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格子衣服青年點頭將筆記簿收回隨身的布包里,剛準備快步出去。
李隊長使了個眼色,柳大錘一把抱住瘦弱的青年。
“你!”
老李頭暈的厲害,看到面前之人如此蠻橫氣的直喘粗氣。
“李師傅,這張書記還在手術室里呢,我看這公社也沒有聯系的必要了吧。畢竟你也做不了張書記的主不是?而且那看車的事你又何必麻煩別人呢,有事您就吩咐,我還能不聽?”
聽到面前男人混賬話,李師傅咬緊牙關。
“吩咐你?我可不敢,張書記是在搶救,但是這聯系公社還需要給你這大隊長匯報?”
“李師傅您哪里的話,只是這有些話還是咱私下說好為好,要不這公社主任來了,我也不好說清不是?!”
“你!”
李老歪扯著嘴角,威脅意味不言而喻。
“小劉,你知道吧,按李隊長的意思說!”
李師傅將身上的被子甩開,憤憤的說道。
李老歪諂媚一笑。
“哎,這就對了嗎,咱們都是好兄弟,都是為國家賣命的,因為啥非得互相傷害的。”
將地上的被子撿起,輕輕彈走浮灰。
“你說這好好的被子咋就自己掉到地上去了呢。哎呦,大錘你個傻孩子,你抱著小劉秘書干啥呀,可不能影響小劉秘書公干。快,快撒手!
柳大錘漏出一口黃牙,猛地將人松開。
小劉一個沒注意到,摔倒在地。
“柳大錘!”
“咋啦小劉兄弟,跟你開個玩笑,你咋還能真生氣。”
笑著將人攙起。
小劉秘書不敢停留,喊著門口的曉雯護士一溜煙跑到護士站。
衛生室唯一一臺老式搖把子電話像個黑色的鐵盒子掛在護士站旁邊的墻壁上。
小劉拿起聽筒貼在耳朵上,另一只手用力地搖動電話側面的搖桿。
電話機“咔噠...咔噠...”作響。
汗珠子掉落,小劉語氣都有些著急。
“總機!總機!喂?喂!給我接縣革委辦公室!要快!”
滋滋啦啦一陣電流聲,隱約能聽到女接線員模糊的應答。
小劉焦急的敲動著手指,靜靜地等著那頭的回應。
柳大錘揣著口袋在遠處游蕩,嘴里哼著不著調的口哨。
“喂?!喂!總機?對!接縣革委會!”
“辦事組是嗎?我這邊是大楊樹屯,對,匯報緊急情況...”
柳大錘一臉挑釁的貼過去,小劉嫌惡的壓低聲音。
“對,情況就是這樣,麻煩您盡快匯報。”
“嘟嘟嘟...”
“打完了?”柳大錘一臉驚訝。
“嗯。”小劉將面前的本子收整好,沒得柳大錘反應過來,掛上大背包就朝外走去。
“哎?小劉秘書,你干啥去!”
柳大錘慌了腳,連忙跟上。
小劉沖出門外,騎上自行車翹腳就走。
柳大錘追了兩步,直喘粗氣。
“哎,哎!不是說好了就打個電話嗎,你這騎上就跑,我咋交代呀!”
將嘴里叼著的牙簽吐掉,柳大錘憤憤的叉著腰。
“媽的竟坑老子!我回去就只有挨罵的份!”
原地轉了兩圈,柳大錘皺著眉頭低頭哈腰的進了衛生室大門。
李老歪正站在走廊上一臉著急的朝外瞅著。
“人呢,讓你看的人呢。”
柳大錘臉一撇,唯唯諾諾的抬頭,“那小劉騎上自行車就跑了,我哪追的上呀!”
“你!你!你個飯桶!”李老歪將衣領扯開,氣的來回踱步。
“那縣里的領導在咱們這出了事,打個電話通知一下,縣里又不會真派人過來看,你這給公社報信去了,還能壓得住!”
柳大錘不好意思的咧開嘴笑笑,滿嘴黃牙。
“嘿,李隊長。這是您大隊長的事,這也不是俺的事,俺盡力了呀。那小劉跟兔子一樣...”
“滾!”李老歪氣的直翻白眼。
“不是,李叔,我....”
“滾!”李老歪一腳將人踹出大門。
柳大錘趔趄兩步一屁股蹲在地上,哎呦哎呦直叫喚。
李老歪冷哼一聲,扭頭陪著笑臉進了病房。
“你看你看李師傅,咱倆都姓李,這也是本家了,公社領導一會就來,你看...”
老李白了一眼李老歪,冷哼一聲裹著被子裝暈。
李老歪捶胸頓足,懊惱地坐回門口長椅。
......
“讓讓,都讓讓。”急促的自行車鈴鐺響起。
田翠芬拉著王建國往旁邊躲了躲。
小劉騎著自行車滿頭大汗朝前沖去。
“這么著急忙慌是干啥去。”王建國不滿意的嘟囔著。
“嘿,傻小子,報信去啊,沒有小劉你以為會有咱得啥好果子?!”嫌棄的瞥了一眼自己兒子。
倆人前后腳進了王家大門。
“參天呀,大地啊!家里出了喪門星呀!”
秦桂正坐在地上撒潑打滾。
自己的幾個孩子無奈的站在周圍,每個伸手想拉的人全被秦桂給打了回去。
“大清早的嘲吵什么!”田翠芬一臉的不悅,幾個孩子讓開空。
田翠芬抱臂看著滿身泥污的秦桂。
“呦,這不全家最大的喪門星擱這撒潑打滾呢!還找什么喪門星呀。”
秦桂看到田翠芬麻利的從地上站起。
雄赳赳的開口罵道。
“好你個賤女人!家里的雞蛋呢!”
“啊?”
田翠芬面上一臉無辜。
“什么雞蛋?咱家可沒有雞蛋。”
“你放屁!我昨天晚上就聽著那母雞咕咕咕叫個沒完,還不止一次!肯定是下蛋了!你給我交出來。你給我交出來呀!”
精瘦的小老太就要沖上來跟田翠芬撕扯。
田翠芬今早累的不清,本不想和這人糾纏。看著秦桂上身上來廝打。一臉不悅。
“大早上別逼我扇你。”
秦桂猛地一愣,收住向前的腳。
原地又開始一躺。
“你賠我雞蛋!賠我雞蛋!”
“我告訴你老不死的,不僅雞蛋沒有,錢也沒有了。家里所有的錢都沒了。你自己想辦法買糧吧。”
秦桂精明的眼睛提溜直轉。
“啥?啥!啥!你說啥?錢也沒了,錢呢!錢呢!你補貼給奸夫去了!?”
“哎呦媽,話可不能這么說。寶昌和王二婆子那事大家可都看著呢,錢都沒交給我過。我哪有一分錢。”
王寶昌躲在堂屋紗網后面偷偷瞄著這邊的動靜,眼瞧話題又往自己身上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