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昨晚的風波，程亦可一晚上沒睡好。一大早來到公司也是沒精打采的。

于簡滑動椅子靠近程亦可：“程亦可，你昨晚偷東西去了嗎？”

“偷”這個字立馬讓程亦可想到昨晚那件事。她狠狠地瞪了一眼于簡。

于簡嬉皮笑臉：“你看公司郵件了嗎？”

“沒?！背桃嗫蛇€沒來得及查看，心中又好奇，便一邊登陸賬號，一邊問，“發(fā)生什么大事了嗎？”

“也沒什么大事?！庇诤喌皖^一笑，“就是公司為了解決大家單身問題，鼓勵大家談戀愛?！?/p>

程亦可：“。。。。。?！边@是什么奇葩事件。

于簡接著說：“只要內(nèi)部員工結(jié)婚，公司會發(fā)8888的結(jié)婚禮金。”

程亦可是不信的，還以為于簡在開玩笑。她打開郵件箱，果然有這樣一封群發(fā)郵件。

鼓勵談戀愛是真的，8888的結(jié)婚禮金也是真的。

程亦可不禁在心里感嘆一句：神仙公司呀。

于簡靠了靠程亦可的椅子：“怎么樣？有沒有打算放棄你那個網(wǎng)戀對象，找個公司的處處？”

程亦可翻了個白眼兒，沒搭理他。

她仔細又看了一遍那封郵件。這郵件只說了公司員工，那大佬算不算呢？她能拿到8888嗎？

不過，好像這樣一來，他們公開關(guān)系指日可待了。

程亦可正得意，便晃見辦公室門口進來一人。

是徐菓。

他怎么會來？而且還是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來，程亦可看了看電腦上的郵件，難道這就要公開了？

程亦可不自覺捏緊鼠標，然后低頭，不敢看他。

徐菓走近，敲了敲桌面：“你進來?！?/p>

程亦可愣了一下，剛想站起身，便看見于簡跟著徐菓進了辦公室。

這是，什么情況？

他們聊了蠻久的。

于簡出來的時候明顯心情不佳。程亦可下意識是徐菓罵了于簡，不禁有些心疼他。

程亦可看著緊閉的辦公室，靠近于簡：“徐工罵你了？”

“沒！”

程亦可蹙眉：“那你怎么不高興？”

于簡轉(zhuǎn)頭，奶呼呼的臉上，神情格外認真。

程亦可很少見他這樣，不禁坐直了身子，不安詢問：“怎、怎么了？”

于簡看了她好幾秒，突然嘆口氣，嘲諷了一句：“你還是多提升提升自己技術(shù)吧！”

what？

程亦可被懟地毫無征兆，猝不及防。

自己明明在關(guān)心他，真是好心沒好報。

她冷哼一聲，剛想滑動椅子回自己工位，卻被于簡一手抓住椅子拉了回來。

程亦可整個椅子旋轉(zhuǎn)180°，直面于簡。他雙手扶住程亦可椅子雙側(cè)，把她定在自己面前。

程亦可看著他，突然有些慌神。

于簡盯著她：“程亦可，我要離開研C了?！?/p>

離開？程亦可砸砸嘴巴，第一反應(yīng)是他要離職，不過馬上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是離開研C，不是離開TX。

程亦可問：“是去徐工的新部門嗎？”

“你知道？”

程亦可打著哈哈：“嗯，我研A有個朋友也要去，我聽她說的。”

于簡點了點頭：“周末接到通知的，我本來已經(jīng)拒絕了?！?/p>

“拒絕？”程亦可納悶，“多好的機會，為什么要拒絕？你腦子被門夾了？”

于簡沒說話。

程亦可聯(lián)想到剛才徐菓叫他去談話，大概明白了。

程亦可嘆口氣，拍了一下于簡的肩膀：“小朋友，別怕累，這可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現(xiàn)在苦一點，將來甜十分。。。。。。”

她還沒說完，辦公室門打開，徐菓走了出來。

他眼神在程亦可方向掃了一圈，然后離開。

程亦可也沒在意，繼續(xù)安慰于簡：“你現(xiàn)在多努力努力，將來找女朋友不是更加分？”

也不知于簡是不是想通了，他回過身子不再說話。

因為這封郵件，程亦可這幾日覺得公司里突然多出好多情侶。

往日，公司雖然明面上說過不反對辦公室戀愛，可是大家多多少少還是有所顧忌的，就像她一樣。

現(xiàn)在，明明確確的鼓勵政策，大家也不再藏著掖著。

這些天，徐菓好像忙了起來，時不時還會去公司，有時候也會比程亦可更晚回家。

十二月十六號。

徐菓三十歲的生日。

程亦可準備的禮物雖然已經(jīng)沒了驚喜，可是這是她陪他的第一個生日，也算是特別有意義。

正好，徐菓今天也來公司了。

下午臨近下班，程亦可給徐菓發(fā)消息。

【一顆小橙子】：今天一起走。

最近，程亦可感受著公司的戀愛風氣，心里的顧慮少了很多，加上今天是大佬的生日，她想和他一起回家。

很快，徐菓便回消息了。

【糖油菓子】：好。

程亦可看著手機嘴角上翹，然后打字。

【一顆小橙子】：我先去地下車庫等你。

【糖油菓子】：行。

下了班，程亦可直奔地下停車場，他的車子有固定的車位。

上次，徐菓將她手機的藍牙與車子連接了，所以，她可以先上車等他。

程亦可還是有些緊張，雖然心理給自己做了建設(shè)，但實踐起來還是怕被人看見。

她繞了兩圈才到車位。

車輛不遠處，一個男人靠在旁邊抽煙，程亦可覺得有些眼熟，以為是公司同事，便想等一會兒再過去。

她瞥見男人腳下數(shù)不清的煙頭，似乎已經(jīng)在那兒等了很久了。

程亦可目光停留在那張臉上，突然想起來，這人是上次找大佬麻煩的那個親戚。

怎么又來了？

今天可是大佬的生日！

程亦可思索一番，走上前，停在那男人面前。

男人一眼就認出了程亦可，他吐出一口煙霧：“又是你！”

程亦可也不知道他怎么混進來的，她放在衣兜里的手不禁捏緊拳頭，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兇一點：“你不走，我就報警了?！?/p>

男人眼神忽地發(fā)狠，隨即他手上的煙頭朝程亦可扔了過來。

程亦可穿著白色羽絨服，胸前瞬間被煙頭燙了一個大洞，一股燒焦味兒傳來。

她低頭看了一眼那個燒焦的洞口，周圍一圈黑黃色。

程亦可抬頭：“今天是他生日！”

“哼。”男人表情冷漠不屑，“不是生日，我還不來了呢?！?/p>

程亦可覺得自己想要打感情牌真是大錯特錯。

她轉(zhuǎn)身向電梯口走去，程亦可決定先阻止大佬過來，然后叫保安把這個人弄走。

可是，她還沒走出兩步，便看見徐菓的身影。

徐菓穿著修身西裝，外面是黑色大衣，步子極快。

他走近，一把把程亦可拉至身后，程亦可被拉了一個踉蹌，又很好的被他穩(wěn)住了。

男人見了徐菓，眼睛發(fā)光，笑容訕訕地走近：“徐菓，拿點錢花花?！?/p>

徐菓并未搭理他，拉著程亦可抬腿往車輛方向走去。

男人臉上的笑容僵硬，隨即跟上他們，死纏爛打：“徐菓，最后一次，真最后一次。”

程亦可只感覺徐菓又把自己扯到了另一個方位，離那男人更遠了些，不過，他們的腳步未停。

男人突然上手拽住徐菓右手，卻被徐菓甩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男人在身后罵罵咧咧：“徐菓，你忘記你小的時候來我家低聲下氣，求著借錢的樣子了嗎？怎么現(xiàn)在發(fā)達了，就翻臉不認人了？”

程亦可感覺徐菓握住自己肩頭的手緊了緊，她回頭看了一眼，正好對上男人的視線，隨即馬上回頭。

男人站起身，跟著向前：“你今天必須給點錢花，要不然。。。。。。要不然我可不保證你這小女朋友會不會被我纏上！”

徐菓蹙步，冷聲道：“你說什么？”

男人似乎找到了徐菓的弱點，笑嘻嘻看了一眼程亦可，隨即滿臉諂媚，伸出手比了個一：“真最后一次。”

“不行。”程亦可抬頭看著徐菓的下頜，“哥哥，不行?！?/p>

這種人，永遠不會是最后一次。

縱容，只會增長他的邪風氣焰，越陷越深。

“臭婊子！”男人眼看徐菓就要妥協(xié)，卻被這女人勸住，不免惱羞成怒，“不想死就給我閉嘴。”

程亦可感覺到徐菓握緊的拳頭，她拉了拉徐菓的大衣袖口，小聲道：“我們走?！?/p>

過了好幾秒，程亦可看見徐菓眉梢微微舒展，然后再次轉(zhuǎn)身。

他們走近車輛，車輛閃了兩下燈，隨即車門把手彈開。

徐菓護著程亦可去拉副駕駛車門。

程亦可隨即聽見靠近的腳步聲，在寂靜的車庫內(nèi)格外明顯。

她微微側(cè)頭，就見那男人向他們這個方向奔近，而他手里明晃晃的，是一把長約十厘米的短刀，在昏暗的車庫內(nèi)折射出刺眼的光。

程亦可想也沒想，迅速擋在徐菓身前。

她知道，自己對徐菓的愛。

可是到了這一刻，好像才被內(nèi)心佐證，這份愛，比愛自己更多。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按了慢放鍵。

程亦可看見面前男人狠厲的面部表情逐漸失控，然后變?yōu)轶@恐。

男人顫顫巍巍退后兩步，然后頭也不回的跑走了。

程亦可低頭一看，血已經(jīng)染紅了白色羽絨服。

徐菓全是血跡的手緩緩松開，小刀落地發(fā)出清脆的聲音，在車庫回蕩，伴隨著男人跑遠的腳步聲。

下一刻，她便被徐菓轉(zhuǎn)了個身，然后白色羽絨服拉鏈被拉開。

只是羽絨服被劃破了，程亦可安然無恙。

程亦可抬頭，徐菓冷白色的皮膚此刻更白了，他額頭絲絲細汗。

而他，還在把自己的羽絨服再次拉好。

程亦可這才從剛才那一幕中回過神，她看見血順著徐菓的手腕流向他的大衣袖口，與黑色融為一體，還有一些血從他指尖一滴一滴落地，像一朵朵小花在地上炸開。

冷靜！程亦可在心里默念這兩個字。

她迅速摘下徐菓的領(lǐng)帶，然后綁住徐菓的右手手腕。

程亦可的手有些顫抖，使不上勁兒。她便用牙齒咬住領(lǐng)帶一端，使勁拉緊。

她看見徐菓手心裂開，血肉外翻。

現(xiàn)在叫救護車肯定沒有自己開車快，程亦可拉開車門，讓徐菓坐上去：“哥哥，我開車，去醫(yī)院。”

徐菓聲音低沉，應(yīng)了一聲：“好?！?/p>

公司附近就有一家醫(yī)院。程亦可拿了駕照之后很少開車，要是放在以前是沒這個膽子開這么快的。

可是現(xiàn)在，她只想開快一點，再快一點。

她想看看旁邊的徐菓，又怕開車分心。一路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到了醫(yī)院。

徐菓到了醫(yī)院已經(jīng)嘴唇發(fā)白，他直接被護士接走。

程亦可依照護士要求去繳費，去辦手續(xù)。

好久之后，她坐在手術(shù)室外面的椅子上，眼睛看著“手術(shù)中”那塊明亮的牌子，手腳還忍不住發(fā)抖。

知道眼睛有些干澀，程亦可才收回目光。她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血跡，還有手上已經(jīng)干涸的血，她忍不住用手去搓，那些血跡便呈小塊狀剝離皮膚，可是，也僅是這樣，那些血跡留下的印記，怎么也搓不干凈。

程亦可吸吸鼻子，眼淚終是止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