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姿拉開車門,坐進后座,臉上不自覺地帶上了明媚的笑容。
裴衍之靠在座椅里,閉目養神。
車窗外的霓虹燈光流轉而過,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他看起來矜貴又疏離。
“阿衍,”林清姿的聲音帶著欣喜,“今天怎么來得這么早?我還以為要等你一會兒呢。”
裴衍之緩緩睜開眼,深邃的眸子沒什么焦距地看向前方,眼神晦暗難明。
他淡淡地開口,聽不出什么情緒:“去哪家店?”
林清姿習慣了他的冷淡,并不在意,往他身邊靠近了些。
她側頭看著他:“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去那家新開的法餐。”
她說完,忽然想起今天的事,有些驚訝地說:“對了阿衍,說起來真巧,我今天在家里見到顧太太了。”
裴衍之眼睫輕輕顫了顫。
林清姿繼續道:“她竟然是來給阿晟上課的鋼琴老師!我見到的時候都嚇了一跳呢。”
裴衍之平淡地回了兩個字:“是嗎。”
林清姿自顧自地說下去:“阿晟可喜歡她了,一直夸她漂亮又厲害……但是……”
她頓了頓,語氣帶上些許不解:“顧太太怎么會出來做兼職呢?顧家……難道不知道嗎?這……”
她話說到一半,似乎覺得在背后這樣議論別人不太妥當,便及時停住了。
裴衍之的下頜線繃緊了一瞬,雖然他的表情依舊淡漠。
看似不在意,實則每一個關于她的字眼,都清晰地落入他耳中。
見裴衍之久久沒有回應,林清姿以為他不愛聽這些瑣事。
她伸出手,親昵地攬住裴衍之的手臂,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帶著點撒嬌的意味說:“不過顧太太鋼琴彈得好像真的很好哦。阿衍,你說……我要不要也請她教我彈鋼琴呀?這樣以后……你也能聽到我彈琴了。”
“不必。”裴衍之開口,聲音冷硬。
林清姿愣了一下,她錯愕地抬起頭,看向他冷峻的側臉,眼底閃過一絲受傷。
她有些失落地垂眸。
其實,裴衍之喜歡聽鋼琴曲這件事,她也是道聽途說,從未得到過他本人的確認。
她第一次見到裴衍之,是在一場家族宴會上。
說是宴會,實則就是雙方長輩精心安排的相親局。
他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眼神疏離,獨自站在露臺的欄桿邊,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那樣英俊,那樣耀眼,卻又那樣冷漠,像高懸于夜空,遙不可及的寒星。
只那一眼,她就心動了。
相比她的滿腔熱情,裴衍之的態度始終是淡淡的,客氣又疏遠。
后來的幾次見面,也更像是完成任務走流程。
她只能努力地去打聽他的情況,試圖投其所好。
她問過他身邊的兄弟朋友,裴衍之喜歡什么。沒人能說準,只有一個朋友含糊地提過一句,說他好像對鋼琴曲有點興趣。
于是她試著邀請他一起去聽音樂會,卻被他回絕。
那時她便想,可能他并不喜歡鋼琴曲吧。
林清姿嘆了口氣,環抱住裴衍之的手臂,將臉頰重新貼靠上去。
他的冷漠,她早已習慣。
身處這樣的家族,婚姻大事從來不由自己做主,能嫁給自己第一眼就喜歡的人,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她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她只需要做好裴家未來的女主人就好,其他的,不能強求,也不該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