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夕陽給校園鍍上一層暖金色，放學的人潮漸漸散去。彭志龍看著身邊幾個伙伴：“趕緊的，這會兒食堂人少，搶飯正合適！”沒人反對，一行人便踩著斑駁的樹影，浩浩蕩蕩向食堂進發。

路上，林凱像是想起了什么大新聞，猛地一拍大腿：“操！你們聽說了嗎？現在整個年級都在傳，說是志輝帶人把高二的李耀給挑了，要當咱們學校的扛把子！”鄧志輝聞言，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嘴角扯出一個苦笑：“這傳話的嘴啊，真是能把芝麻吹成西瓜。費解，真費解。”

旁邊的李辰浩立刻來勁了，用力點頭，聲音洪亮：“對對對！這個我深有體會，蘇旭吹牛的本事我可親眼見識過，那家伙，能把一只撲棱蛾子說得跟頭大象在天上飛似的！”他夸張地比劃著，逗得所有人哄堂大笑，笑聲在空曠的操場上格外響亮。被點名的蘇旭立刻炸毛，梗著脖子嚷嚷：“什么叫吹牛！那是活躍氣氛，給大家找樂子！李辰浩我看你是皮癢欠練了是吧？”

李辰浩毫不示弱地擼起袖子，露出結實的小臂，往前踏了一步，臉上帶著促狹的笑：“嘿！怎么著？想練練？來啊！”他故意把指關節捏得咔吧響。空氣里頓時彌漫起一股半真半假的火藥味。誰都知道，論真動手，蘇旭那點斤兩在李辰浩面前根本不夠看。蘇旭眼珠一轉，非常“識時務”地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副寬宏大量的樣子：“咳…念在你是初犯，這次就算了。下次再敢，我讓我媳婦兒來收拾你！”話音剛落，旁邊一直沒說話的陳曦閃電般出手，“啪”地一巴掌拍在他后腦勺上，清脆響亮：“蘇旭！你不吹牛能憋死啊？！”這神來之筆再次引爆了全場的笑聲。

倒是林凱在一片笑聲中收住了，帶著點認真對蘇旭說：“哎，說真的小旭，你之前那兩下子身手真不賴。跟哪兒練的？哪天帶我也去開開眼？”蘇旭被人一捧，頓時像被順了毛的貓，骨頭都輕了幾兩，眉開眼笑，找不著北了，就差沒原地飄起來。

一旁的張霆琛這時開口，聲音沉穩，話題也轉了回來：“李耀那邊怎么樣了？傷得重嗎？來上課沒？”

彭志龍壓低了些聲音：“我聽人說，李耀住醫院了，但沒告訴老師，好像咽不下這口氣，要自己找回場子。以后咱們的日子怕是不太平了，得趕緊多拉點人。總不能每次都指望碰上好運氣吧？”他語氣里帶著一絲憂慮。鄧志輝顯然已經考慮過這個問題，接口道：“嗯，商量過了。我琢磨著，打著霆琛的名頭，咱們去各個宿舍收人，怎么樣？”張霆琛立刻搖頭，態度很堅決：“不行。我沒什么名頭，打著我的旗號沒號召力。志輝，就用你的名字。”他的目光坦誠而直接。鄧志輝也沒矯情，干脆地點頭：“行。”

一行人到了食堂門口，里面果然人不多。王濤習慣性地就想往打飯窗口的隊伍前頭擠，動作熟練得像排練過。這時，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來：“小曦！”大家回頭，發現梁穎竟然也跟來了，正站在不遠處朝陳曦揮手，笑容明媚。鄧志輝挑了挑眉，故意拉長了調子：“喲，我說魏大美女，今兒怎么又屈尊跟咱們混食堂來了？”

梁穎俏臉一揚，毫不示弱：“怎么？我想我好姐妹了，不行啊！”她快步走過來，親昵地挽住陳曦的胳膊。林凱在一旁擠眉弄眼，拖長了聲音，帶著促狹的笑意：“但愿如此吧”那語氣，意味深長。

梁穎瞬間紅了臉，上前一步，用力推了林凱一把：“林凱！你什么意思？給我說清楚！”“什么意思？嘿嘿，大家伙兒心里都清楚唄…哈哈哈！”林凱怪笑著，靈活地一閃身，拔腿就跑。梁穎氣得跺腳，嘴里喊著“你給我站住！”，真就在后面追了起來。青春的身影在食堂門口追逐打鬧，倒也沖淡了剛才談論正事的凝重，添了幾分輕松快活。

吃完簡單的晚飯，鄧志輝一抹嘴，提議道：“哥幾個，走啊？飯后一支煙，快活似神仙？”張霆琛有些局促地擺擺手：“我不會抽煙。”王濤幾個人立刻圍了上來，一臉“你逗我呢”的表情：“不是吧琛哥？打架那么猛，煙都不會抽？這可不科學！真跟你說了，飯后這一根，那是賽過活神仙！”王濤說得唾沫橫飛，仿佛在傳授什么人生真諦。

話音剛落，梁穎的聲音又插了進來，帶著點不滿：“喂！你們幾個，別把人家帶壞了行不行？”

林凱剛被“追打”完，立刻抓住機會反擊，陰陽怪氣地說：“呦！你們看！我說什么來著？大美女來吃飯果然別有用心啊！這不就關心上了？”他故意把字咬得很重。

這句話像根針，精準地扎在梁穎的心尖上，她臉頰瞬間飛起兩朵紅云，又羞又急，想反駁卻一時語塞：“我…我…”陳曦看不過去，挺身而出：“干嘛呢你們！一群人欺負一個女孩子，有沒有點紳士風度！同學之間關心一下怎么了？犯法啊！”梁穎立刻找到了主心骨，也底氣足了，瞪著林凱：“就是！同學關心不行啊？就你多嘴！”伶牙俐齒地懟了回去，噎得林凱直翻白眼。

張霆琛趕緊打圓場，聲音溫和但不容置疑：“好了好了，都少說兩句。你們去吧，我真不抽。李辰浩會，讓他陪你們。”鄧志輝看看時間：“晚飯后自由活動時間多，我們去抽根煙，一會兒上哪找你？這樣吧，你跟著我們去，抽不抽隨你，就當認認地兒。”這個提議算是折中，大家都沒意見。

陳曦則一把拽住想溜號的蘇旭：“你！留下陪我說話，不然…哼哼！”她威脅性地揚了揚小拳頭。蘇旭立刻蔫了，苦著臉點頭。于是，鄧志輝、王濤、林凱、李辰浩，加上張霆琛，幾個男生走向了教學樓角落那個著名的抽煙勝地男廁所。一推門，一股熟悉的混合著消毒水和煙草的渾濁氣味撲面而來。

真是冤家路窄，里面靠墻站著的，赫然是中午才挨過揍的劉建平！他正叼著煙，看到張霆琛等人進來，故意提高音量，陰陽怪氣地對著空氣說：“哎！真可憐，有些人啊，狂得沒邊兒了，等著給自己收尸吧。”

張霆琛腳步一頓，聲音低沉：“你剛才說誰呢？”劉建平下意識地后退了小半步，梗著脖子嘴硬：“說誰誰心里清楚！動了李耀，就別想在這學校有安生日子！看你們還能狂幾天！”張霆琛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把剛才的話又重復了一遍：“我問你，剛才說誰呢？”語氣里的壓迫感陡然增強。

劉建平似乎被這平靜的質問激怒了，也可能是仗著有后手，猛地伸手推了張霆琛肩膀一把：“就說你呢！怎么著？！”話音未落，“啪！”一聲極其清脆響亮的耳光聲在狹小的廁所里炸開！劉建平捂著臉，火辣辣的疼，但他這次沒像中午那樣慫，反而露出一絲扭曲的得意，尖聲叫道：“哥幾個！出來！”隨著他的喊聲，廁所隔間的門幾乎同時被推開，一下子涌出來十來個學生，瞬間把不大的廁所擠得滿滿當當，個個面色不善地盯著張霆琛幾人。原來劉建平早有預謀，在這兒設好了埋伏，就等張霆琛他們自投羅網！

劉建平捂著臉，得意洋洋地看著被包圍的張霆琛，以為會看到對方驚慌失措的樣子。然而，張霆琛只是冷冷地掃視了一圈圍上來的人，嘴角甚至勾起一絲若有似無的輕蔑弧度：“就這點人？想對付我們？塞牙縫都不夠吧？”他的聲音平靜得像在陳述事實。

暴脾氣的王濤早已按捺不住，破口大罵：“日你大爺的劉建平！中午還沒挨夠是吧？今兒非讓你再長長記性！”劉建平沒理王濤，腫著半邊臉，死死盯著張霆琛，帶著報復的快感：“哼！上午你打了李耀，不就是仗著出手快，下手黑嗎？有種別玩偷襲！今兒我請了個真正的高手來會會你！”他話音剛落，人群自動分開一條縫，一個極其壯碩的學生像座鐵塔般挪了出來，幾乎堵住了半個過道。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張霆琛，甕聲甕氣地問：“你就是張霆琛？”語氣里充滿了審視和不屑，“就你這小身板，經得住我一下嗎？”

鄧志輝看清來人，臉色微變：“土狗，你也來趟這渾水？”被叫做土狗的壯漢咧嘴一笑，露出不太整齊的牙齒：“輝哥，別誤會。我不是沖你來的。我就是聽說這小子有兩下子，特意來跟他練練，練完我就走，不摻和你們的事兒。”他活動著粗壯的脖子，發出咔吧的輕響。

鄧志輝還想說什么，張霆琛卻已經上前一步，直接對上了土狗的目光，眼神銳利如鷹：“單挑？可以。但跟我單挑，得有彩頭。你拿什么跟我打？”土狗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蒲扇般的大手一揮：“隨你開！只要你能贏我，讓我干啥都行！”他顯然對自己的實力有著絕對的自信。

“行！打完再說！”張霆琛沒有絲毫廢話，話音未落，身體重心已經微微下沉，左腳前探，擺出了一個簡潔而戒備的起手式，眼神鎖定了對手。土狗見狀，低吼一聲，龐大的身軀卻異常靈活地前沖，兩只大手像鐵鉗般直抓張霆琛的衣領，這是柔道里典型的搶把動作！張霆琛反應極快，擰身閃避的同時，右拳帶著破風聲直搗土狗暴露的肋下！這一拳又快又狠！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土狗龐大的身軀竟展現出了驚人的柔韌性和反應速度，他腰腹猛地一收，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這刁鉆的一拳！并且趁著張霆琛收拳的微小間隙，土狗的左手如同跗骨之蛆，閃電般抓住了張霆琛胸前的衣領！

“糟了！”旁觀的李辰浩心猛地一沉。他看得分明，土狗抓把的手勢極其老道，整個身體重心已經下沉，左腳后撤，右肩和腰部同時發力向后旋轉，這是柔道里殺傷力極強的背負投的起手式！而且看土狗的架勢，絕不是蘇旭那種半吊子的過肩摔可比。標準的背負投一旦成功，會將對手整個身體騰空，以頭下腳上的姿勢狠狠砸向地面！這還不算完，緊隨其后的往往就是一記沉重的袈裟固或者直接用泰山壓頂足以讓人瞬間喪失戰斗力，甚至骨斷筋折！

李辰浩下意識地就要沖上前幫忙。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張霆琛被抓住衣領的身體仿佛瞬間繃緊，他非但沒有驚慌失措，反而在身體即將被巨大的力量帶離地面的瞬間，發出一聲短促而充滿戰意的低吼：“別動！我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