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汐玥早有耳聞,這位霍將軍周身浸染著沙場肅殺之氣,性情如千年冰山般冷硬,等閑人連靠近都要膽戰(zhàn)心驚。
可她沒料到,即便面對自己這樣的柔弱女子,霍驍的語氣依舊冷得能凍死人,不帶絲毫憐香惜玉之情。
那面紗早被夜風吹得沒了蹤影,卷過宮墻時像片褪色的紙鳶,眨眼就尋不著去處了,叫她能去哪里撿?
根本就是讓她下不來臺。
云汐玥咬著唇說不出話,眼眶的紅色又深了幾分。
她實在是想不通,云綺先前給霍驍下了媚藥,又蒙騙霍驍娶了她,霍驍反而不怪她,甚至還如此護著她。
“霍將軍,我有事與你說?!痹凭_抬眸看向霍驍,眼尾微挑的弧度藏著幾分無辜。
霍驍眉骨微動。
雖不知她要談什么,卻先轉眼掃過前方那些頻頻往這邊打量的賓客,又將冰冷的目光碾過云汐玥的臉。
被他眼神掃到的人紛紛噤聲,忙不迭裝作若無其事地往前走去。
云汐玥更是被嚇得打了個寒顫,指甲幾乎掐進掌心:“那、那我去前面等姐姐……”
這下眾人陸續(xù)往攬月臺而去,云綺與霍驍落在所有人最后。
男人肩寬腰窄的身影如鐵鑄般立在身前,墨色衣擺垂落如帷幕。即使還有窺伺的目光,也會被盡數隔絕。
霍驍喉結動了動,剛低喚一聲“你……”
眼前少女已踮起腳尖,櫻花色唇瓣吻上他唇的瞬間,帶起一縷若有似無的幽香氣息。
霍驍瞳孔驟縮,原本到嘴邊的問詢被這溫軟突襲撞得七零八落,呼吸猛地滯在喉間。
怕她被發(fā)現般,下意識掃向不遠處燈火通明下的人群。
帝后貴妃的身影在臺階上隱約可見,數十名賓客的談笑聲混著絲竹聲飄來。
這不是在無人處,而且他們現在已并非夫妻。可她竟在這金鑾玉階之下、眾目睽睽稍有不慎就會被人看見的情況下,親了他。
這個認知讓霍驍渾身肌肉驟然繃緊。
像偷喝了一口含在舌尖的苦酒,帶著見不得光的灼熱,明明該避之不及,卻在喉間泛起令人顫栗的甘澀。
除了她沒有人會做,敢做這樣的事情。
有種隱秘的、偷情一般的禁忌感。
……讓人上癮。
胸腔里泛起異樣的灼熱,像是有把火在腕脈里流竄,燒得指尖發(fā)麻。
更要命的是,霍驍覺得自己好像也有些瘋魔了。
當她柔軟的唇瓣觸上來時,他腦海里閃過的不是不合禮教,不是震怒,而是近乎貪念的渴求。想要更多。
他甚至想到,若此刻是在無人的角樓暗處,若能將她按在朱漆廊柱上……
這個念頭讓他胸口忍不住起伏,喉結滾動著咽下未說出口的話。
云綺最厲害的是,明明此刻頂著一張布滿紅疹、丑陋無比的臉,她卻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需要任何自卑之處。
眼底燃著灼灼光亮,半點自慚形穢的怯懦都無。更毫不擔心眼前的人會嫌棄自己。
柔弱無骨的小手順著霍驍肩線往上,摸了摸霍驍比自己高出一個半頭的頭,尾音拖著慵懶贊揚的調子:“干得好?!?/p>
霍驍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在夸他方才對云汐玥的冷言冷語。因他替她懟了人,她便高興了。
而她表達高興的方式,竟是踮腳親他的唇,又像逗弄大狗般摸他的頭,當作獎賞。
霍驍覺得自己該生氣的。
無論是沙場上血洗千軍的肅殺之威,還是朝堂上言出法隨的權臣之儀。
向來只有人對他俯首敬畏,從未有人敢這樣將他當作稚兒般摸頭。
可他氣不起來。
即便今日她穿了與裴羨肖似的顏色,即便方才在殿內看到她親昵替謝凜羽系上頸間環(huán)扣。
即便這兩人一個是她曾癡戀,一個與她有青梅竹馬的情分。
可她沒有親他們。
她踮腳親的是他,指尖撫過的也是他。
嗯,她心里有他。