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靈均自從上次參加完宴會便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
不用別人提醒,一到飯點準時出現在浮云山員工餐廳,雷打不動,就連早起上山手里都要再揣倆大包子。
晚霞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光影,給忙碌的眾人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
陳靈均踏著晚飯點到達,就見秦箏正小心翼翼地將提取出的精油倒入一個棕色的小玻璃瓶中。
經過王蕓豆對火候的精準調控,這最后一鍋蒸餾出的液體,無論是色澤還是香氣,都比之前好了不止一個檔次。
“成了!”張佳佳把鼻子湊到瓶口,閉著眼睛猛吸了一口,“這簡直就是把一整片橘子林都裝進瓶子里了!我感覺聞一下,心情都變好了。”
“你這鼻子,不去當評香師真是屈才了。”旁邊一位從司家來的老師傅笑著打趣。
他是司家專門負責雕刻玉器的,一手微雕功夫出神入化,這次被派來給蠟燭上雕刻花紋,雖有些大材小用,但也不敢懈怠。
“好香啊……這是什么味兒?”
王蕓豆正蹲在灶臺邊收拾柴火,抬頭一看樂了,“飯點一到,準時就到。”
陳靈均嘿嘿一笑,她注意到了院子里那幾口大鍋和堆積如山的橘子皮。
張佳佳拿起旁邊一塊已經凝固成型,上面還雕著一朵祥云的蠟燭遞給陳靈均看。
陳靈均聞了聞頓時來了精神,“橘子味好清新啊。能不能做竹子味道的。”
“后山那里好一大片竹林,還有野生的梔子花。”
“現在這個時節無患子正好結果了。”
“無患子?”
陳靈均解釋道,“無患子,它的果皮用水搓一搓,能起好多泡泡,洗完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古代就用這個洗頭發。”
她越說越興奮,“你們要是把那果子摘下來,把果肉去了核,搗爛了,再加點你們這個什么精油,在用啥油脂堿液和一塊,或者直接用成品的皂基。最后用模子一定型,不就是一塊塊香噴噴的‘肥皂’了嗎?”
陳靈均的一番話,像是在眾人面前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對啊!手工香皂!”張佳佳一拍大腿,“外面流行這個了!都說純天然,無添加。我們這可是加了靈氣的純天然!那些根本沒法比!”
“香皂……”秦箏喃喃自語,她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無數種可能,浮云山最不缺的就是原材料。
秦箏不由的發散起來,“我們還可以根據不同草藥的功效,做成不同系列。比如加點薄荷,就能做成清涼醒神的;加點艾草,就能做成驅蚊安神的;要是能找到些有助修復的靈草,說不定還能做出淡化疤痕、滋養皮膚的美容皂!”
“美容皂!”這三個字精準地擊中了在場所有女性的心巴。
連那幾位從司家來的,本以為只是來干點雕刻雜活的老師傅,都忍不住豎起了耳朵。
王蕓豆收拾完柴火,湊過來聽了一耳朵,樂呵呵地插嘴,“這敢情好啊,以后咱們山上的洗漱用品都能自給自足了。”
許星歡靜靜地聽著劉燕的報告,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她要的,就是這樣。
不是她一個人高高在上地發號施令,而是每個人都能參與進來,將自己的智慧和熱情,融入到浮云山的建設中。
從吃剩下的果皮,到山里不起眼的野果,這些在別人眼中或許是垃圾的東西,在浮云山,都能變成創造價值的寶貝。
這才是真正的,源源不絕。
劉燕來請示的原因正是因為后山目前陳靈均正在勘測陣眼,都覺得采摘原材料怕是會耽誤此事。
許星歡說道,“你去跟安保隊說一聲,讓人陪著秦箏幾人去后山逛逛,正好可以鍛煉鍛煉身手。”
與此同時,數千里之外的西北方。
吳家,這個以煉器聞名的玄術世家,正在召開一場氣家族會議。
家主吳擎蒼,此刻正襟危坐于主位之上,面沉如水,不怒自威。
“家主,您這次緊急召集我們,所為何事?難道浮云山之事有變?”一位須發皆白的大長老,吳擎源。
他們剛剛清點了寶庫,把那些壓箱底的圖紙和材料都翻了出來,至今還一頭霧水。
吳擎蒼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擎源,我問你,我們吳家,多久沒有煉制出過一件真正的法器了?”
吳擎源愣了一下,苦澀地回答,“自從二十年前,我們煉制出那件中品法器‘斷水刃’之后,就再也沒有……如今,我們能做的,不過是修補一些舊法器,或者煉制一些聊勝于無的‘法具’罷了。”
“是啊,二十年了。”吳擎蒼的目光掃過眾人,“我們吳家,號稱煉器世家,守著一堆祖宗傳下來的圖紙,卻沒有材料去實現。這是何等的悲哀!”
“家主,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末法時代,靈材枯竭,非戰之罪。”一個長老嘆息道。
“非戰之罪?”吳擎蒼猛地一拍桌子,“時代變了!有人,已經找到了新的出路!”
“而我們吳家也找到了出路!”
他站起身,將自己在浮云山的所見所聞,原原本本地,一字不差地,復述給了在場的所有人。
他們看著自家家主那張因激動而漲紅的臉,看著他眼中那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心中的疑慮,漸漸被一種名為“希望”和“野心”的東西所取代。
轟轟烈烈地,再搏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