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鳳嬌在村里和媽媽關系還算不錯。上一世,她來求藥,媽媽一時心軟給了。
她兒子的病剛見好,她丈夫又倒下了,于是再次上門討藥。可當時家里存貨本就不多,奶奶自己也中了暑,媽媽實在拿不出來,高鳳嬌便當場翻臉,又吵又鬧,罵媽媽冷血無情、不把她當朋友。
她這一鬧,全村人都以為方家還藏著大量藥品,紛紛跑來砸門討要。鬧得最兇的,恰恰就是高鳳嬌那個剛痊愈的兒子。
幸好方家鐵門結實,爸爸和爺爺又是潑糞又是舉刀,才勉強把人逼退。
后來,高鳳嬌的丈夫還是沒了,她從此恨上了方家。爸爸一次外出找水時,竟被她用鐮刀偷襲砍傷。她一邊動手還一邊嘶喊,非要讓媽媽也“嘗嘗失去丈夫的滋味”。
媽媽又寒心又自責,常常偷偷掉淚,悔恨自己當初多管閑事,連累了爸爸。
這一世,方思思絕不會再讓她拿走一粒藥。
高鳳嬌發瘋似的敲打著鐵門,聲音越來越高,幾乎是在嘶吼:“范瑛!范瑛!求求你開開門,給我一盒藥吧!強強是你從小看著長大的,那么小就會喊你姨姨了……只是一盒藥,卻能救他的命啊!不,是救我們全家人的命?。 ?/p>
媽媽范瑛面露不忍,卻仍牢記女兒的囑咐,等著方思思做決定。
方思思搖了搖頭:“她不是什么善茬,不能給。況且,高鳳嬌和高強是親姐弟,高強開小賣部,基礎的藥品都有儲備。她真要求藥,也該去找她弟弟。我們只要不回應,她很快就會轉向高強?!?/p>
高鳳嬌喊啞了嗓子,門內依舊毫無動靜。她想從圍墻爬進去,可一抬頭就愣住了——方家的院墻不僅加高了一米多,墻上還插滿了碎玻璃和防盜刺籠,除非長出翅膀,否則根本不可能翻進去。
兒子的病耽擱不起,相比之下,還是弟弟家的墻好爬。
高鳳嬌擦干眼淚,狠狠一腳踹在鐵門上,朝院里發泄般的大吼:“范瑛!我算看透你了!我倒要看看你以后有沒有求人的那一天!”
說完,她急匆匆地轉身離開。媽媽臉上掠過一絲愧疚。
她還沒有真正見識過,在末日中逐漸沉淪的人心能有多可怕。
方思思握緊媽媽的手,輕聲安慰:“媽,不要因為別人而為難自己。最重要的是我們全家人都平安活著。”
女兒的目光如此決絕,范瑛無法想象她上輩子究竟經歷了多少苦難,心頭不由一揪。她哽咽道:“媽只是還有點不習慣……但思思你放心,媽媽很快就會變得比鋼鐵還硬!”
方思思被媽媽的話逗笑了,連忙拉她進屋——室外已經五十度,多待一刻都像要命。
回到屋里,方思思特意從空間取出軍用望遠鏡,站在三樓窗口觀察高鳳嬌的動向。
只見高鳳嬌和她丈夫搬來木梯,正準備爬進高強家院子。高強怕其他人也順著梯子爬進來,干脆從二樓扔下三盒藥。
高鳳嬌欣喜若狂地接住藥盒,可下一秒就被人撲倒在地搶走了兩盒。她尖叫著掙扎,丈夫生怕最后一盒也被搶走,抽出鐮刀胡亂揮舞——一個村民當場倒地,鮮血染紅地面。每一張臉上都寫滿了瘋狂的貪婪。
方思思內心一片平靜。
這一切,不過是末日的開胃菜而已。
晚上,當別人還在算計著家里每一粒米時,媽媽做了三菜一湯:紅燒排骨、土豆燉牛肉、韭黃炒蛋和涼拌黃瓜。
室外氣溫已飆升至六十度,而他們家廚房卻維持在二十五度的舒適環境中。方思思愜意地吃了兩大碗米飯,滿足地打了個飽嗝。
家里儲存的蔬菜中,除了土豆和紅薯,其他都不宜久放。付秀芝關切地問:“思思,空間里的菜苗長得怎么樣了?”
方思思笑著回答:“韭菜長得最快,已經有一掌高了,其他菜苗也長得不錯。我選的本來就是速生品種,再過一個多月,就能吃到番茄、茄子和豆角了?!?/p>
付秀芝既高興又有些遺憾:“可惜我們不能進去幫你,你一個人忙得過來嗎?”
“一點兒也不累,”方思思搖搖頭,“空間里有發電機,種植管理大多是半自動化的?!?/p>
“你們不用省,放心吃,物資絕對夠?!?/p>
她還特意用拍立得拍了幾張空間內部的照片給全家人看。大家看清儲備規模后,臉上的焦慮明顯減輕了許多。
日落時分,方思思帶著全家一起安裝天地鎖、加固防盜門、布置陷阱、涂刷防火涂料。
方華榮看了眼時間,對方思思說:“我現在去挑水?!?/p>
方思思放下手中的涂料:“我跟你一起去,順便撿些柴火。兩個人也好互相照應?!?/p>
“好。”
父女倆剛走到村口,就被同村的徐韻攔住了。
她指著遠處冒煙的房屋,淚眼婆娑地哀求:“方哥,我家起火了……求求你幫我們打點水救火吧,其他人都不愿意幫忙……”
徐韻的丈夫吳大鵬和方華榮是穿開襠褲一起長大的兄弟。這不是借物資,只是單純幫忙滅火,方華榮心里是想答應的。
他下意識地看向女兒。
吳大鵬為人老實,上輩子還曾和他們結伴找水。方思思點了點頭,方華榮才開口:“好!”
徐韻感激涕零:“方哥,真的太謝謝你了!”
方思思接話:“我也一起去?!?/p>
“謝謝……謝謝……真是患難見真情,我們全家一輩子都會記得這份恩情。”
徐韻家因高溫導致星火燎原,整棟房子不到一會兒就被燒毀了八成。
吳大鵬一家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他們拼盡全力也只搶出幾百斤糧食,其他一切皆化為烏有……往后的日子該怎么過?
方思思和方華榮那幾桶水,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徐韻跪在地上,自責地扇自己耳光:“都怪我……都怪我要點火把……如果我不點就不會出事了吧……”
吳大鵬緊緊抱住她:“是意外!這都是意外!”
他們兒子吳曉天和方思思同齡。望著燒成焦炭的家,他把心一橫,厚著臉皮跪在方華榮面前:
“叔,我們家已經不能住了……我爺爺奶奶年紀都這么大,這種天氣他們會沒命的。求求您,收留我們一段時間吧!糧食不夠我們可以自己上山找吃的,還能幫你們挑水、撿柴,絕對不會多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