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玄衣衛被這一突變驚得白了臉色。
他磕巴道:“大,大人,這是做什么?”
“呵......做什么?那就要問你為何背叛我了?”
這一句,猶如平靜的湖面掀起巨浪,其余眾人被這一變故驚得紛紛看過來。
大人這話的意思是?
玄衣衛中出現了叛徒?
雖然很難相信。
但裴驚蟄一向心思縝密從未有判斷失誤過,此時沒人會質疑他的判斷力。
一時間,二十幾人的視線如利刃一般向那人射去。
義憤填膺!
“陳忠義!你他娘的敢背叛大人?”晏青氣得不行,破口大罵:“忠義,忠義!你狗娘養的不配這個名字!”
叫做陳忠義的玄衣衛心中驚懼不已,他隱藏的這么好,是怎么被發現的?
他張嘴,想狡辯。
裴驚蟄卻不給他時間,一手扯裂了他的袖子......
隨著布料斷裂的聲音,此人的袖中竟是滾落出幾塊干糧。
“大人難道就憑著幾塊干糧斷定我是叛徒嗎?”陳忠義不以為意,這算不得什么證據。
甚至在場的其他人也覺得,身上帶些干糧真的算不得什么證據。
但是沒人敢質疑裴驚蟄,更是也不會質疑,他們對裴驚蟄是無條件信服,或許大人還有別的證據。
“若不是提早知道洞口會被封,又豈會提前準備干糧?”說著,裴驚蟄視線下移,落在這名玄衣衛腰側,繼續道:“還有水囊!”
這句話落地。
眾人瞬間意識到了不對勁。
玄衣衛經常面臨著打打殺殺,身上的刀劍暗器還嫌帶的不夠呢,哪有人會在原本懸掛佩刀的位置掛一個沉甸甸水囊的?
他們玄衣衛,向來都是一群糙漢子,出任務時候餓了樹葉草皮也能充饑,渴了露天雨水亦能喝,有幾個出任務時候備足干糧和水囊的?
真拿自己當嬌貴公子哥出來游玩了?
對!
很不合常理!
陳忠義萬念俱灰,囁嚅著嘴唇問出心中的疑惑:“你,你是怎么發現的?”
裴驚蟄是變態嗎?
沒事盯著別人腰側看?
再說水囊,他已經用衣料盡量遮掩了,到底是怎么被裴驚蟄發現的?
他想不明白。
“怪就怪你偷吃沒擦凈嘴。”裴驚蟄視線落在對方嘴角殘留的餅屑上,不屑冷哼。
大家同樣在悶熱的洞內被困了小十個時辰,餓了渴了很正常。
每個人,包括他在內,現在都是嘴唇干裂,唯有這個陳忠義,那嘴唇半點起皮的跡象都沒有。
這家伙,是生怕自己被餓死渴死在這里,帶的水囊都快比臉盆大了,這能正常?
藏衣服里又怎么樣?
那東西不會鼓起來嗎?
一時間,裴驚蟄心中有幾分憋悶。
讓這么個蠢貨給算計了,簡直有辱他的智商。
不過,沒關系,這家伙準備的這般充足,說明求生欲很強,換個角度就是說,這地方一定還有別的出口。
這陳忠義是打算把他們餓死渴死在里面,然后自己從出口逃出去。
“我現在也沒興趣知道你為何背叛,立馬給我們帶路,這里一定有你知道的出口!”
說著,裴驚蟄眸中寒光一閃,手起刀落,竟是硬生生砍斷了此人的一條胳膊。
“半個時辰內,你若不止血,必死無疑!還不快帶路?”裴驚蟄怒喝出聲,那聲音冷得猶如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
——
一刻鐘后。
裴驚蟄帶著眾人終于從另一個出口爬了出來。
出來那一剎那,裴驚蟄手中長劍寒芒一閃,便抹了叛徒劉忠義的脖子。
叛主之人,就不該活著!
他統領的玄衣衛更不能有污點!
其余人見到昔日的同伴死去,亦是波瀾不驚。大人的手段一向狠辣,尤其是對待叛徒!
朝堂中一直有句話:寧做裴驚蟄的敵人,不能做裴驚蟄手下的叛徒!
他對背叛之人,一直是零容忍!連戴罪立功的機會都不會給。
這時,宴玄耳朵微動。
“大人,之前洞口的方向有打斗聲。”
聞言,裴驚蟄神情冷漠地擦掉長劍上的血跡,擺手:“走,去瞧瞧。”
而此時,洞口那邊,影七帶來的人已經和崔世錚幾人正面交鋒上了。
宋今瑤下的是格殺令。
影七這群暗衛完全沒有手下留情,出的皆是狠招,且招招朝著對方命脈而去。
不大一會兒,崔世錚身邊就還只剩下兩人存活。
這時,裴驚蟄帶著人也快趕到了,那二人遠遠瞧見,心知跑不掉了。
竟是出乎意料的,抽刀向著同伙崔世錚砍去。
他們都是死士,寧死也不會允許自己落入敵人手中。
但崔世錚這人,他們不信,這人沒骨氣自戕,殺了才能守住秘密!
崔世錚面色大駭,但很快反應過來,就地一滾避開了殺招。
從明白那人狠辣卸磨殺驢的手段后,崔世錚對劉公公留下的這十幾人就一直心存防備。
他見刀光向著自己劈來,只驚駭了一瞬,就做出了應對。
“裴大人救我,留我一命,我什么都招,我知道很多太子的秘密,留著我可以做人證......”
崔世錚一邊躲避著兩方的殺招一邊向著遠處趕來的裴驚蟄求救。
聞聲這句,影七早早就命人收了手。
而那兩名死士,聽到崔世錚果然反水,更是不要命地撲去......
卻為時已晚......
另一邊。
今日的趙府,氣氛很是詭異。
趙源植悶在屋內一天一夜沒出來了。
就連送進去的膳食都沒有動,整得伺候的小廝丈二摸不著頭腦。
“你說奇不奇怪?柳姨娘生了個大胖小子,咱們少爺不是該高興嗎?怎么整得跟絕食一樣?”
小廝跟院內伺候的小丫鬟站在墻角,二人低聲聊起了八卦。
小丫鬟也一臉茫然:“誰知道呢,之前日盼夜盼著孩子出生,誰知道這時候卻突然變了態度?難不成柳姨娘要失寵了?”
小廝立馬搖頭:“不可能,那位現在都快被老夫人寵上天了,咱們少爺萬事都聽老夫人的,就連去哪個姨娘房里過夜,都是老夫人說了算,你呀,就且看著吧,那位只要有老夫人撐腰,就不會失寵,說不準人家還能成為正牌夫人哩。”
小丫鬟瞪眼,一臉的不敢置信:“正牌夫人?那少夫人怎么辦?難不成讓少爺貶妻為妾?要是這么做,可是坐實了寵妾滅妻的名頭!名聲傳出去多不好聽。”
“嘁,什么名聲不名聲的,哪有子嗣重要,我看少夫人的位置有點懸嘍,今早聽說老夫人把少夫人的院子都賞給了柳姨娘。這事兒還不是明擺著嗎!貶妻為妾,我看是早晚的事!哎,要說咱們少夫人也是可憐......”
趙源植睜著眼像躺尸一般在榻上一動不動,耳邊能清楚聽得到外面小廝和丫鬟的竊竊私語。
他眼珠子轉了轉。
心中苦笑了下。
他會貶妻為妾?
難道府里的下人也是這么認為的嗎?
母親當真把文茵的院子給了柳氏?
那母親是不打算讓文茵回來了嗎?
而隔壁院內。
孫氏抱著小孫子喜得眉開眼笑,只覺得怎么抱都抱不夠。
就連對榻上正在坐月子的柳姨娘,孫氏也看著越發順眼了起來:“一會兒我讓李嬤嬤給你送些補品來,你好好調理身子,爭取將來再給我趙家多添幾個金孫。”
柳姨娘面色微不可察地僵滯了一瞬。
幾個?
這孫氏是拿她當下崽的母豬了?
生個金孫出來,也不提多賞她點實用的,送點補品算什么?真小氣!
不過,柳姨娘這人,很會討好人,不管心中怎么想,她總是面上笑盈盈。
她溫聲道:“還是老夫人疼煙兒。”
說著,她話音一頓,又意有所指地道:“怎么一直不見少爺?難不成少爺不喜歡這個孩子?”
聞言這一句,孫氏立馬臉沉了下來。
她光顧著抱孫子了,竟是把自己兒子忘了,是了,源植那孩子怎么到現在也不知道過來看看?
真是不懂事,也不知道抽的哪門子風,昨晚從陸府回來就奇奇怪怪的,定是陸氏那賤人跟兒子說什么了。
想到這里,孫氏在心里又把陸文茵罵了一通。
片刻,她斂了斂神色,語氣和藹地對這柳姨娘安撫道:“你放心,源植肯定是重視這個孩子的,不然當初也不會同意把陸氏那賤人攆回娘家去住。”
這話倒是不假,當初孫氏不留情面的借著陸府辦喪事的時機,跟陸氏說讓其住到她生產才可回來,當時趙源植也是在場的,陸氏臉色很難看,但趙源植并沒有幫著說一句話。
柳姨娘聽了心里立馬舒坦了起來。
可,想到這個孩子的身世,趙源植又一直不露面,她多少還是心里不踏實。
遂建議道:“不然?老夫人抱著孩子去給少爺見見?”
孫氏聞言心里一思量,覺得這主意也不錯,定是源植那孩子頭一次當父親,心里還沒回過味來。
這孩子和父母啊,沒見過面不覺得什么,見了面就喜歡了,這叫血緣效應。
外面雨也停了,又是夏季,抱著孩子出去也無礙。
這樣想著,孫氏當真就抱著剛出生的嬰兒去了隔壁趙源植的院子。
哪知,當她剛把孩子放到趙源植懷里,那混賬兒子竟好懸沒把她金孫給扔出去!
嚇得孫氏兩眼一黑,差點背過氣。
“你,你,你個畜生,那是你親兒子,這么小,萬一摔個好歹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