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去砍根棍子,把刀綁上去!”陳無忌興奮吩咐道。
這頭灰狼看到他探頭居然還敢對他齜牙咧嘴。
小孽畜怕是不知道世間刀為何物!
袁秀才跑到一旁砍了一根筆直的木棍,然后用麻繩將刀一圈一圈的捆扎了上去,做了個草率版的青龍偃月刀。
“敢不敢殺?”陳無忌問道。
“敢!”袁秀才斬釘截鐵說道。
“好,盯著它的眼睛,捅他!”陳無忌喝道。
袁秀才答應的很大聲,可往坑邊一站就害怕了,腿肚子有些抽筋,握著刀的手都嘩啦啦的抖個不停。
但他還是死死的瞪著眼睛盯著下方陷坑里的灰狼,直視著那雙生性兇惡,眼眸極具壓迫和穿透力的眼眸。
“啊!”
袁秀才忽然繃直了雙腿,鼓蕩著渾身的力氣嘶吼了一聲。
他高高舉起刀,猛地一刀戳了下去。
一刀,兩刀……
袁秀才揮舞著手臂,眼睛越瞪越大,瞪的眼球好似都快要從眼眶里蹦出來,瞪得澄澈的眼白上彌漫上了血絲。
陳無忌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
他沒有給予任何的鼓勵,也沒有教他該用什么樣的方式。
袁秀才已經經歷了很多的東西,他現在需要直面生活并勇敢向生活拔刀的膽魄和勇氣,需要成長。
在這個年紀,他能有這樣的韌性已經非常的不錯了。
但陳無忌覺得還不夠。
父母早喪,家徒四壁,衣食無依,看盡了人情冷暖。
這些苦難,是磨刀石。
但,也是一座能把人渾身所有骨氣和膽魄全部壓沒了的高山。
這兩個少年到底是在苦難的泥潭里浴火重生,還是就此被壓折了脊梁,學會一輩子卑躬屈膝,做個聽話溫順只為三餐四季的下人,依舊尚未可知。
直面猛獸的眼睛,并勇敢向它拔刀,是鍛煉膽魄最極致的方式。
有這樣一個機會,陳無忌自然也愿意指點袁秀才一下。
好在袁秀才并沒有讓他失望。
他并沒有在袁進士的庇佑下,活成一個向苦難妥協,抱怨生活的慫包。
“無忌哥,狼死了!”
袁秀才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將染血的刀從陷坑里提了上來。
陳無忌目光淡漠的瞥了一眼,“確定死透了?”
“我扎穿了它的脖子,肯定活不了。”袁秀才喘著粗氣說道。
陳無忌這才走到了陷坑旁邊,探頭看了一眼。
確認袁秀才的判斷沒錯之后,他說道:“往后不管是對人還是對獵物,一旦動刀,必須要確認它徹底的死透了。”
“補刀這個好習慣,要牢牢記住。哪怕你認為他徹底的死透了,也不要覺得補那一刀多余。一旦敵人有一口氣在,到時候死的就會是你。”
“是!”
袁秀才高應了一聲,咬著牙關又把刀伸進了陷坑里,照著狼的腦袋狠狠來了一下。
陳無忌這才滿意點頭,“把繩子拿過來。”
袁秀才將繩索抱了過來,主動說道:“無忌哥,我下去吧。”
“當然你下去,我現在可比你還廢,你別指望我。”陳無忌笑道,“下去,繩索捆住狼的兩端,先把狼弄上來。”
“好。”
陳無忌的外傷已好了個七七八八,但因為這一次傷及了臟腑,為了保險起見,他并不打算出大力氣。
還是一口氣修養好了再說,也不著急在這一天兩天。
袁秀才跳進了陷坑里,在綁好之后將繩索扔了上來。
陳無忌將繩索的另一端在旁邊的樹干上繞了一圈,然后又重新扔給了陷坑里的袁秀才,“抓住,借助墻壁的力量,拉!”
“哦。”
少年抓住繩結,使出了渾身的力氣……
坑里的狼紋絲未動。
陳無忌看了看,無奈只好自己上手。
他剛剛才想著不出大力氣的。
這破嘴,跟他反著來倒是妙的很。
陳無忌搭了把手,兩人合力終于將狼從深足兩米多的陷坑里拽了上來。
隨后,二人故技重施又將黃羊拉了上來。
陳無忌砍了幾根木棍,將它們捆在一起,做了簡單的木橇,然后將黃羊和灰狼的尸體堆疊在上面,又把沒死的狐貍和兩條麻袋一起綁在一旁。
做完這一切,陳無忌等袁秀才休息的差不多之后,兩人又把其他的陷阱檢查了一遍,拎回來了一只狗獾和一只兔子。
“我在前面拉,你在后面踩著,仔細著點,你要是踩不穩,我可就交代了。”陳無忌拉起繩索對袁秀才笑著叮囑了一句。
拉著這些獵物下山倒是不吃力,但一個不慎,他容易被撞飛。
“知道了無忌哥。”袁秀才踩在后面的木棍上,雙手抓住了繩索。
這么做可以增加后方的力量,避免木橇因為慣性沖到山下去。
稍微費了一點功夫,陳無忌和袁秀才終于趕到了山腳處的草甸。
袁秀才跑過去看了一眼,回來跟陳無忌說道:“無忌哥,三叔他們已經不在了,那些牛也不見了。”
“那就不管了,我們回去。”陳無忌說道。
“嗯。”
下山的路雖然難走,但不怎么費力氣。可到了平緩處,一大一小差點累了個夠嗆。
獵物不是很多,可加起來卻足有三百斤左右。
在這里面,灰狼是最重的,差不多一百四、五十的重量了。
心里念叨著不想在這個時候出大力氣的陳無忌,算是把力氣給出美了。
如果沒有受傷,這點重量并不算什么,陳無忌一個人都能扛回去。
可這一次受傷搞得他有些虛。
等到村口的時候,他眼前都快冒星星了,喉嚨里更是如著了火一般。
“他們在干什么?”陳無忌一屁股坐在道旁的土坎上,下巴往村口的方向一揚,有氣無力對袁秀才問道。
那里圍了一大圈的人,熙熙攘攘的,好像一個村的人都出來了。
袁秀才疲憊的看了一眼,“我,我去看看。”
“算了,歇會兒再說。”陳無忌攔住了他。
這小子也被累了個夠嗆,雙腿都在打哆嗦,汗水連衣服都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