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真沒看錯人。"鄧天嘯的聲音里帶著幾分贊許。"爸!你太過分了!"鄧志輝一能說話就吼了出來,聲音嘶啞得像是砂紙摩擦。張霆琛這才注意到好友的眼角泛紅,顯然是被迫旁觀這場鬧劇時急出來的。
張霆琛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怒火,聲音卻比平時低了八度:"鄧叔叔,這是什么意思?""別怪叔叔。"鄧天嘯剛開口,樓梯上就傳來一陣腳步聲。"老鄧你也真是太過分了。"一個穿著真絲睡袍的中年婦人緩步走下,她嘴上說著責(zé)備的話,眼神卻平靜得像是在討論今天的天氣,"都是一幫孩子,怎么可以這么對他們?"
"媽!你怎么能同意爸這樣做!"鄧志輝的聲音里帶著難以置信。婦人優(yōu)雅地掩口打了個哈欠:"我沒有啊,我睡醒了才聽傭人說的。"她的目光在張霆琛身上停留了一秒,又若無其事地移開。張霆琛的手不自覺地攥緊又松開。他能感覺到李辰浩站在身后,肌肉緊繃得像張拉滿的弓。而角落里,彭志龍正蜷縮著身子,臉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
"叔叔,"張霆琛一字一頓地說,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請給我一個解釋。"鄧天嘯挑了挑眉,突然笑了:"對不住了孩子,來我書房說吧。"李辰浩一把抓住張霆琛的手臂,力道大得讓人生疼。張霆琛搖搖頭,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去看著彭志龍,那小子現(xiàn)在肯定想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
書房里,紅木家具在燈光下泛著暗沉的光澤。鄧志輝一進(jìn)門就踹翻了腳邊的檀木凳子:"爸!你必須道歉!""道歉就不用了,"張霆琛徑直走到窗前,背對著兩人,"我只想知道為什么。"窗外,暮色正在吞噬最后一縷陽光。鄧天嘯點燃一支雪茄,煙霧在空氣中劃出蜿蜒的軌跡:"我鄧天嘯的兒子,怎么能隨隨便便給人當(dāng)小弟?"
張霆琛猛地轉(zhuǎn)身,拳頭砸在實木書桌上發(fā)出悶響:"所以你就設(shè)局試探我?""聰明!"鄧天嘯不怒反笑,"三個測試:舍命救人、身手、頭腦。"他吐出一個完美的煙圈,"你全通過了。"張霆琛突然笑了。他放松身體陷進(jìn)真皮沙發(fā)里,手指輕敲扶手:"叔叔放心,有我一口吃的,就有志輝半口。"
鄧天嘯眼中精光一閃而逝。他狀似隨意地問:"聽說你們幾個都是孤兒?"房間里的空氣瞬間凝固。張霆琛的手指停在半空,鄧志輝猛地站起來:"爸!你再問這種問題,我就""好好好,不問了。"鄧天嘯舉起雙手作投降狀,卻又意味深長地補了一句:"不過那個求饒的小子,留不得。""他只有十六歲。"張霆琛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誰都有害怕的時候。"
離開書房時,鄧志輝拽住張霆琛的袖子:"二哥,對不起..."張霆琛搖搖頭,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你要真知情不報,我反而要重新考慮咱們的關(guān)系了。"大廳里,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彭志龍躲在最角落,臉色蒼白得像張紙。張霆琛大步走過去,一把摟住少年的肩膀:"怎么?以為我要吃了你?"
"二哥,我..."彭志龍的眼淚又涌了出來。張霆琛環(huán)視眾人,聲音洪亮:"今天這事翻篇了!誰要是再提,就是不給我張霆琛面子!"他用力拍了拍彭志龍的后背,"是人都會犯錯,重要的是我們還是一家人。"王濤撇撇嘴,最終也只是嘟囔了一句:"下次再慫,老子第一個揍你。"
夜深了,張霆琛獨自站在陽臺上。他知道,今天這場戲遠(yuǎn)沒有結(jié)束,鄧天嘯跟西裝男子的眼神,還有那個看似置身事外卻處處透著古怪的鄧夫人...夜風(fēng)吹亂了他的頭發(fā)。遠(yuǎn)處,城市的燈火明明滅滅,像極了他們不可預(yù)知的未來。
清晨,昨夜那場驚心動魄的"游戲"仿佛從未發(fā)生過。張霆琛活動著仍有些酸痛的手腕,那里還留著繩索勒出的紅痕。鄧家的早餐桌上,鄧夫人正優(yōu)雅地為每個人盛粥,瓷勺碰在碗沿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我媽做的皮蛋瘦肉粥可是一絕。"鄧志輝嘴里塞滿食物,含糊不清地說。他額角的淤青在晨光中格外明顯,那是昨晚掙扎時留下的。李辰浩突然放下筷子:"志輝,你那天為什么會被李耀一腳踹倒?"他的目光銳利如刀,"以你的身手..."
鄧志輝的表情僵住了,粥碗在手中微微傾斜。鄧天嘯輕咳一聲,聲音不輕不重,卻讓整個餐廳瞬間安靜下來。"我從小就被要求隱藏實力。"鄧志輝放下碗,手指在桌面上敲出不安的節(jié)奏,"我爸說不到生死關(guān)頭,不能顯露真本事。"
張霆琛若有所思地攪動著粥碗,米粒在濃稠的湯汁中緩緩下沉。他突然抬頭:"下周要軍訓(xùn)?""嗯,就在學(xué)校。"鄧志輝點頭,"最倒霉的是可能趕上初雪..."陳曦的勺子"當(dāng)啷"一聲掉在盤子上:"大冬天軍訓(xùn)?學(xué)校瘋了吧?""據(jù)說是學(xué)國外軍校..."鄧志輝的話被蘇旭的哀嚎打斷。"老子最怕冷了!"蘇旭夸張地抱住雙臂,"到時候非得凍成冰棍不可!"
周一清晨,寒風(fēng)吹得人臉生疼。教室堆滿了墨綠色的軍訓(xùn)服,像一座小山。張霆琛隨手拿起一件,布料粗糙得像是砂紙。"這特么是麻袋吧?"王濤拎起一件在自己身上比劃,衣服下擺直接垂到了大腿。蘇旭來串門,他的情況更糟,他套上的軍訓(xùn)服大得能裝下兩個他,袖口垂到膝蓋,活像個穿著軍裝的稻草人。
"哈哈哈!"王濤笑得直拍桌子,"蘇旭你演話劇呢?"蘇旭漲紅了臉,一把扯下衣服摔在地上:"破學(xué)校!等老子有錢了非得把它買下來拆了不可!""就你?"王濤挑釁地?fù)P起下巴,"敢不敢單挑?贏了老子把衣服讓給你!"
蘇旭眼睛一亮,二話不說脫掉上衣:"大家都聽見了啊!這小子說話不算數(shù)你們可得幫我!"話音未落,王濤已經(jīng)像頭小豹子般撲了上去。兩人在地上滾作一團,撞翻了好幾把椅子。教室里塵土飛揚,同學(xué)們紛紛退開,有人起哄,有人叫好。
"一對瘋狗!"一個尖利的聲音刺破喧囂。張霆琛轉(zhuǎn)頭,看見劉建平站在門口,臉上掛著譏諷的笑。他身后跟著幾個陌生面孔,其中一個滿臉橫肉的男生正惡狠狠地瞪著這邊。
"你說誰呢?"張霆琛的聲音很輕,卻讓教室里的溫度驟降。劉建平不自覺地后退半步:"說誰誰心里清楚。"王濤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周五那些人是你叫的吧?"劉建平的瞳孔猛地收縮,喉結(jié)上下滾動:"什么周五?我不知道!"
鄧志輝緩步上前:"再敢找校外的,哼..."他故意沒說完,但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操!你威脅誰呢?"那個陌生男生突然上前,卻被劉建平一把拉住。幾人灰溜溜地離開了教室,背影寫滿了心虛。蘇旭湊到王濤耳邊嘀咕了幾句,兩人臉上同時露出狡黠的笑容。李辰浩皺眉:"你倆別惹事。""我們像惹事的人嗎?"蘇旭一臉無辜,眼睛卻閃著狡黠的光。
操場上,穿著軍裝的梁穎英姿颯爽,腰帶束出纖細(xì)的腰身。張霆琛看得有些出神:"真好看..."
梁穎的臉?biāo)查g紅得像熟透的蘋果,拉著陳曦落荒而逃。身后傳來此起彼伏的起哄聲,張霆琛作勢要追,眾人一哄而散。
上午的訓(xùn)練枯燥乏味。教官的吼聲在寒風(fēng)中顯得格外刺耳:"立正!稍息!向左轉(zhuǎn)!"解散哨聲響起時,張霆琛突然發(fā)現(xiàn)蘇旭和王濤不見了。他心頭涌上一絲不祥的預(yù)感:"這倆惹事精..."
此時的廁所里,蘇旭和王濤正把劉建平堵在墻角。劉建平嘴里的煙掉在地上,火星在潮濕的地面上慢慢熄滅。"平哥,這身衣服怎么樣?"王濤笑嘻嘻地扯了扯自己過小的軍訓(xùn)服。劉建平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身邊的跟班已經(jīng)變了臉色:"老大,他們想搶衣服!"戰(zhàn)斗結(jié)束得很快。蘇旭一個肘擊放倒兩人,王濤則用膝蓋狠狠頂在劉建平肚子上。當(dāng)劉建平蜷縮在地上干嘔時,兩人已經(jīng)開始扒他的衣服。
"老實點!"蘇旭一巴掌扇在劉建平臉上,"再動連褲衩都給你扒了!"當(dāng)張霆琛等人找到他們時,兩人已經(jīng)換上了合身的軍訓(xùn)服,正對著鏡子臭美。"衣服哪來的?"李辰浩瞇起眼睛。王濤轉(zhuǎn)了個圈,軍服筆挺:"平哥賞的!"遠(yuǎn)處傳來劉建平歇斯底里的吼聲:"王濤!蘇旭!老子跟你們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