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龔警官立刻正色答道：“知道了，局長放心！”“恩，好好辦。”盧局長說完轉身離開審訊室。龔警官隨即對兩名警員吩咐：“帶王書記去第二審訊室，另外派人去他兒子住院的醫院問話。”

“不行！”王志忠立刻跳起來反對，“我兒子身體還沒好，有什么問題問我就行！”龔警官不卑不亢地堅持：“這是例行公事，還請書記配合?！苯又盅a充道，“把昨天帶非法武器的那兩個年輕人也從醫院帶過來，養了一天，應該能說話了?！?/p>

“是！”兩名警員齊聲應道。其中一人走到王志忠面前做了個“請”的手勢，王志忠見對方一點面子不給，只能硬著頭皮干笑兩聲，悻悻地跟著走了。鄧志輝這時湊過來問：“龔叔叔，我們是不是也得分開審啊？”

龔警官瞥了他一眼，突然笑罵：“小兔崽子！就知道在外頭惹事，就不能給你爸省點心？”鄧志輝嬉皮笑臉地答：“嘿嘿，這不是麻煩找上門嘛，擋都擋不住?！?/p>

“扯淡！人家罵你兩句你不還嘴，能打起來？人家打你兩下你忍著，能鬧大？還麻煩擋不??！”龔警官戳了戳他的腦袋。

“靠！人家都騎頭上了還不還手，那……”“那就不是我鄧天嘯的兒子了！”話沒說完，門外就傳來一聲洪亮的嗓音。進來的正是鄧志輝的父親鄧天嘯。一旁的劉老師看得一頭霧水，張霆琛卻趕緊站起來恭敬地叫道：“鄧叔叔好！”

鄧天嘯點點頭，眼神里帶著贊許，隨即板起臉對張霆琛說：“做事還是這么沖動，下手沒輕沒重，真出了人命怎么辦？”“爸！”鄧志輝想替他說話，卻被父親一眼瞪回去，“你閉嘴！回家等著挨揍！”

龔警官在一旁故意板著臉：“這位同志，這里是辦案區，你在這兒影響我們辦公，沒事請出去?！睋Q作平時鄧天嘯早炸了，這回卻笑著懟回去：“龔大隊長不辦案，在這兒訓孩子，就不算不務正業？”

“滾你的，沒個正經！”龔警官笑罵著擺擺手，隨即正色道，“說正事，副局長那邊…”他壓低聲音，“收王志忠賄賂做假證的證據已經到手了，雖然事不大，但能借這事兒順藤摸瓜，好好查查這倆老狐貍?！?/p>

鄧天嘯點頭：“行，我讓手底下人盯著。對了，這是張霆琛，你認識認識。”張霆琛趕緊叫道：“龔叔叔好！”

龔警官全名龔明俊，是鄧天嘯的拜把子兄弟，公安局刑偵大隊隊長，上下打量他兩眼：“你就是張霆?。坎诲e，看著瘦，昨天怎么把那幾個小子撂倒的？有時間跟我練練？”

“您別取笑我了龔叔叔?！睆場∮悬c不好意思。“不驕不躁，挺好?！饼徝骺∞D向劉老師，“您是他們的班主任？”

劉老師還沒從這反轉的劇情里回過神，結結巴巴地答：“是，是的。”

“您可以先回去，”龔明俊瞬間切換回嚴肅模式，“我們不會冤枉學生，但若真犯了法，誰也護不住。請您放心，會給他們公正處理?！眲⒗蠋煪q豫了一下，張霆琛上前說：“老師您先回吧，我們沒事，出來了給您打電話?！彼@才點點頭，囑咐幾句后離開了。

沒多久，兩名警察走進來：“無關人員請回避。”鄧天嘯沒生氣，笑著拍了拍鄧志輝的肩膀，帶著他出去了。審訊正式開始。警察板著臉問：“名字？”“張霆琛?！?/p>

“性別？”張霆琛心里翻了個白眼，故意拖長音：“跟你爹一個性別?！本焖查g黑了臉：“老實點！配合調查才能早點出去！”張霆琛最吃軟不吃硬，索性翹著二郎腿：“你這是威脅我？我可錄音了?！?/p>

這場拉鋸戰持續了三個多小時。警察威逼利誘用盡招數，張霆琛卻咬死了一套說辭：之前是見義勇為，這次是在校門口被王凱帶人持械偷襲，對方下手狠辣沒人性。最后倆警察垂頭喪氣地出去了，他們答應了副局長要問出猛料，結果反倒被個高中生耍得團團轉。

出了審訊室，鄧志輝早在門口等著：“咋樣？沒受委屈吧？”“問性別問了八遍，有病吧？”張霆琛翻了個白眼，“叔叔他們呢？”“去辦正事了，讓咱們先回學校。”

路上，張霆琛忍不住問：“是不是鄧叔叔和龔警官想借這事兒搞點動作？”“你猜對了。”鄧志輝壓低聲音，“王志忠仗著是書記一直想把副局長推上去，擠掉現在的正局。我爸的生意跟正局、龔叔叔他們綁在一塊兒，他們倒了，我們家生意也得遭殃。而且聽說港市那邊的幫派滲透進廣市了，副局長跟他們走得近，這次抓著他受賄的把柄，正好順藤摸瓜查查?！?/p>

“這么復雜”張霆琛咋舌，“咱們先去看彭志龍吧？”倆人買了一堆水果零食，打車直奔彭志龍家。他家在頂樓六樓，剛爬到五樓，就聽見上面傳來說話聲。張霆琛示意鄧志輝停下，屏住呼吸聽著。

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拿了我們的錢，就得辦好事?！币粋€女人剛要開口，被另一個男人打斷：“放心，就是勸勸那小子，他再倔也得聽爹媽話?！薄拔迦f塊不是白花的，辦不成事，后果你們清楚。”“明白明白！我們會去警察局‘如實’反映情況的。”

“別自己跑過去，等我們的人來找你們，不然就露餡了。”“對對對！我們在家等著！”腳步聲往樓下走，張霆琛趕緊拉著鄧志輝往樓下躲。直到那倆人離開小區，他們才探出頭。

“剛才說話的像彭志龍爸媽?！编囍据x皺眉。張霆琛臉色凝重：“上去問問就知道了。這事不對勁?！眰z人對視一眼，快步往樓上走去。

“當當當！”開門的是彭志龍的母親。她對張霆琛和鄧志輝談不上多待見，總覺得這倆野小子會帶壞自己兒子，但若論對彭志龍的情誼，又挑不出錯處，只好堆著笑臉招呼：“是你們倆啊，快進來！”

“阿姨打擾了，我們來看看彭志龍?！痹捯魟偮?，屋里就傳來彭志龍的吼聲：“媽！是不是他們？讓他們滾！這事沒得商量！”張霆琛和鄧志輝都愣了，這哪跟哪啊？

彭志龍母親尷尬地擺手：“別往心里去，孩子鬧脾氣呢”

張霆琛往屋里喊：“是我，彭志龍！”屋里瞬間沒了動靜，下一秒，彭志龍光著腳就沖了出來，驚喜地叫道：“二哥、輝哥，你們怎么來了？”

他父親也跟著出來，瞥了張霆琛一眼，對妻子說：“讓孩子們聊，咱們回屋?！薄澳銈兒煤猛?，晚上留下吃飯?。　狈蚱迋z進了臥室，彭志龍立刻興奮地說：“可算來人了，我在家快憋瘋了！”

張霆琛笑著問：“身體咋樣？恢復得還好嗎？”“咱這身子骨杠杠的！就是我爸媽不讓我出門?！迸碇君埮牧伺男馗?，突然壓低聲音，“你們剛才是不是看見兩個人走了？媽的，那倆孫子想讓我做假證！”

“做什么假證？”鄧志輝追問。彭志龍往臥室方向瞟了瞟，小聲說：“讓我指證二哥先挑事、先動手，還說二哥平時總帶我們干壞事，純屬誣陷！說二哥是蓄意傷人?！睆場“櫰鹈枷萑氤了?。彭志龍趕緊解釋：“二哥你別多想，我當場就給他們罵出去了！”

“這事沒那么簡單?！睆場【従忛_口，“這背后肯定跟警察局或王志忠有關。志龍，你要是不按他們說的做，我怕他們為難你爸媽，他們收了人家五萬塊吧？收了錢不辦事，后果難料。”

“那也不能出賣兄弟！”彭志龍脖子一梗，“上次的事讓我想明白了，做人得頂天立地，對兄弟家人得問心無愧！”話擲地有聲，把張霆琛到了嘴邊的話全堵了回去。

鄧志輝趕緊打圓場：“你誤會二哥了，這事牽扯到公安局的內部斗爭，說白了就是官場陰私。我們怕你硬扛，他們會報復叔叔阿姨。按他們說的做，至少能保家人平安。”

彭志龍猶豫了一下，還是搖頭：“不行，出賣兄弟的事我做不來！”張霆琛感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我有個十全十美的辦法，既不讓你為難，也保叔叔阿姨沒事。”“真的？”彭志龍眼睛一亮，“我就知道二哥有主意！”

張霆琛把嘴湊到他倆耳邊嘀咕了半天，三人聽完同時得意地笑了。彭志龍再三確認：“可得按咱說的來，不許騙我！”“放心！”張霆琛拍著胸脯保證。

下午，彭志龍獨自走進公安局，對值班警察說：“我要報案，揭發人！”值班警察推了推眼鏡，正是上午去彭家的人之一。他緊張地問：“揭發誰？”

彭志龍誠懇地說：“揭發張霆??！他總聚眾打架，帶壞校風，昨天還帶著我們打傷好幾個人，我受夠了被他指揮，良心不安！”警察頓時樂了，趕緊收斂起笑容，一本正經地說：“這事嚴重，我去安排筆錄?！彼蛲觌娫挘瑢ε碇君堈f：“領導很重視，我帶你去審訊室，你盡管說實話，警察會保護你。”

彭志龍心里翻著白眼，這演技，不去當演員可惜了。半小時后，他伸著懶腰走出審訊室，門口的警察連忙問：“怎么樣？”“都說了?！薄昂?！孺子可教！”

沒多久，張霆琛接到警察局的電話，讓他過去一趟。他在電話里故作緊張地追問原因，掛了電話便趕往警局。審訊室里，警察問話格外簡潔，顯然想速戰速決，可張霆琛要么推脫要么說“不知道”，硬是讓他們一無所獲。

這時，一個挺著大肚子的中年人走進來，審訊警察立刻起身：“副局！”張霆琛心里暗笑：終于來了。他故意露出害怕的表情，副局見狀得意地笑了笑：“孩子，昧著良心說話會遭報應的，你未成年，罪過可能要家人承擔，多不值啊?！币姀場]反應，又換了副嘴臉，“說實話吧，我們不會為難你，還會幫你改正，肯定從輕發落。”

見張霆琛依舊不松口，副局又施壓：“你身邊的人都揭發你了，我們有證據證人，現在說實話是給你贖罪的機會?！彼鋵嵤窍肭碎_張霆琛的嘴，查清是誰在背后教他，他不信一個高中生心理素質這么好，多半跟正局長有關。可無論他怎么說，張霆琛就是油鹽不進。

副局正絞盡腦汁時，審訊室的門突然開了，走進來的正是正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