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公子,好大的威風。”司建華的聲音平淡,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壓迫力。
林嘯的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挑戰一個名聲未起的許星歡,是一回事;公然與司家為敵,那是另一回事。
“回去告訴林老爺子,司家為山主護道。”
“至于你。”她頓了頓,眼神驟然變得凌厲如刀,吐出了最后一個字,“滾。”
林嘯的臉漲成了豬肝色,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怨毒地看了一眼許星歡,可接觸到對方那古井無波的眼神時,又瞬間像被澆了一盆冷水。
他知道,今天這臉是丟到家了。
“我們走!”林嘯幾乎是咬著牙,從牙縫里擠出這三個字。
那副落荒而逃的模樣,與來時那副盛氣凌人的姿態,形成了無比諷刺的對比。
“呼……”劉燕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后背的衣服都已經被冷汗浸濕了。
院子前,那股因直升機降落而卷起的狂風漸漸平息,只剩下螺旋槳減速時發出的“嗡嗡”余響,以及一種詭異的寂靜。
所有人都還僵在原地,目光不由自主地,在許星歡那纖細的背影、院墻上殘留的大坑以及司建華之間來回切換。
周峰感覺自己的后背繃得像一塊鐵板,他盯著許星歡的側影,腦子里反復回放著剛才那一幕。
那是他所能理解的任何一種發力方式,那個保鏢,一個能讓他都感到威脅的高手,就那么……被輕輕一揮手,像個蒼蠅一樣被拍飛了。
整個過程輕描淡寫得,仿佛只是拂去了肩上的一片落葉。
他身后的安保隊員們,一個個張著嘴,表情凝固在臉上,活像一群被點了穴的木頭人。
“隊長,你看見了嗎?就那么……‘pia’一下?”
“噤聲。”周峰低聲喝道,聲音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干澀。他看到了,看得清清楚楚。也正因為看得太清楚,他才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就在這片凝固的空氣中,兩個小小的身影打破了僵局。
“是姑姑!姑姑!”許寒玉和司寒商從院子里探出小腦袋。
在司家老宅的醫療室里,那時的他們,瘦得脫了形,安靜得像兩具隨時會停止呼吸的人偶,每一次探望,對司家的每一個人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可現在呢?
眼前的兩個孩子,臉蛋紅撲撲的,像熟透了的蘋果,他們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滿了孩童該有的好奇與活力,他們穿著可愛的卡通T恤,笑聲清脆得像風鈴。
他們是活生生的,充滿了生命力的。
司建華的眼眶毫無預兆地一熱,那股洶涌的情緒沖上來,讓她一向引以為傲的自制力險些崩潰。
她快步上前,卻在離孩子們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蹲下身,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足夠溫柔,“小玉,阿商。”
兩具溫暖的身體擁了上來,小小的胳膊圈住她的脖子,帶著一股奶香。她收緊手臂,將兩個孩子緊緊地、緊緊地摟在懷里,仿佛要將他們揉進自己的骨血里,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確認這一切不是一場太過美好的夢。
“姑姑,你看我的新鞋子!”司寒商獻寶似的抬起腳,給她看自己腳上那雙走起路來會發光的運動鞋。
“姑姑,師父給我們買了小羊!就是動畫片里那個!”
“姑姑,快進來看看我的小羊!”許寒玉拉著司建華就要朝小院走去,司建華下意識地看向許星歡。
許星歡點點頭,率先走進,“進來吧。”
進屋后,司建華她恭敬地對許星歡說道,“南疆林家,是古武世家,靠著一些不太干凈的邊境生意發家,行事向來霸道。林嘯是林家現任家主林夫昌最寵愛的孫子。”
“林家老太爺據傳是筑基三層,是當世為數不多的筑基真人,在南疆一帶頗有威名。”
“但林夫昌也沒有這么愚蠢會上趕著得罪山主。”
“無妨。”許星歡擺了擺手,仿佛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跳梁小丑而已。”
司建華微微躬身,不再多言林家事,司家自會前去解決。
“家父自上次從您這里得到靈石后,便閉關了。這份恩情,司家沒齒難忘。”
“浮云山如今靈氣充裕,難免會有宵小之輩覬覦,山主雇傭的人員也難免會有所猜測,希望此物能解山主后顧之憂。”
她的目光,若有似無地掃了一眼院門外,耳朵全都豎起來的安保隊。
許星歡的目光落在那個紫檀木盒子上,盒子入手微沉,她指尖輕輕一撥,盒蓋無聲地滑開。
盒子里面,靜靜地躺著一張羊皮卷軸,觸手生溫。
“此物乃是川西言靈紀家的所產。言靈一族將誓言烙印在卷軸上,凡是在上面簽下姓名,立下誓言之人,便會受到此卷軸的約束。若有違背誓言,泄露機密之舉,輕則神魂受損,記憶混亂,重則……”
她沒有說下去,但那后果,不言而喻。
“司家,有心了。”許星歡合上盒蓋,淡淡地說了一句。
這句評價很輕,但聽在司建華耳中,卻比任何嘉獎都讓她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