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萬籟俱寂。

白日里廝殺吶喊的靖邊屯陷入了沉睡，只有呼嘯的北風刮過堡墻，發出嗚嗚的聲響，如同亡魂在低語。

陳洛悄無聲息地起身，沒有驚動已經熟睡的秦韻腴。

他穿上一件染血的灰色布衣，拿上一個像大夫出診經常背的木箱，來到屯堡。

屯堡有六名配軍正在值夜。

守在屯堡大門的兩名配軍見有人靠近，立刻舉起長矛低喝：“什么人？”

“是我。”

兩名配軍見到是陳洛，立刻行禮：“參見屯長！”

“嗯。”

陳洛點點頭，直接進入屯堡。

屯堡內除了一大片空地外，還有十幾間營房。

另外有兩名配軍，正守著其中一間營房。

因為那間營房內，關押著白日俘虜的五個胡人。

兩名配軍見到陳洛，也趕忙上前來行禮。

陳洛點頭“嗯”了一聲：“把房門打開。”

“是！”

兩名配軍立刻打開營房門。

低矮陰暗的營房內，一股混雜著血腥和汗臭的氣息撲面而來。

一名配軍點燃油燈為陳洛照明。

借著油燈昏黃的亮光，陳洛看清了營房里蜷縮在一起的五個胡人。

他抬手指向跪地投降的那個胡人。

“把他帶到隔壁這間房來。”

陳洛說完直接進入隔壁房間。

很快兩名配軍拖著陳洛選的胡人走進房間，然后行禮告退。

胡人緊張地看著陳洛。

陳洛沒理會胡人，他坐在一張桌子后面。

桌子上擺放著油燈。

陳洛打開帶來的木箱，先是從木箱里取出一張白布攤開，鋪在桌面上。

然后陳洛從箱子里，將工具一件件取出來。

工具有手術刀、手術剪、止血鉗、顱鉆、手搖骨鉆、骨膜剝離器……

陳洛每取出一件工具，就會用胡語介紹它的名字和功能。

這胡人聽得直冒冷汗，全身不停顫抖。

陳洛把所有的工具都展示完后，這才開始詢問：“你叫什么名字？”

“扎巴勒！”

這胡人忙不迭地回答。

“你們的營地在哪里？有多少人馬？”

“在黑風谷，從這里往西北方向走，大約三十里地的距離。

現在谷里大概還有兩百多名戰士，剩下的是婦孺和奴隸，大約有一千多人的樣子。”

“那個穿白甲的，是什么身份？”

陳洛很隨意地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

扎巴勒的身體瞬間繃緊了，眼神開始躲閃，嘴唇囁嚅著。

“他……他就是一個普通的……”

“我現在問你的每一個問題，等下都會找你的同伴再問一遍。

你考慮清楚再回答我。

如果等下你同伴的回答與你的回答不符，我會挖個坑把你埋起來。

然后在你頭頂開個口子，往口子里灌入水銀。

這時你會覺得全身奇癢無比，你會拼命地往上鉆。

很快你整個人會從土里鉆出來，但你這一身會完整地留在土里。”

陳洛聲音平靜，仿佛在講一件很普通的事。

扎巴勒全身不停顫抖，粗獷的大臉上滿是掙扎猶豫之色。

陳洛等待片刻后，緩緩站起身來。

扎巴勒連忙回答：“他叫石玄刀，是荻義王的第九子！”

“荻義王？”

陳洛眉頭皺了起來。

荻族是最早追隨大齊晉王石黎天的胡人部族。

大齊分裂成南齊和北齊后，石黎天請求北齊的傀儡皇帝高威，封荻族可汗為“義王”，并賜姓為石。

從那以后，荻族的可汗全被稱為“荻義王”，也全都改姓為石。

陳洛所在的云州，就是晉王的地盤。

只不過這一代晉王，實力已經無法和百年前的晉王相比。

反倒是荻族經過這些年的發展，已經成為五大胡人部族之一。

荻族這些年一直在逐步蠶食晉王的地盤，大有要將晉王一脈徹底吞并的架勢。

如果那白甲胡人真是荻義王之子，那陳洛就是惹上了大麻煩。

說是滅頂之災也不為過。

因為荻族絕對會以這件事為借口，吞并整個云州！

“你在騙我！”

“堂堂荻義王之子，為什么會來這個地方當個小小的白甲？”

陳洛冷冷地盯著扎巴勒問。

扎巴勒連忙解釋：“我沒有騙你，九王子之所以會帶我們守在黑風谷，是為了偷偷和南齊做生意。”

“每個月的初五，南齊那邊都會有商船駛進黑風谷后面的回龍灣。

我們就在回龍灣跟南齊那邊的商人進行交易。

因為北齊是嚴禁和南齊交易，所以即便是九王子，也只能假裝是普通白甲。”

陳洛聽完扎巴勒的解釋，皺著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

的確。

北齊嚴禁和南齊交易。

一旦誰私自和南齊交易，其他勢力都會對其群起而攻之。

之所以會這樣。

主要南齊輸出的商品，多數是精鹽、瓷器、布匹之類的東西。

而北齊可用來跟南齊交換的物品，則是戰馬、藥材、皮貨、兵器等戰略物資。

要是各方勢力任由北齊和南齊通商。

那要不了多久，南齊就會將北齊掏空，然后南齊再揮軍北上，輕而易舉就能收復北齊。

“你們黑風谷營地最大的首領，就是這個九王子？”

“是的。”

扎巴勒點頭。

陳洛一記掌刀把扎巴勒打暈。

此刻陳洛心里，生出了一個十分大膽的計劃。

他要控制石玄刀，進而掌握與南齊的交易渠道。

一旦這計劃成功，陳洛將迅速積累起大量財富。

有錢就能招兵買馬，擴張地盤。

只要自身實力足夠強，誰在亂世都能稱王。

至于如何控制石玄刀。

陳洛也有相應的手段。

只是成功率不算太高，一不小心就會把人弄死，或者弄成傻子。

但和巨大的利益相比，這點兒風險根本不值得一提。

陳洛返回家里，拿了用鬧羊花制作的麻醉劑，然后又拿了他自配的生肌斷續膏。

另外還有一小瓶九幻散，是陳洛用見手青混合龍蘭草汁液配置而成。

拿著這三種藥，陳洛再度返回屯堡。

這次他命所有值守屯堡的配軍離開，然后他把石玄刀拎到了一間空著的營房內。

陳洛把稀釋過的麻醉劑，直接灌入石玄刀嘴里。

等石玄刀進入深度昏睡狀態后。

他開始給石玄刀進行“前額葉人為干預手術”。

人的前額葉關聯著認知、情緒、疼痛、行為管理等功能。

陳洛曾經做過深入研究，一旦將前額葉認知神經系統切斷，再用致幻類物質對目標進行深入催眠。

是有一定概率徹底改變目標認知的。

這就是陳洛準備用來控制石玄刀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