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宋煊的提議,蘇洵忙不迭的答應(yīng)下來。
然后他便直接返回客棧,把自己的包裹連帶著佩劍一起拿來。
待到傍晚洗澡的時候,蘇洵更是一陣驚奇。
他從來都沒用過淋浴。
相比于在木桶里泡澡,蘇洵還是喜歡這種淋浴如同下雨一般的。
舒適。
臨考試這一夜,幾人倒是沒有再臨陣磨槍,而是在書房中探討各自的見聞。
尤其是蘇洵從四川出來一路的見聞,更是讓張方平這個沒出過遠(yuǎn)門的大開眼界,表示羨慕想要試一試。
蘇洵還說了自己下次游學(xué)計劃,準(zhǔn)備前往陜西,重走一下諸葛武侯沒走成的路,可能需要很長的時間。
宋煊一直都在聽著,諸葛武侯一生都沒走完的那條路,大概只需要三個小時了。
其余三人對蘇洵年紀(jì)輕輕出來游學(xué)表達(dá)了羨慕之情,待到自己考入書院后,取得些許成績,也要出去游學(xué)。
當(dāng)然這都是需要錢財支撐的,蘇洵他爹可是沒少給盤纏,等到后面蘇家陷入財務(wù)緊張,還是蘇洵夫人出面賣了自己的嫁妝田,經(jīng)商才慢慢成為當(dāng)?shù)厥赘弧?/p>
蘇洵哈哈大笑,嘴里說著考完后,他給大家傳授一些在外經(jīng)驗。
最重要的就是練識人的技能,不要被人輕易騙了。
夏日悶熱,書房里人多,二樓的窗戶也沒關(guān)著。
石介緊閉房門,在房間里只著單衣,卻汗如雨出,他只是手里扇著蒲扇,默默背誦經(jīng)書,做好最后的準(zhǔn)備,絕不能掉鏈子。
宋煊幾個人談?wù)摯笮Φ穆曇襞加袀鞒觯瑫屖樾牡组W過一絲羨慕。
但又想著自己背負(fù)著家族更多的希望,絕不能前功盡棄,又硬生生掐滅了心中的羨慕,閉上眼睛。
因為宋煊買的宅子距離書院并不是很遠(yuǎn),大家也用不著早起。
待到吃過早飯后,宋煊等人便一起出門。
“陶宏,石介若是沒起叫他一聲,別耽誤了考試。”
“少爺,他一大早就起了,早早就走了。”
“哦,那便不用管了。”
宋煊四人帶好考籃,里面裝好了筆墨硯臺、報名表,兩個裝滿溫水的竹筒以及三個肉燒餅,充作午餐。
待到檢查了一番,確認(rèn)沒有什么遺漏,他們出門奔著應(yīng)天府書院走過去。
這次站在狀元橋上,更是人山人海排長隊。
范仲淹組織了早就考入學(xué)院的學(xué)生,他們至少都參加過一次解試,對于檢查夾帶的資料皆是有許多經(jīng)驗。
此番倒是沒有讓學(xué)子解開衣服檢查,就算靠著作弊考入書院,將來參加解試也得露餡。
最終耽誤的是自己個的前途。
隊伍終于靠前,宋煊打開籃子讓他們檢查,粗粗瞧了一二,倒是沒有把燒餅給掰開。
總之,基本的體面是有的。
待到進(jìn)了丙房后,人已然不少,宋煊就聞到了難聞的氣味。
他沒想到石介也在這間房里,并且坐在自己的斜后方。
嗯,還有個一面之緣的酒蒙子大哥石延年。
宋煊屏住呼吸。
他對于所謂的“臭號”也有所了解,遂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然后他就覺得氣味越發(fā)濃烈,腦袋往左轉(zhuǎn)過去,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
宋煊突然有些同情,那些同王安石同場考試的學(xué)子了。
坐在自己右手邊的蘇洵當(dāng)即就開始吐槽起來:
“屋子里怎么能這么臭啊?”
他接連做出干嘔的聲音,險些把早飯都吐出來。
蘇洵就非常厭惡已經(jīng)是宰相的王安石,認(rèn)為他非常不尊重他人。
因為王安石極為邋遢,常年不洗澡,不洗臉,不刷牙,甚至連衣服都懶得換。
不說他周遭的味道如何令人難堪。
關(guān)鍵王安石身上都長虱子了都不帶捉走,像阿q一樣磕死。
此舉把有些潔癖的皇帝都給惡心的不行,皇帝又不好當(dāng)面吐槽。
待到王安石面圣結(jié)束派小太監(jiān)提醒一聲,反倒被王安石給懟了,搞得神宗及其無奈。
那個時候蘇洵好歹也名動天下了,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
尤其你還是個當(dāng)朝宰相,結(jié)果搞成這樣,大家還怎么跟你交流?
但無論誰說,王安石都不改。
就這還主持改革呢,同僚怎么能心平氣和的與他交流?
若是舊黨圍攻新黨太甚,直接把王安石這個生化武器給扔舊黨群里終結(jié)辯論比賽是吧?
“哈哈哈。”
面對蘇洵的質(zhì)問,坐在宋煊左側(cè)的學(xué)子嘴里沒有一丁點的抱歉,反倒說了:
“我家傳就是這樣,還望諸位能忍一忍。”
宋煊眉頭一挑:“難不成你也姓王?”
“我姓竇,你知道我爹是誰嗎?”
宋煊眼里露出疑問:“你爹是誰,你娘沒告訴過你嗎?”
“哈哈哈。”蘇洵爆笑如雷,連帶著周遭大笑。
竇翰怒視宋煊:“你信不信我打?”
宋煊放下手中的籃子,隨手?jǐn)]起袖子:
“你說啥?”
竇翰見宋煊如此雄壯,下意識的后退半步,但輸人不輸陣:
“你聽好了,我叫竇瀚,家父竇元賓,是當(dāng)朝翰林學(xué)士。”
這個青年一開口。
眾多學(xué)子登時就降低聲音議論起來了。
據(jù)說真宗朝有四人被捆綁在一起傳頌。
那便是“盛肥丁瘦,梅香竇臭”。
一肥一瘦一香一臭。
一肥是盛度為官清廉被人所記,一瘦便是南人丁謂又矮又瘦,是真宗重用的第一個南人。
一香便是梅詢,每天都洗澡,勤洗手洗臉保持潔凈,還要隨身帶香爐,工作就開始焚香,讓香氣往袖袍里灌,他侄子梅堯臣更是宋詩的開山鼻祖。
而與梅詢對應(yīng)的竇臭便是竇元賓,堂堂后漢丞相的嫡孫,就這么不修邊幅,不洗澡,春夏秋冬都臭著。
如此便臭出了名氣,有了跟其余三人并列的機(jī)會。
宋煊聽著竇瀚得意洋洋的承認(rèn)。
竇臭正是他父親的雅稱。
言語當(dāng)中透露出極大的驕傲。
著實是有些讓他看不懂了。
這是什么值得驕傲的家族傳承事情嗎?
跟這種人混在一起,宋煊覺得染病的幾率很大啊!
看來大宋搞抽象的人也不在少數(shù)。
盡管屋子里不少學(xué)子都聲討,但夫子并沒有多說什么。
那些安排在廁所附近的考試的學(xué)子,因為些許臭味就不參與考試,放棄自己大好前途了嗎?
論誰都沒有料到爹這般行事,兒子也是如此!
宋煊收回目光,著實是沒想到第一次考試就遇到有人搞抽象,整這種大活。
看樣子今后大宋的官員,抽象起來也實數(shù)正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