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在容市熟悉的街道,張霆琛、李辰浩一行人風(fēng)塵仆仆地歸來,心頭的第一件事便是探望干媽。推開那扇承載了無數(shù)記憶的家門,蘇旭幾乎是踉蹌著撲向母親的懷抱,聲音哽咽:“媽!我們回……”
話音未落,一聲清脆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蘇旭臉上!力道之大,讓他的頭猛地偏向一邊,臉頰瞬間浮起紅痕。
“為了我?!”干媽的聲音因憤怒而尖利顫抖,眼中燃燒著痛心和失望“你就敢讓你的兄弟去替你賣命、替你涉險?!小琛為你,為咱們這個破家,豁出去多少?你心里沒數(shù)嗎?!”她指著張霆琛,手指都在發(fā)顫,“你摸摸良心!你對得起他嗎!”
蘇旭被打懵了,嘴唇翕動著,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巨大的愧疚感像巨石般壓得他喘不過氣。張霆琛立刻上前一步,擋在母子之間,溫聲勸慰:“干媽!您消消氣!您看,我們這不都安全回來了嗎?再說了,小旭為了護(hù)著我,自己還挨了刀呢!”他試圖用輕松的語氣化解這沉重的氣氛。
“知錯了嗎?!”干媽卻像一座爆發(fā)的火山,根本不聽勸,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蘇旭,手指幾乎戳到他鼻尖。
蘇旭本就對張霆琛滿懷虧欠,此刻被母親當(dāng)眾戳穿,更是無地自容。他猛地一轉(zhuǎn)身,“咚”的一聲悶響,竟是直挺挺跪在了張霆琛面前!頭顱深深埋下,肩膀劇烈地抖動,淚水無聲地砸落在冰冷的地板上,仿佛要用這最卑微的姿態(tài)贖罪。空氣凝固了,只剩下他壓抑的抽泣聲。
干媽看著兒子這副模樣,胸口劇烈起伏,終究是沒再斥責(zé)下去。張霆琛心一緊,趕忙俯身去扶:“小旭!快起來!你這是干什么!”陳曦和李辰浩也反應(yīng)過來,一左一右去攙他。
然而,干媽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嚴(yán)厲:“你的這些兄弟,是咱們家的再造恩人!你怎么敢!你怎么能這么算計(jì)人家!”每一個字都像鞭子抽在蘇旭心上,他的眼淚落得更兇了。張霆琛他們其實(shí)理解蘇旭當(dāng)時的處境和苦衷,并未真正介懷,但誰也沒料到干媽竟如此不依不饒,執(zhí)意要替他們討這個“公道”。
張霆琛情急之下,也跪在了干媽面前:“干媽!您要是不讓小旭起來,我今天就跪在這兒陪他,不起來了!”李辰浩和陳曦對視一眼,毫不猶豫,也緊跟著齊刷刷跪下。一時間,客廳里跪倒一片。
干媽看著眼前這幾個情同骨肉的孩子,眼圈也紅了,最終無奈地嘆了口氣,聲音軟了下來:“起來!都給我起來!”聽到她松口,張霆琛他們?nèi)缑纱笊猓ハ鄶v扶著站起身,臉上露出一絲劫后余生般的苦笑。唯獨(dú)蘇旭,像被釘在了原地,任憑張霆琛怎么拉拽,都紋絲不動,只是沉浸在巨大的自責(zé)中無聲慟哭,急得眾人手足無措。
過了好半晌,蘇旭才猛地抬起頭,淚痕交錯的臉龐上滿是決絕。他聲音嘶啞,一字一句如同立誓:“從今往后!我蘇旭這條命,我全家人的命,都是哥哥姐姐們給的!我蘇旭要是再做出一星半點(diǎn)對不起你們的事,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這擲地有聲的毒誓,讓在場所有人心中都涌起一股暖流和欣慰。
至此,干媽緊繃的臉色才真正緩和下來。她上前一步,用力將兒子從地上拉起,雙手捧住他淚濕的臉,目光嚴(yán)肅而深沉:“孩子!你從小就有擔(dān)當(dāng),媽知道!可媽更要你懂得恩義二字的分量!再有一次,我寧可沒有你這個兒子!”她的話語斬釘截鐵,絕非虛言恫嚇。
這場家庭風(fēng)波終于平息,眾人關(guān)切地詢問干媽的傷勢,見她精神頭十足,行動也無礙,這才徹底放下心來。剛坐下聊了沒幾句,門外匆匆進(jìn)來一人,對著張霆琛躬身,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緊迫:“少爺,該動身了。廷哥有令,您必須待在凌云別墅,此刻出來已是破例!”
“知道了。”張霆琛沉聲應(yīng)道。
“我跟你去!”陳曦立刻起身。
“還有我!”蘇旭抹去殘淚,眼神堅(jiān)定。
張霆琛略一思忖:“小旭和小曦留下照顧干媽吧,我和大哥去就行。”
“都去!”干媽一揮手,語氣不容反駁,“人多好照應(yīng)!我這把老骨頭硬朗著呢,用不著你們守!”她眼中精光閃爍,那股子久病初愈后的韌勁兒和難纏勁兒,讓幾個年輕人暗暗咋舌,最終只能依了她。
與此同時,慕容廷布下的天羅地網(wǎng)已然收緊。陳海、王彪率領(lǐng)的精銳人馬傾巢而出。這次,慕容家更是抽調(diào)了數(shù)千兄弟助陣。這這人并未集中一處,而是如同數(shù)把淬毒的尖刀,分兵數(shù)路,直插劉文殊殘存勢力的各個要害。劉文殊雖已日薄西山,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外圍的根基仍在,必須一處處拔除!
戰(zhàn)斗一打響,第三隊(duì)剛進(jìn)入預(yù)定區(qū)域,便一頭撞進(jìn)了劉宇精心設(shè)下的埋伏圈!刀光劍影瞬間撕裂了夜的寧靜。劉宇冷笑著從陰影中踏出,一把扯掉上衣,露出精壯胸膛上那條猙獰咆哮的過肩龍!兇光畢露,煞氣逼人!
“來者何人?!”第三隊(duì)頭目洪偉橫刀厲喝,警惕地盯著這個氣勢兇悍的對手。“將死之人,不配知道爺爺名號!”劉宇獰笑一聲,手中大刀帶著凄厲的風(fēng)聲,當(dāng)頭便劈!洪偉反應(yīng)極快,側(cè)身險險避過,刀鋒擦著鼻尖掠過,驚出一身冷汗!好快的刀!念頭未落,劉宇的第二刀已如跗骨之蛆般橫掃而至,刀勢連綿不絕,狠辣異常!
周圍劉宇的手下見老大動手,頓時如打了雞血般狂吼著撲上:“殺啊——!”喊殺聲震天動地。洪偉的手下雖也悍勇,但人數(shù)劣勢加上被伏擊的慌亂,很快便落了下風(fēng),不斷有人慘叫著倒下。洪偉本人更是被劉宇凌厲的快刀逼得左支右絀,險象環(huán)生!
就在洪偉心神微分之際,劉宇眼中寒光爆射,抓住破綻,一刀如毒蛇吐信,狠狠劈中洪偉左肩!血花飛濺!洪偉悶哼一聲,劇痛讓他踉蹌后退,試圖拉開距離。
“想跑?留下狗命!”劉宇得勢不饒人,刀勢如狂風(fēng)暴雨,步步緊逼,刀刀不離洪偉要害!眼看洪偉就要命喪刀下!“兄弟撐住!哥哥來也!”一聲炸雷般的怒吼撕裂戰(zhàn)場!只見一個身影帶著大隊(duì)人馬旋風(fēng)般殺到,正是慕容景云麾下猛將徐飛揚(yáng)!他人如其名,氣勢如虹!
“海叔料定有埋伏,老子就帶兄弟們抄他后路來了!怎么樣,還能打嗎兄弟?”徐飛揚(yáng)沖到洪偉身邊,聲若洪鐘。洪偉咬牙按住血流如注的肩膀,眼中兇光畢露:“死不了!干他娘的!”
徐飛揚(yáng)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手中砍刀猛地向前一指,咆哮道:“弟兄們!給老子碾碎他們!”他身后如狼似虎的援兵早已按捺不住,如同決堤的洪流般咆哮著沖入戰(zhàn)團(tuán)!徐飛揚(yáng)在幫中素有“張飛”之稱,手下兄弟個個悍不畏死,氣勢瞬間逆轉(zhuǎn)!
劉宇見來人如此兇猛,心中也是一凜,提刀喝問:“哪來的蝦兵蟹將,敢壞爺爺好事?!”
“送你下地獄的人!”徐飛揚(yáng)狂笑一聲,毫不廢話,手中砍刀化作一道匹練寒光,疾風(fēng)驟雨般攻向劉宇!刀勢大開大闔,卻又快如閃電,逼得劉宇連連后退,竟一時只有招架之功!
“前日云少剛傳我一式新招,今日正好拿你祭刀!”徐飛揚(yáng)暴喝一聲,雙臂猛地一展,整個人如同陀螺般疾速旋轉(zhuǎn)起來!手中砍刀劃出無數(shù)道致命的銀色弧光,將周身空間完全封鎖!只聽得一陣令人牙酸的裂帛聲和金屬交擊的爆鳴!
刀光驟停!徐飛揚(yáng)穩(wěn)穩(wěn)收刀而立,面色冷峻。而對面的劉宇,動作僵在原地,胸前赫然多出了七八道深可見骨的恐怖傷口!鮮血如同噴泉般狂涌而出!他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自己破碎的胸膛,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怪響。
“老大!”劉宇的手下目睹此景,哪里還敢戀戰(zhàn)?發(fā)一聲喊,竟丟下重傷的老大,轉(zhuǎn)身就亡命奔逃!“哼,烏合之眾!”徐飛揚(yáng)啐了一口,眼中滿是輕蔑,隨即振臂高呼:“給老子追!一個不留!”
他這才轉(zhuǎn)身,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洪偉,咧嘴笑道:“咋樣?傷得不輕吧?叫你小子平時不好好練!”洪偉疼得齜牙咧嘴,沒好氣地回懟:“呸!技不如人唄!哪像你風(fēng)光,云少親自指點(diǎn)刀法!”“嘿!趕明兒哥親自教你!”徐飛揚(yáng)哈哈大笑,兩人相視而笑,豪氣干云。鮮血與硝煙中,兄弟情誼更顯熾烈。
劉宇的慘敗,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劉文殊殘存的據(jù)點(diǎn)如同多米諾骨牌般接連崩塌。不到一夜,其地盤已被掃蕩近半!劉文殊知道大勢已去,連夜收拾細(xì)軟,帶著妻兒老小,如同喪家之犬般倉皇逃向地下停車場,企圖趁亂溜走。
幽暗的車庫,只有幾盞慘白的頂燈閃爍著。劉文殊的手剛摸到車門把手,一個冰冷戲謔的聲音如同鬼魅般在他身后響起:“劉大爺,這么晚了,帶著一家人是要去哪兒度假啊?”
劉文殊渾身一僵,如同被冰水澆透,緩緩轉(zhuǎn)過身。陰影中,慕容廷的身影如同死神般踱步而出,嘴角噙著一絲殘酷的冷笑。
“是你?!慕容廷!”劉文殊聲音發(fā)顫,面如死灰,“你…你想干什么?!”話一出口,他自己都覺得荒謬可笑。窮途末路,任何掙扎都顯得蒼白無力。
“攔住他!給我攔住他!”劉文殊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歇斯底里地對僅剩的保鏢吼道,同時猛地拉開車門想把家人塞進(jìn)去。
“呵。”慕容廷鼻腔里發(fā)出一聲輕蔑的冷哼。幾聲沉悶的槍響幾乎同時響起!精準(zhǔn)而冷酷!劉文殊那幾個忠心耿耿的保鏢連反應(yīng)都來不及,便如同破麻袋般栽倒在地,血泊迅速蔓延。與此同時,數(shù)條黑影從停車場的柱子后閃出,冰冷的槍口瞬間抵住了劉文殊及其家人的后腦勺,將他們死死按在冰冷的車身上。
劉文殊被粗暴地拖拽到慕容廷面前,如同待宰的羔羊。慕容廷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眼神冰冷:“劉老大,此時此刻,有何感想?”
劉文殊徹底崩潰了,涕淚橫流,撲通跪倒,死死抱住慕容廷的腿:“慕容廷,不…廷哥!我認(rèn)栽!你殺了我!殺了我!求你放過我老婆孩子!他們是無辜的!我給你磕頭了!求求你!放過他們吧!”
“放過?”慕容廷猛地一腳將他踹開,皮鞋在冰冷的地面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若今日易地而處,你會放過我慕容廷一家老小嗎?!你動我兒子那一刻起,就注定了這個結(jié)局!”
話音落下的瞬間!
“砰!”劉文殊的妻子應(yīng)聲倒地,眉心一點(diǎn)殷紅。
“不!”劉文殊目眥欲裂,發(fā)出野獸般的哀嚎,卻被死死按住,動彈不得。
“砰!”劉文殊白發(fā)蒼蒼的老父親,悶哼一聲,軟倒在地。
慕容廷面無表情,像欣賞一場殘酷的戲劇,命令手下將劉文殊的頭死死扳向他的家人,強(qiáng)迫他眼睜睜看著至親之人,在一聲接一聲的槍響中,相繼倒在血泊之中!
最后,只剩下一個蜷縮在角落,嚇得連哭都忘了,渾身篩糠般發(fā)抖的小男孩,那是劉文殊年僅六歲的小兒子。
慕容廷踱步到小男孩面前,高大的身影完全籠罩了這小小的身軀。他蹲下身,冰冷的手指抬起孩子滿是淚痕和恐懼的小臉,眼中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波動,聲音低沉如同嘆息:“可憐啊……”
“慕容廷!畜生!他還是個孩子!你放過他!我求你了!放過他!”劉文殊發(fā)出絕望到極點(diǎn)的嘶吼,做著最后的掙扎。
回應(yīng)他的,是慕容廷親自抬手,毫不猶豫扣動扳機(jī)的一槍。劉文殊的嘶吼戛然而止,眉心炸開一朵血花,身體重重栽倒,死不瞑目。
槍口還冒著淡淡的硝煙。慕容廷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個因極度恐懼而徹底呆滯的小男孩。他俯下身,低沉而冰冷的聲音如同魔咒,清晰地送入孩子耳中:“你是無辜的。好好活著。等你長大了,想替你爹報(bào)仇盡管來找我慕容廷。”
他頓了頓,聲音里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復(fù)雜。“不過我真心希望,你別走上和你父親一樣的路。” 說完,他不再看那孩子一眼,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走入車庫的幽暗深處,身影很快被陰影吞噬。只留下身后一片死寂的血泊,和一個在巨大恐懼中徹底失語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