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也沒想到杯子真的碎了。

更沒想到的是蘇婉的反應。

碎了一個陶瓷杯，小姑娘神色大變，伸出手就打算重新撿起來。

“小姐——”

“當心——”

張媽和南景炎的聲音同時響起，蘇婉的指尖還是被陶瓷杯扎破了。

“嘶——”

小姑娘下意識的吸了一口氣，手上拿著已經碎掉的陶瓷杯，蘇婉愣是還是沒舍得放下來。

她是不是傻？

手已經被扎破了，還不松手？

皺著眉頭，大少爺直接把蘇婉從地上提溜了起來，“杯子先放下來。”

“張媽，準備醫藥箱。”

有些霸道的指令，南景炎稍微一用力，蘇婉的手掌已經被拉了過來。

指尖微微滲出的一點血色，不嚴重，消毒止血就行。

“你怎么會想著用手去拿？”

“不疼？”

蘇婉心思還在狀況外，南景炎的這個問題，壓根就沒聽到耳朵里去。

大少爺不爽。

消毒的碘伏面前朝著傷口處按了按。

小姑娘頓時擰起了眉頭。

少爺惡言惡語，“這么喜歡那個杯子？”

粗制濫造的陶瓷杯，看上去更像是從外面撿回來的，南家就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東西。

“嗯。”

疼痛刺激了蘇婉的神志，一直發呆的小姑娘終于將眼神落在了面前的南景炎身上。

看清楚大少爺正在給自己消毒。

憑著本能，蘇婉朝后縮了一下。

男人瞪眼，語氣也是兇巴巴的，“別動。”

“馬上就好。”

南景炎的氣勢足夠嚇人，蘇婉老實的像是個鵪鶉，任憑南景炎動作。

“下次再有這樣的事，張媽會幫忙處理。”南景炎提醒道。

傭人張媽也在一旁開口道，“是啊，小姐，這種事情下次交給我就行。”

“別傷了自己手。”

蘇婉看著自己剛剛被包扎好的手指頭，有些愣神。

隔了半晌，蘇婉的語氣徹底低了下去，“這個杯子是爺爺送我的。”

“十歲的時候，爺爺親手做的。”

爺爺？

蘇爺爺？

一瞬間，南景炎頓時明白陶瓷杯碎掉的時候，為什么小姑娘會是這樣的反應。

老頭子和自己說過，蘇婉的爺爺一輩子也沒留下什么東西，唯一的一張照片還是當初離隊拍下的。

也正是這樣的原因，為了找到蘇婉，三個老頭子當時花費了不少力氣。

這個陶瓷杯……

估計是能留下來的，為數不多的念想。

南景炎再次看向蘇婉，果然看見了蘇婉瞳孔里已經開始打轉的淚水。

晶瑩剔透的水光，蘇婉正強行忍著沒讓淚水落下來。

和記憶中的那只兔子更像了，可憐巴巴的。

驀然的，南景炎硬邦邦的語氣軟了下來。

壞脾氣的大少爺，主動朝著蘇婉道歉，“對不起。”

“我……”

“失手。”

唯一的念想就這么被自己打碎了，南景炎甚至覺得有些后悔。

怪就怪自己先拿錯了杯子……

蘇婉吸了吸鼻子，哭腔明顯，“沒事。”

“沒關系。”

嘴巴上是這么說，小姑娘看上去，已經要碎了。

“爺爺以前也一直說，這個杯子那時候做得不好看，自己早就應該換了。”

語氣黯然。

蘇婉最后看了一眼地上已經碎裂的陶瓷杯，語氣徹底沉了下去，“張媽，辛苦你了。”

張媽急忙擺擺手，“哎，沒事沒事。”

“我現在就把這里打掃干凈。”

……

等到南弘方下樓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樣的場景。

自家孫子和蘇婉面對面坐著，兩個人都在用餐，距離不算遠，卻都是一言不發，氣氛詭異。

最關鍵的，蘇婉看上去剛剛哭過。

“南景炎，你欺負蘇婉？”

一開口，聲如洪雷，蘇婉和南景炎同時將動作停了下來。

“小蘇婉，手怎么了？”

第一眼看見了蘇婉手指上的創口貼，老爺子銳利的眼神已經朝著自家孫子刀了過去。

蘇婉急忙解釋，“南爺爺，是我自己不小心。”

“我……帶過來的杯子碎了，我撿的時候沒注意……”

南景炎也補充道，“是我打碎的。”

“手滑……”

親孫子話還沒說完，當爺爺的已經開始嫌棄，“哼——”

“成事不足的東西。”

南景炎：……

親爺爺繼續奚落，“這么點事都做不好。”

沒問清楚，南弘方已經開始罵人了。

“臭小子。”

臨出門前，南弘方特意叮囑，“照顧好蘇婉。”

“第一次去圣瑛，你撐著點。”

圣瑛是國際學校，最看重的便是家世，有南家做后臺，蘇婉在圣瑛的日子會少去許多麻煩。

“知道了。”

大少爺嗤笑，“嘖，我小時候怎么沒這種待遇？”

老頭子當初是怎么和自己說的？

出門在外，千萬不能拿著南家的名聲狗仗人勢……

*****

黑色的保姆車停在了圣瑛門口。

剛一出現，瞬間引來了不少關注。

這是南家的車。

南景炎今天來的這么早？

“哇，今天運氣這么好，進校門就能看見南少？”

“嘿嘿嘿，宮殿也在呢？宮程應該是特意在等南景炎吧？”

宮程和南景炎是圣瑛所有學生都在關注的風云人物。

宮家本身就是經營了幾代人的能源生意，宮程的父親年輕時候又去部隊歷練了一番，如今位高權重，財商交織，宮家在圣瑛的排行榜上位居前列。

南家也是差不多的狀況。

最為高深莫測的，是賀家。

賀雪松身上的職位，壓得整個圣瑛都不敢議論。

“你怎么在這里？”

車上看見了宮程，不知為何，只是看著這人假惺惺的笑著，南景炎覺得礙眼。

宮程主動站在門邊，笑意吟吟的說著，“我在等姐姐。”

狗屁的姐姐。

這小子還演著呢。

“姐姐——”

少年人聲音清越，視線上抬，看見蘇婉的裝束后。

聲音突然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