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夜里,張霆琛又做了怪夢,夢里他站在一條小路上,順著路往前走,起初還算順暢,可走著走著竟遇到了分岔口。左邊那條路兩岸栽滿桃花,粉白花瓣飄落在青石板上,美得像畫;右邊那條卻堆滿白骨,黑黢黢的影子在骨堆間晃,看得人發(fā)怵。
張霆琛本想往桃花路走,腳剛抬起來,背后突然傳來一股無形的力道拽著他,像有雙看不見的手推搡著。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踩在了白骨堆上,碎裂的骨片硌得腳底生疼。他猛地驚醒,坐起身大口喘氣,摸了摸額頭,滿手都是冷汗。
這種夢他已經做了好幾回,自己也鬧不清緣由。難道真像老人說的“夢是心頭照”?他搖搖頭否決了,他從不信什么超自然力量能壓過人的意志,可這些反復出現(xiàn)的夢,還是像根刺似的扎在心里,讓他莫名煩躁。
離春游越來越近,班里同學都興奮得不行,唯獨張霆琛提不起勁,大概是被這些夢攪得沒了興致。終于盼到春游當天。一大早,張霆琛、李辰浩和陳曦收拾好行李準備出發(fā),多虧張霆琛軟磨硬泡,劉芳才同意帶陳曦一起。路上陳曦還在忐忑:“我去真的合適嗎?畢竟不是一個學校的……”
“有啥不合適的?鄧志輝、王濤他們都是你老朋友,再說帶隊老師是我,劉老師,放心吧!”張霆琛嘴上安慰,陳曦心里還是犯嘀咕。
按約定,大家沒在學校集合,八點要在火車站碰面。張霆琛剛到,就看見金盛當場豎起了中指。李辰浩立馬火了:“要不要上去收拾他?”“別跟跳梁小丑一般見識,今天是來玩的,別生事。”張霆琛擺擺手,又四處張望,“周喜銘說今天來,怎么還沒見人?”
正說著,他的那幫兄弟和班里同學陸續(xù)圍了過來,足足六七十號人,湊在一起格外熱鬧。劉芳走過來笑:“你們倒挺自覺,凝聚力夠強啊。”“那是,人品好才是真的好!”張霆琛耍貧,結果沒人買賬,一圈人對著他齊刷刷豎中指。
這時周喜銘風風火火跑過來,滿頭大汗:“可算趕上了!我媽本來不讓我來,還好我偷偷跑出來了!”劉芳皺起眉:“這樣不行,萬一你家長找你怎么辦?得跟他們說一聲。”
“沒事,他們知道我去哪,我就是不想在學校刷題。嫂子,你就不能跟校長說說,讓我們也去玩玩啊?”周喜銘嘴快,“嫂子”倆字一出口,劉芳臉瞬間紅了,還好周圍沒人聽見。“還不是你們老師不同意,說快考試了。再說你們考完就放假,湊這熱鬧干嘛?”劉芳解釋。
“學校組織的春游跟自己玩能一樣嗎?反正我非去不可,車票都買好了!”周喜銘態(tài)度堅決。劉芳沒轍,提出條件:必須跟家長通電話。周喜銘拗不過,只好給媽媽打了電話,又多虧劉芳在旁邊勸說,他媽媽竟然同意了。
十點整,學生們按順序上了火車,四個小時的路程,學校沒買臥鋪。車廂里跟炸了鍋似的,大家嘰嘰喳喳討論著野營的事,興奮得像打了雞血。可沒人知道,這場看似愉快的旅行,背后正藏著陰謀。
火車剛開動,車廂角落里有人掏出手機低聲說:“車動了,人我跟著呢。”電話那頭,久未露面的白蝎坐在沙發(fā)上伸懶腰,聲音懶洋洋的:“見機行事,既然他們脫離了鄧天嘯的保護范圍,咱們的機會來了。”
一旁的繆嘉滿臉擔憂:“真要這么做?對付鄧天嘯的兒子,咱們會惹大麻煩的!”白蝎笑了:“誰跟你說要對付他兒子?我是想查查鄧天嘯看重的那幾個孩子到底什么來頭,摸清他的底細,免得以后跟他正面沖突時吃虧。”
“可咱們真要跟鄧天嘯對上?就算有黑三爺幫忙,也未必能贏吧?”繆嘉還是不放心。“不用主動對上,但得防著點。上次咱們殺了他的管家,他在廣市翻遍了找兇手,要是知道是咱們干的,能饒了咱們?再說黑三爺最近催得緊,不做點事,小心他翻臉。”白蝎頓了頓,又道。
繆嘉皺眉:“可派胡迪去,是不是大材小用了?”“你可別這么想,這段時間我觀察下來,那幾個孩子不簡單,派你的心腹去才穩(wěn)妥。”白蝎瞥了他一眼,繆嘉哪是擔心大材小用,是胡迪走了,他沒安全感。
繆嘉還想問:“我還是不明白,派這么多人去,就為了調查?”“你腦子是不是轉不過來了?”白蝎有點不耐煩,“第一是調查,第二是找機會套話,最好能問出對咱們有用的信息。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幾個孩子不一般,留著有用。”
廣市這邊的陰謀正悄悄醞釀,張霆琛他們卻毫無察覺,依舊沉浸在春游的快樂里,連那些煩人的夢都拋到了腦后。
下午兩點多,火車到站,停靠在一個小城鎮(zhèn)。讓他們吃驚的是,當?shù)劓?zhèn)長竟然親自來接,雖說鎮(zhèn)長不算大官,但能為一群學生出面,實在少見。張霆琛心里犯嘀咕,更琢磨起劉芳父親的身份來。
大家被安排在鎮(zhèn)上的大農家院吃飯,院里啥都有,后院還有片西瓜地,收拾得干干凈凈。不過他們不在這過夜,得等太陽落山前爬上附近的無名山,山上有座大寺廟,晚上要住在那兒。
對張霆琛這些從小家境不錯的孩子來說,農家飯新鮮得很。沒經過多油烹飪的烙餅,他一人就吃了三張,撐得走不動路;王濤更夸張,抱著個大豬蹄啃得滿嘴油,半點不覺得膩。
吃過飯休息了兩小時,大家開始爬山。山不算高,可爬起來也得兩個多小時,為了趕在天黑前到山頂,所有人都加快了腳步。張霆琛他們倒不在乎,可不少同學爬得氣喘吁吁,連劉芳都有點體力不支。
張霆琛走到她身邊,笑著問:“怎么樣?要不要我背你?”劉芳撅著嘴:“才不要!被人看見多不好。”“喲,還挺愛面子。那我攙著你?”倆人正聊得熱乎,張奇突然湊了過來,假惺惺地笑:“劉老師,真巧啊。”
張霆琛在心里暗罵:巧個屁,真夠煩人的!劉芳勉強扯了扯嘴角:“是啊,真巧。”“劉老師看著累了,我攙你上去吧?”張奇說著就要伸手。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劉芳趕緊躲開,可張奇像沒聽見似的,硬是要上前。張霆琛立馬給王濤使了個眼色,王濤秒懂,帶著一群兄弟沖過來,圍著劉芳假模假樣地問:“劉老師,您沒事吧?是不是爬不動了?我們扶您!”
一群人七手八腳地把劉芳架起來往山上走,故意擠了張奇一把,張奇沒站穩(wěn),摔了個屁股墩。他扶了扶眼鏡,盯著張霆琛他們的背影,咬牙切齒地說:“咱們走著瞧!”說完爬起來,不服氣地跟了上去。
晚上七點多,眾人終于爬到山頂。抬眼望去,一座古色古香的大寺廟赫然出現(xiàn)在眼前,飛檐翹角在暮色里透著幾分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