猜對了，你是垃圾桶撿來的。”

誅心了。

大晚上，蘇一鳴截圖給了云煜。

“看見沒有？”

蘇一鳴氣呼呼的說著，“你倆出門一趟把我從戶口本上開除了。”

云煜：“我和你不在一個本上。”

那倒也是。

自己戶籍地址和蘇婉可都是一個家里面出來的。

云煜拿什么和自己比？

蘇一鳴樂觀的想著。

壓根就沒想到，云煜說的是另外一個本。

……

最近這段時間，蘇一鳴跟著云煜一同參加校隊的集訓。

集訓隊的都知道。

蘇一鳴和云煜站在一起，那就是天才大神和他的小跟班。

別人都是過五關斬六將進了隊伍。

唯獨蘇一鳴，純粹靠著和大神住得近。

集訓隊的訓練項目，蘇一鳴陪練都混不上，只能干點后勤工作。

掃地，倒垃圾，買咖啡……

蘇一鳴也沒想到，就這么一個舔狗廢物差事，竟然還有競爭對手。

“云煜，咖啡。”

譚盈盈又來了。

“嘗嘗看，手沖的，應該比外賣的口味好一點。”

和名字一樣 ，校花一開口笑意盈盈，看上去明艷又漂亮。

與此同時。

才提著外賣咖啡進門的蘇一鳴，腳步一下子停住。

看了一眼自己外賣上的lOgO，蘇一鳴酸溜溜的想著：

咖啡還他媽有鄙視鏈啊？

咋的，喝外賣低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