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虞指甲掐入掌心。

掌上明珠四個字如同一記耳光，狠狠落在她臉上。

因為她原本不姓明。

謝昀屏住呼吸，沒有打擾。

明珠繼續道：“ 后來父親的初戀離婚，他們舊情復燃。而母親當時檢查出肝癌，她什么都沒說。只在臨終前對我說，別恨父親。到死她都覺得是自己的錯，覺得是自己拖累了父親。可當時她也不知情啊，她只是錯把那個男人因感激和愧疚做出的補償當成了愛。她已經死了，為什么還要背負污點被人詬病？”

她眼里漸漸流露出怨恨和憤怒。

謝昀立即掉頭看向明虞，目光冷漠。

明虞剛才說的話，直播間的人都聽見了，辯無可辯。

原配挾恩圖報是假，初戀藕斷絲連才是真。

明珠的媽媽就是道德感太重，生生把自己熬死了，就為了給明虞的母親騰位置。

“母親去世后三年，父親再婚，我多了一個妹妹。母親總說她對不起父親，連帶著我也覺得自己有罪。”

謝昀語氣顫抖，聲音艱澀。

“所以在明虞對你說，要你把我讓給她來替你母親贖罪的時候，你答應了。”

明珠垂下頭，眼中分明有淚。

“對不起。”

謝昀滿目心疼，他搖頭，“我知道你一定有苦衷。可我太沒用，連逃出去找你都做不到，讓你吃了那么多苦。”

明父或許對自己的原配妻子是有感情的，但人走茶涼，初戀進門，又生了兒子。曾經她獨有的父愛被分成了三份，爺爺去世后，她越發覺得自己在這個家是多余的存在。

明虞則不同。

她媽本身就出身豪門，又有初戀濾鏡在。明父愛屋及烏，再加上心疼她親生父親那邊重男輕女，自然對她十分偏愛。

在謝家看來，明虞顯然比明珠更有聯姻價值。

所以在謝昀想要去找明珠的時候，被父母鎖在了家里，所有通訊工具被沒收，銀行卡也被凍結。

他毫無辦法。

而現在——

“明珠，等我走完離婚程序，就去找你。這次，誰也別想再把我們分開。”

“我不同意離婚。”

明虞被那兩個字刺激到了，聲音幾乎尖銳。

謝昀冷冷看著她，“當初我們結婚是為什么，你心知肚明。”

明虞瞳孔一縮，嘴唇顫抖，悲涼道：“你當真對我那么絕情？五年啊，不是五個月，也不是五天。我自問是個好妻子，為什么你就是看不見我？”

謝昀語氣冰冷，近乎殘忍。

“那天你為什么會來我的房間？我媽只給我下了藥，你是有機會求救的，可你沒有。明明是你們合謀算計我，又何必裝出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你媽以此脅迫我，如果不跟你結婚，就讓明珠身敗名裂。我只恨當時羽翼未豐，只能妥協。和你在一起的這五年，每一天對我來說都是煎熬。”

明虞臉上血色盡失。

“這五年來你對我的好，都是假的？”

“不然呢？”

謝昀恨聲道：“當初要不是你媽不知廉恥，給人做小三，蘇阿姨怎么可能郁郁而終？她懷著孩子逼宮，差點氣得明爺爺腦溢血。做錯事的從來不是蘇阿姨和明珠，是你媽。”

“你胡說！”

明虞臉色因激動而漲紅，“要不是她媽橫插一腳，我媽怎么會被迫分手，去聯姻給人做后媽？我也不至于受盡白眼，被人欺辱。”

謝昀滿臉嘲諷，“到現在你還在倒打一耙。”

他看向手機里面露疑惑的明珠，道：“明珠，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當初你爸跟蘇阿姨結婚，是為了繼承權。”

明珠眼睛睜大。

“什么？”

事到如今，謝昀也顧不得什么豪門**，他只想挽回心上人。

“明爺爺當初收養蘇阿姨，是拿她當女兒養的。所以他提前立了遺囑，將自己的股份一分為三，分別給他的兩個兒子和蘇阿姨。你爸是次子，為了得到蘇阿姨手中的股份爭奪繼承權，才跟她結婚的。蘇阿姨不是第三者，你們都沒有錯，罪魁禍首是你爸。是他利欲熏心拋棄初戀，又不敢承認，潛意識里便將一切罪過強加在你母親身上。尤其是在他得知自己的初戀嫁人后過得不好，便覺得是你們母女的過錯。等明爺爺去世，你們就成了他的污點。”

明珠臉色蒼白，只覺得自己一瞬間墜落深淵。

原來真相，竟是這樣的。

謝昀憐惜又心疼，他伸出手，想要輕撫她的臉，卻只摸到冰冷的手機屏幕。

“若非如此，當初那個女人怎么敢明目張膽的威脅我？明虞又怎么敢把你趕走？他們沆瀣一氣，你四面楚歌，而我，無能為力。”

明珠蠕動著唇，眼淚先落了下來。

她想問為什么，卻又覺得這三個字太過蒼白無力。

還能為什么呢？

人性罷了。

彈幕早就炸翻了天。

【麻木：不行了，我要哭死，他倆也太虐了。】

【我又不是星星發什么光：靠，這對母女簡直如出一轍的惡毒，還有那個渣爹，親生女兒被逼遠走異國，繼女當成寶。麻蛋，都是人渣，畜生不如。】

【愛恨歲月里：懷著孽種還要偽裝受害者的，能是什么好東西？剛才嚷嚷著我們大師說話刻薄的人呢？來，讓我看看都是什么奇葩。】

【愛是救贖：我錯了，我道歉，以后我再也不亂發評論了。】

【暖瞳：他倆本該是一對璧人，卻被這群渣渣強行拆散。姐姐好可憐，姐姐的媽媽也好慘。明明是被渣男騙了，還要被貼上第三者的標簽。】

明虞的謊言被拆穿，不看評論她也知道自己必然被萬人唾罵。

明珠滿眼蒼涼。

“大概是我們緣分不夠，所以才會有這樣那樣的劫難。”

誰說的？

步薇當即道：“你倆就是正緣，將來還會有一對龍鳳胎。”

謝昀一喜，“當真？等等，你是誰？”

步薇：“…”

她難得被噎，彈幕瞬間一片哈哈哈。

“我是算命主播。”步薇選擇原諒這個戀愛腦（褒義的），“你妻子搶中了我的連線。”

“她不是我妻子。”

謝昀下意識否認，他看向面露絕望的明虞，“當初就算沒有你，你媽也會逼走明珠，她的手段只會更狠。說到底是我自己無能，不能全怨你。但五年期限已滿，這段婚姻也該結束了。等你出院，我們就去民政局離婚。”

明虞面色蒼白，“如果我不答應呢？”

“那我就起訴。”謝昀語氣冷漠，“胎兒12周就能驗DNA，你也不希望自己的丑事鬧到法庭上。”

明虞凄涼一笑。

直播間已經將他們的對話全部錄了下來，她已經身敗名裂了。

當年她媽媽威脅謝昀的那些話，終于扎向了她自己。

“把手機給我。”

謝昀這才意識到什么，沉默的把手機遞給她。

明虞選擇無視那些不友好的彈幕，問步薇，“你剛才說，不離婚，我就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