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綺盯著眼前的云燼塵。
她的確沒想到,云燼塵竟在侯府的藏書閣里,在她被罰關禁閉的此刻,半跪在她身前,用那雙浸著月光的眼睛,問她想不想要,問她要不要在這兒試試。
頂著這樣一張沉寂平靜的臉,做著的事若傳出去足以驚世駭俗。
更何況,他們面上還頂著姐弟的身份,更是對綱常禮教的挑釁。
然而當他叫出那聲姐姐時,說不清究竟誰的眼底翻涌著更熾烈的興奮。
云綺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眼前的人,心間忽然一動,像是被貓爪輕輕撓了一下,某種隱秘的興味在眼底漾開。
目光掃過暗影幢幢的書架,那些陳舊木格間堆疊的不僅是泛黃古籍,還有角落里瞳孔驟縮的窺視。
云燼塵比她想象中更聰明。
剛跨進門檻便察覺到了,這里不是只有他們兩個人。
陰暗角落里不爭不搶長大的狗,也學會搶骨頭了。甚至發覺了她骨子里對刺激的追求,用她喜歡的方式來討好他的主人。
云綺扯了扯唇角,燭上燃著那簇小火,將她眼底的興味映得透亮。
從前怎么沒瞧出,他血管里涌動著的血竟和她一樣瘋。
一樣無所顧忌,一樣不計后果。不將那些所謂世俗規訓放在眼里。
“抱我到窗臺上。”
云綺指尖隨意一指,眼尾微挑,浸染著一絲媚態。
云燼塵肩膀驟然繃緊,喉結滾動間,微微顫抖著站起身。
這不是他第一次抱她,但掌心觸到她腰肢的瞬間,仍覺得她輕得像一片隨時會被風吹散的羽毛。
他不知道那躲在書架后的人是誰,但此刻他垂眸抵住她發頂,鼻間縈繞著她身上的香氣,生出的只有近乎偏執的念頭。
好想獨占姐姐,想把她揉進自己骨頭縫里,想讓她的每一寸肌膚都染上自己的氣息。
想與她化作一團熾烈的火,在這暗室里燒盡所有窺視的目光,永遠永遠地結為一體。
云燼塵垂眸托住云綺的膝彎,指腹隔著絹紗觸到她小腿肌膚的溫軟。
他屏息將她抱到窗臺,讓她雙腿自然環在自己腰側,而自己則微微弓身,以一種近乎將她嵌進懷里的姿勢,與她緊密相抵。
她發間的香氣似還混著一縷糖炒栗子的甜膩,絲絲縷縷鉆進鼻腔,他忽然覺得喉間干得發緊,連呼吸都燙得驚人。
低頭時,他的唇先輕輕落在她發頂,廝磨著蹭過她柔軟的發絲。
繼而順著她微涼的耳尖滑下去,在她瑩白小巧的耳垂上輕輕碾磨。
指腹不自覺地掐緊她纖細的腰,某種無法克制的情緒在胸腔蕩漾著。
他的姐姐好美。
每一寸肌膚都美得讓人屏息。
她頸間的肌膚在月光下泛著月光石的光,連淡青色的血管都透著惑人的甜。
于是他將臉埋進她頸間,唇瓣擦過她跳動的脈搏,呼吸早已亂了節拍。灼熱的鼻息噴在她鎖骨上,激起一片細密的戰栗。
他低喘著開口,聲音啞得像是浸了酒的絲絨,尾音還沾著暗涌的**。
“……姐姐。”
“姐姐……”
曾經有多厭惡這個稱呼,如今就有多沉溺。
這個稱呼意味著,他永遠無法在日光下堂而皇之地觸碰她。
可在那些陰影織就的角落里,他們卻能以這層身份為繭,裹住比任何人都要灼熱的親昵。
因為這個稱呼,他們才與旁人不同,他才有名正言順的縫隙,擠進她的世界。
面對那個霍驍也好,還是任何一雙覬覦的眼睛,他都比那些人多了一道藏在稱謂里的、見不得光的牽連。
他不知道這是幸運,還是不幸。
像困獸舔舐掌心的鹽粒,灼痛的同時,又因那一點咸澀的甜上癮。
可他心甘情愿地為之沉淪。
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排書架轟然倒地的響動。
云燼塵被一股蠻力從身后扯開的瞬間,撞進一雙因震怒而泛紅的瞳孔。
未及反應,那眼睛發紅的少年已揮拳朝他面門襲來,拳頭重重打在他臉頰時帶起破風的銳響:“誰準你碰她的!”
云燼塵被打得猛地偏過頭,側臉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唇角很快滲出血珠,殷紅的血跡順著下頜線緩緩滑落。
可他神情絲毫未變,本就沉暗的眸子愈發沉寂。仿佛早就知道謝凜羽的存在。
周身陰郁氣息不僅未散,反倒被這一拳激得更濃,如化不開的墨汁般漫向四周。
謝凜羽胸腔劇烈起伏著,額角青筋突突跳動,大口喘著粗氣,拳頭的骨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白。
他從未想過,會在書架后撞見這一幕。
先前云綺說最近與這個庶子弟弟關系親近,他只當是姐弟間尋常走動,還以為對方只是來送些物件。
可他卻看見,那庶子進門后竟用唇摩挲著她的指尖,低啞著問她“現在想不想要”“要不要在這里試試”。
他尚未來得及反應話中深意,下一秒便見她眉梢微挑,讓他抱自己去窗臺。
他們在窗臺旁貼得那樣緊,她的腿纏在他腰側,他的吻落在她發梢、耳垂,甚至流連于她頸間。
那姿態熟稔得過分,顯然不是第一次。
原來所謂沒有血緣關系的姐弟,不過是明面上的幌子。他們之間的關系,早就超出了姐弟的范疇。
而她明知他就在書架后,明知他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卻仍任由那庶子在他的注視下,這般與她親密。
謝凜羽死死咬著牙,渾身卻控制不住地發顫,眼尾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他紅著眼眶死死盯著坐在窗臺上的少女,喉結在緊繃的脖頸間滾動,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為什么總是這樣。
在攬月臺時,她當著他的面讓裴羨抱她。
而此刻,她又當著他的面與一個庶子糾纏在一起。
她到底把他當成什么?
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
想到他了便心血來潮,讓她的丫鬟去傳個話,他就大晚上不顧一切屁顛屁顛跑來。
不需要他了,就可以輕描淡寫直接讓他滾。
胸腔里像是有把鈍刀在來回攪動,痛得謝凜羽幾乎要窒息。
他想質問,想問她為何要這樣碾碎他的尊嚴,可到了嘴邊的話卻化作一片酸澀。
他有什么資格質問她?
她從未說過她喜歡他,屬于他。
他想拂袖離去,再也不要受這樣的氣,可卻控制不住想到上次負氣離開后,她這整整五日未曾聯絡他一次的光景。
他們之中,放不下的人是他,不是她。
謝凜羽甚至想到了,如果他現在還是氣得轉身就走——他前腳轉身,后腳她可能就會投入她這個庶子弟弟懷中。
沒了他的打擾,他們甚至可以更肆無忌憚。
她根本就不在意他的離開,甚至可能之后再也不會去找他。
這個念頭如毒蛇般纏住心臟,強烈的不甘和挫敗感更讓人絕望,謝凜羽嘴唇劇烈顫抖著,直到抬起手,才觸到自己臉上一片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