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你去哪?等等,我跟你一起。”
見宋今瑤倉促離開,沈長書在后面疾呼,領(lǐng)著丫鬟婆子也跟著追了過去,可來往人太多了,她們追了幾步便見不到宋今瑤的影子了。
她在原地駐足了一會,便也只能先去到河邊放河燈,再打算后期去宋今瑤說的醉仙樓等著。
另一邊,宋今瑤緊跟著前方那道背影。
一路穿過人流,跟著進(jìn)了一家名為靜思軒的茶樓......
藺卻塵推門進(jìn)入二樓一間官房,室內(nèi)茶香裊裊。
屏風(fēng)之后,一名白須白眉穿著道袍的老者,已經(jīng)等候多時。
聽到開門聲,老道士抬起頭,無比熟稔地開口:“來了啊......”
“嗯。”
藺卻塵淡淡嗯了聲,正欲反手把門合上,忽地身后伸出一雙手,卡住門。
緊接著就聽身后傳來一道輕顫的聲音:“大哥?”
聽聞這一聲“大哥”,藺卻塵脊背一僵,不可置信地轉(zhuǎn)身,正對上宋今瑤那雙赤紅急切的眼睛。
室內(nèi)屏風(fēng)后的老道士,也在這一聲輕喚下,眸底閃過一絲了然,并無太多驚訝,仿佛宋今瑤的突然出現(xiàn)在他的預(yù)料之中。老道士甚至似乎為了不驚動宋今瑤,放輕了斟茶的動作。
“大哥?”
宋今瑤雙手抵著門板,顫著聲音又喚了聲,她目光直直盯著藺卻塵露在面具外的那雙眼睛,生怕錯過對方一絲情緒變化。
沒錯,這雙眼睛心虛了。
他就是大哥!
宋今瑤心中既驚又喜。
“大哥!是你嗎?你為何不認(rèn)我?”
宋今瑤急切地小聲問道,今日因著中元節(jié)緣故,大家都去了放河燈看雜耍,此時茶樓里四周安靜,二樓更是空無一人,她聲音小,不怕被人聽到,便開門見山問出來。
她怕錯過今日,再尋人就難了。
此時,白霜也跟了上來,見這情景有些發(fā)蒙,愣了一瞬,回過神來后便很有眼色地沒有上前。
“你......”
藺卻塵眸光一顫,游離了一瞬,很快恢復(fù)鎮(zhèn)定,強(qiáng)裝自若地道:“宋夫人,是不是認(rèn)錯人了?我是昭慶的駙馬,并不是宋夫人的大哥。”
說著,藺卻塵有點(diǎn)欲蓋彌彰地想要把門合上,宋今瑤怎么可能放棄這次好不容易見到人的機(jī)會。
她給昭慶公主府遞帖子被拒,期間她也曾讓影七試圖潛進(jìn)公主府,而公主府守衛(wèi)森嚴(yán),也是無功而返。甚至幾個舅舅也說去公主府送過帖子,一樣沒見到人。
宋今瑤心中有疑惑,也生了幾分氣悶。人就在眼前卻不相認(rèn),到底是因?yàn)槭裁矗?/p>
她打定主意今日一定要問清楚。
她沉著臉,硬是撥開藺卻塵的手,擠了進(jìn)去。
隨手把門合上。
藺卻塵似乎是怕傷到她,倒也沒阻攔。
只是心中止不住地嘆氣,看來今日怕是瞞不住了。
進(jìn)了里面,宋今瑤來不及看室內(nèi)的環(huán)境,她只想把這些時日壓在心中的疑問,一次問個明白。
“大哥,我知道是你,別以為你帶著面具我便認(rèn)不出。掛在昭慶公主府書房那副草書便是你寫的,我的字還是大哥教的,我怎么可能認(rèn)不出來。”
“你到底因?yàn)槭裁床缓臀蚁嗾J(rèn)?”
“還是你也同有些人一樣,嫌我這個妹妹是個守寡之身?還帶著和離,以及退親的女兒?給你蒙羞了?”
“你不愿和我相認(rèn),但為何跟外祖一家也不相認(rèn)?這么多年,你明明也在京城,就距離他們咫尺,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又是在顧忌什么?”
宋今瑤連珠帶炮,一股腦把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說到激動處,又紅了眼睛。
藺卻塵沉默著,一直等宋今瑤噼里啪啦說了一通,這才垂眸重重嘆了口氣。
他帶著面具,一但不與那雙眼睛對視,宋今瑤也瞧不出對方神情變化。
見自己說完,對方卻無半點(diǎn)反應(yīng),宋今瑤不由得心中氣悶加重。
他們都這個年齡了,不相認(rèn),難道要把遺憾帶進(jìn)棺材里嗎?外祖外祖母的壽命也不長了,那二老還盼著能在咽氣前,見一見這個失蹤二十幾年的外孫呢!
宋今瑤怎么也忘不掉,初回京去燕府那日,外祖母看著琛兒的眼神是那樣哀傷。都說外甥像舅,琛兒長得最是像舅舅,外祖那是透過琛兒,思念現(xiàn)在她眼前這個人!
思緒走到這里,宋今瑤不由得心中攢了很重的一口火氣,正欲再開口。
這時,屏風(fēng)后傳來老道士的聲音:“癡兒,既已引來,便是天意,何必再避?”
聞得這一聲,藺卻塵緊繃的脊背瞬時放松下來。
是啊!
何必再避!
宋今瑤沒想到室內(nèi)還有外人,愣了一瞬。
不過這聲音怎么聽著有些耳熟?
正狐疑震驚分神的時候,就聽藺卻塵聲音很輕的喚了聲她的小名:“穗穗。”
這一聲,讓宋今瑤霎時眼淚涌了出來。
是大哥!
大哥總算是承認(rèn)了!
“還是沒瞞住你。既然來了,就帶你見一個人。”藺卻塵聲音里帶著無奈。
說著,把她引進(jìn)了屏風(fēng)后。
拐進(jìn)屏風(fēng),宋今瑤抬目看去,震驚瞪大眼:“玄鶴道長?您,您和大哥?”
難怪她聽著聲音耳熟,竟是玄鶴道長,只是他和大哥怎么會在一起?
此時玄鶴道長一身仙風(fēng)道骨地坐在那里,見宋今瑤進(jìn)來,眸底神色平靜:“唉......塵緣糾葛,終難避匿。宋氏,許久未見,沒想到是在此情此景之下。”
又看了眼藺卻塵:“早就說無需瞞著,有她助你,或許這一世能成事。”
玄鶴同藺卻塵說話,明顯比之同宋今瑤說話態(tài)度要來得熟稔,就像是多年老友。這么說,大哥活著這事,玄鶴道長早就知道?那么上次在太和縣時候,玄鶴為何沒說?
宋今瑤心中疑竇叢生,想起玄鶴那日有意提點(diǎn)讓她來京城,不會這是大哥的意思吧?
但來了又為何幾次三番不相認(rèn)?
還有那句“或許這一世能成事”是什么意思?
難道......
大哥也是?
宋今瑤愕然,這一**的謎團(tuán),讓她呼吸都跟著一滯。
藺卻塵沒說話,不,此刻應(yīng)該叫他宋承梟,他示意宋今瑤坐下來聊,然后緩緩摘下了銀色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